換班了,可是今天的陸靈蹊卻不想回金風穀。


    她無法回去麵對爹娘和爺爺,不知道如何跟他們說今天的事。


    修仙界有多少人沒見過陸岱山?


    怎麽就讓他出現在這了呢?


    不見麵,便不會有困擾,見麵了……


    一聲歎息被陸靈蹊按在了喉間,借著月光,她不知不覺,轉到了最近聽的最多的西山。


    離開百禁山後,她再也沒親身打過獵了。


    或許……


    陸靈蹊正要往遠處殺去,一陣風來,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烤肉香味。


    咦?


    是爺爺還是爹娘?


    瑛姨秘製的烤肉香料,她隻給他們分了些,陸靈蹊毫不猶豫地轉向。


    陸永芳難得偷跑出來,又遇到跟孫女差不多對味的小同門,忙得不亦樂呼。


    “再嚐嚐這烤雞。”說話間,他手上的靈力一吸,把雞骨整個地拉了出來,“這時候,要是再來三兩小酒,那味道就足了。”


    “饞酒就是饞酒,什麽味道足了?”


    柳酒兒好笑,這老頭饞酒的樣子,跟她去世的老爹很是相似呢。


    “嗬嗬!既然知道,那就給點吧!”


    小丫頭叫酒兒,腰上又一直掛個酒葫蘆,陸永芳實在好奇那葫蘆裏的酒,好奇她的酒是不是跟孫女那天帶給他的一樣好,“做人可不能太小氣,要不然,下一次我可不會再給你烤東西吃了。”


    “哈哈!行,給您三兩。”


    柳酒兒給他倒了一杯,也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不過,我的酒,跟您想的可能不一樣。”


    不一樣?


    陸永芳接過杯子卻沒聞到酒味,不死心的嚐了一口後,臉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


    “哈哈!挺好喝的吧?”


    柳酒兒笑的肩膀直抖,“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冰梨,全打成了果汁,配這烤肉正正好。”


    “怎麽跟我家的丫頭一個樣?”


    陸永芳無奈又鬱悶地把果汁喝完,“她喝的東西除了茶和湯,基本都是甜的,難得弄到好酒,結果就因為她不喜歡,我想喝個飽都難。”


    “……其實酒喝多了不好。”


    柳酒兒想到什麽,用靈力給老頭割了塊滋滋冒油的烤肉,“尤其在野外。”


    “我這哪算野外?”陸永芳歎氣,“緊靠宗門好不好?”


    孫女不讓他跑遠了,他哪敢跑遠?


    “要不是正好遇到你,我現在還在喝西北風呢。”


    煉氣七層,他感覺可以往裏去一去了,隻可惜孫女死活不同意,“最近不知道被誰禍害的,這邊兩三裏連隻老鼠都沒了。”


    “……”柳酒兒忍不住莞爾,“您都想在這裏打牙祭,別人肯定也是這樣想啊!”


    煉氣七階算是煉氣中期,打二三階的妖獸還是可以的,“想吃好的,得往裏麵去,您的修為還可以,其實……”


    “沒有其實。”陸靈蹊隻怕爺爺被她說動了,從一旁的樹稍直掠下來,“爺爺,您怎麽又跑出來了?”


    幸好老白鶴已經被打走了。


    “家裏我不是還留了……”


    “跟自個打的能一樣嗎?”


    陸永芳看孫女冷著臉,他也生氣了,“我在家一個人能吃多少?你們一個個的,不是閉關就是有事,你自己說說,你有多長時間,沒陪我一起吃飯了?”


    真是不講理!


    陸靈蹊擠到他和柳酒兒的中間,自行割肉吃,“爺爺,說我之前,也想想您自個,我昨天還在家叫您陪我吃飯,您理我了嗎?”


    老白鶴逃了,她從雲蕩峰回家十多天,心中淒淒慘慘的哪也不想去,結果……


    爹娘修煉上癮,一起閉關。


    師父要解毒壓根就沒出來,金風穀沒其他人,她可憐巴巴的,隻能跟爺爺混。


    可是老頭子自從得了大地靈蚯,常常陪它在各個藥田晃,“大地靈蚯都成了您孫子,我早靠邊站了。”


    啪!


    陸永芳一巴掌拍到她頭上,“你可說錯了,那是我祖宗。”


    他伺候那小東西,跟伺候祖宗似的,怎麽是孫子?


    陸靈蹊站起來,把柳酒兒擠到中間,“看到了吧?當人孫子真難。”


    “噗……!”


