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上突然多了這麽幾位,可把聯盟的守船長老嚇著了,連夜讓出三樓,請他們住上去。


    此船的終點在玄天宗,三門峽是玄天宗與百禁山的交匯之地,青海大師生怕這麵具屍王跑了,給清遠發信後,就跟在船上盯著他。


    “師父,清遠大師厲害嗎?”


    陸靈蹊記住了清遠,隻恨陸岱山和儀芬上次沒把他打得幾十上百年不能動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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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嬰中期後階,你說厲害不厲害!”


    “那……屍王前輩打不過他吧?”


    隨慶瞅了徒弟一眼,“別人的事少管。”佛門和魔門的人打起來,他喜聞樂見的很。


    “我就是問問嘛!”


    陸靈蹊真希望這位屍王前輩能非常厲害,“師父,不是說屍宗的煉屍都是傀儡嗎?我怎麽感覺這位屍王前輩……跟傀儡不太一樣啊?”


    “他應該不是煉屍。”


    隨慶的眉頭擰了擰,“至少不是屍宗弟子自己養出來的煉屍。”憑空冒出這樣的一位,他也疑惑。


    要不是轉屍之法禁製頗多,要不是他沒在那人的臉上看出什麽麵善,都要懷疑是不是屍宗曾經的哪位高人,舍不得塵歸塵土歸土,在臨死之前,突破了轉屍的種種禁製,把自己直接轉成了高階煉屍。


    “……”


    陸靈蹊沒想到師父也不知道,隻能偃旗息鼓,“師父,清海大師敲的木魚好煩人。”


    因為清遠,她對佛門先天沒好感,所以對木魚、對某人的念經聲音非常討厭。


    “嗬嗬!”隨慶笑了笑,“嫌煩,你不能把門關好?”


    三樓可不是大通倉能比的,隻要關好門,房間的禁製自開,不要說木魚聲了,哪怕外麵鬧翻天,也不會受影響。


    陸靈蹊突然揮開了師父的窗門,高揚了聲調,“這船上幾乎都是道門修士,大家憑什麽遷就他一個人?”


    “……”


    隨慶沒想到徒弟還會來這一手,瞄了一眼在守在甲板上麵容微變的清海,臉上的笑意加深,“你這孩子,人家是客,待客之道不懂嗎?”


    連屍王都知道,要尋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解決恩怨,免得傷及無辜,可這些標榜悲天憫人的佛家,卻隻做嘴上的工夫。


    隨慶不管佛魔兩家有什麽恩怨,但是清海這樣,他就先天不喜。


    “阿彌陀佛!”清海輕宣了一聲佛號,他又不傻,這隨慶就差沒說,要客隨主便了,“吵著兩位了,老衲再念經的時候,會自縛結界。”


    他是一定要守在三樓甲板的,麵具屍王詭計多端,要不然,他也不會連追兩年多,才在這裏攔住。


    “嗬嗬!大師隨意。”


    隨慶笑咪咪輕甩袍袖把窗門又關好,輕敲徒弟一下,“這麽不待見清海?”


    “……又不是我一個人不待見。”


    打得這麽輕,陸靈蹊其實很驚喜了,“師父,下一站是餘家山坊市,那位劉長老說,他們會在路過的每個坊市停上一個時辰,到時我可以出去轉轉嗎?”


    “想轉就轉吧!”


    原本他們師徒可以一起轉的,可惜,身份被戳出來,他就不好再像普通修士那樣逛街了。


    隨慶微有遺憾,“你的身份已經被有心人注意到了,所以,下去的時候,最好再換個裝,戴個麵紗。”


    “嗯!我有準備。”


    從師父這裏出來,陸靈蹊微瞅了眼好像不動如山的清海。


    “林道友!”


    旁邊的房門也隨之一開,出來的景緯笑著拱手,“好巧!”


    外麵的清海,他們一直有關注,剛剛的事,他們可看得真真的。


    “確定挺巧!”


    陸靈蹊不傻,但人家這樣主動搭話,她也見樂,“景道友也要去天門峽嗎?”按道理,她應該稱他一聲景前輩,人家畢竟是結丹真人。


    但她的師父是元後大修,稱呼一聲道友,大家彼此都能安心。


    “不!我們在召陵下。”景緯做了個請的動作,朝避著清海的另一邊去,“昨天我們也吵著道友了吧!”要不是清遠追來,整個大通倉都要被他們占了。


    “嗬嗬!外麵也別有風景。”


    能撿到青主兒喜歡的東西,可不容易呢。


    陸靈蹊對大通倉