    柳酒兒沒想到,這老頭居然是她的爺爺,“還好,”她笑道:“我覺得,你當的挺快樂的。”


    “你們還認識啊?”


    陸永芳看向她們倆。


    “認識!”柳酒兒回他,“我們在講經堂,常坐一塊兒。”


    現在她知道,為什麽這老頭不往西山裏麵去的原因了,“林爺爺,大地靈蚯長什麽樣?能給我看看嗎?”


    她還沒見過那東西呢。


    “它現在在地裏休息,”陸永芳從來沒想過拿靈獸袋拘著它,“想看?下次我帶給你看。”


    “沒有下次噢!”


    陸靈蹊在旁毫不留情,“至少最近沒有,我跟閔師兄打了個小賭,最近半個月,他安排的人要是能在外麵堵著我,我就輸他八百靈石,反之,他得給我八百。”


    “好好的,你賭這個幹什麽?”


    陸永芳轉頭好好打量孫女,“你不是又到演功堂打架了吧?”還好,這次沒打到臉上,“演功堂那麽多台子,你怎麽又去找人家?”


    他氣得不行,“人家堂堂結丹修士,陪你練招,是照顧你……”


    “哎呀!爺爺,您說的我都知道,我們是相互練招呢。”陸靈蹊阻住爺爺的嘮叨,“知袖師叔說他腦子太整,讓我們盡量多玩腦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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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叔雖然沒像她這樣明著說出來,可絕對嫌棄他那一點,“所以呢,他要是堵不著我,肯定要從你們身上想辦法。”


    爺爺和爹娘都是舍不得靈石的人,陸靈蹊編瞎話不打草稿,“你們呆在金風穀他沒轍,我雖然每天要在外麵晃上六個時辰,但我已經在神道峰重平師叔那裏,要了個門童的位子,所以……您還是回家吧!”


    “……”


    有個坑爺的孫女,真是沒法活。


    中間隔著一個人,陸永芳伸手也打不著,“這樣說,你要贏的八百靈石也應該有我和你爹娘的份嘍?”


    “您要這樣想也行。”


    反正避到陸岱山走了再說。


    元嬰大能的事,不是下麵小修能知道的,所以陸靈蹊也不怕他們事後聽到什麽,跟她唉聲歎氣。


    “那行!靈石我就不要了,”陸永芳連忙講條件,“再給我拿壇那天的好酒。”


    “爺爺,小酒怡情大酒傷身。”陸靈蹊無奈遞過一個酒壇,“每天二兩,這酒喝完了,我還給,要是你想一下子喝個飽……。”


    她的眼神有些小威脅,“以後,我保證您就看著我爹喝吧!”


    這臭丫頭。


    陸永芳抱住酒壇,簡直痛心疾首,“你是我孫女嗎?有這樣當人孫女的嗎?不就是我修為低嘛,可也不能這麽欺負啊?以後我是不是在家裏放個屁,都要看你們的眼色?”


    “……”


    被夾在中間的柳酒兒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那麽老實,人家想把她往哪裏擠,就把她往哪裏擠。


    “爺爺,戲演過頭了?”陸靈蹊不為所動,接著拿刀割烤好的二階靈獾肉,“我們現在說的是喝酒,不是放屁。”


    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不太自在的柳酒兒,“您要是再討價還價,把酒還我得了,大不了我輸個八百靈石。”


    輸?


    絕對不行。


    陸永芳連忙抱著酒壇站起來,“酒兒,你在這慢慢吃啊!我有事先回去了,想看大地靈蚯到金風穀叫個門,我親自出來接你。”


    他不管孫女,轉頭就跑。


    陸靈蹊目送老頭駕著師父送的烏雲障消失在外門方向,才又割了塊肉,送到柳酒兒麵前,“多謝!”


    “謝我什麽?”柳酒兒詫異。


    “謝你讓我爺爺在這裏開開心心地吃東西,謝你把這麽好的靈獾跟他分享。”


    原來真的聽了很多。


    柳酒兒有些無語,“既然謝我,那幹嘛還把林爺爺氣走?老白鶴不可能再來這裏了。”而且這家夥又把閔師兄扯進來。


    “我不是想以防萬一嘛!”


    陸岱山的事,當然不能跟別人說,“再避半個月,更安全些。”


    “噢!”


    柳酒兒嚴重懷疑她說的不是真話,隻是大家的關係還不到那種無話不談的地步,轉過話題道:“你……以後都不去講經堂了嗎?”


    “去,不過最近一些天不行。”陸靈蹊聽說她跟知袖師叔的某些關係,不奇怪她也知道老白鶴的事,“怎麽?想我了?”


    “……”


    柳酒兒忍不住撇頭瞅瞅她,這姑娘嘴角正蕩著狡黠的笑意,眉目舒朗,身材纖細又不乏飽滿,看著就充滿了韌性和力量。


    咳!說起來,十多天沒見,她確實有些空落落的呢,“你很漂亮嗎?我要想你?”


    “呀!我不漂亮嗎?”


    陸靈蹊稍瞪了眼睛,那樣子好像她敢說一個‘不’字,就要伸手拍來般。


    柳酒兒再次被她噎了噎,不過,想到人家打架的凶殘,她到底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硬生生地把那個‘不’字咽在喉嚨裏,“你跟我想象中的漂亮還差了點,尤其動手和開口說話的時候。”


    這家夥也不是不漂亮,平時嬌嬌俏俏的仙子樣,可是打架能跟閔師兄一起打臉,說話…又這般,實在太幻滅了些。


    “哈!所以,我們還要修行啊!”


    陸靈蹊當然看出她的小憋屈,笑的時候心情好多了,“酒兒,你可要努力噢,要不然,這輩子都得被我壓著了。”


    “……你才把林爺爺氣走,是不是還想把我也氣走。然後一個人獨享我們辛苦半天的美食?”柳酒兒簡直鬱悶死了,“林蹊,你今天在外麵受氣了吧?”說話這麽噎人。


    “沒有!”


    陸靈蹊摸了兩個自製的小壺出來,給了柳酒兒一個後,自己先往口中倒了一口猴兒酒,“我今天在重平師叔和知袖師叔的麵前,把葉家的老祖宗葉琛氣得夠嗆。”


    “……”


    怪不得非逼著林爺爺回金風穀呢。


    柳酒兒打開小壺,聞了聞酒味後,眼睛稍亮了,很快也輕抿了一口,“可是氣過他之後,你還是挺氣的。”


    那些流言,有好多都是對著她來的呢。


    柳酒兒想想,換她,她也得氣,“那些世家老頭子向來最可惡,為了家族利益,好多都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


    跟他們生氣,是最劃不來的事了。”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又抿了一口酒,“不過,相比於別人,你還算好的,最起碼,他們隻敢用流言綁架你。”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後台很大?”


    陸靈蹊若有所思,今天她就借著兩個師叔的光,把葉琛狠狠氣了一通。


    不過,她真正能借的力,好像還沒借出來呢。


    “你說的對。”


    陸靈蹊眼中閃過一道暗芒,“我應該跟重平師叔談談了。”


    信老祖當年的舊恨,加上現在的新仇,她要是不給葉家做點什麽,真是會一直不舒服下去。


    “酒兒,知袖師叔不是給你築基丹了嗎?”


    幸虧她提醒,陸靈蹊覺得這女孩兒很對脾氣,“你離煉氣大圓滿也差不多了吧?應該想想閉關衝擊築基了。”


    “……”


    柳酒兒的眉頭蹙了蹙,她不是不想築基,而是程師兄……


    “剛進宗門的時候,我很得一位師兄的照顧。”


    程師兄在宗門幾番不順,一心想要築基改變命運,“他的性子因為一些變故,變的有些執拗,要是發現我都超過了他,說不得,從此會一蹶不振。”


    “你說的是程錦泰吧?”


    陸靈蹊知道她跟那個人走的近,“對噢,他好像也差不到要到煉氣大圓滿了。按正常流程,他還要幾年才能得築基丹吧?難不成,你就要一直等著?”


    “沒有!”


    柳酒兒知道,自己可能等不了六年,因為時間於她一樣重要,“我就想再等等,等他的心緒能完全平靜下來。”


    “……”


    這是一個知道感恩且有分寸的人。


    陸靈蹊笑了笑,“這幾天,你在講經堂遇到林家人了嗎?”


    “遇到了啊!”柳酒兒不知道,她好好的說起林家幹什麽,“他們家的人現在常進講經堂聽課。”


    說起來,林家被這丫頭一鬧之後,再無子弟鬧事。


    有林家的前車之鑒在,其他的小霸王都收斂了好多,現在的外門弟子,日子比以前好過了不知多少倍。


    “前天,林家族長林鐸找我談了些事。”陸靈蹊對此喜聞樂見,“你去問問程錦泰,願不願意跟林家和好,如果願意,他那裏,可能有他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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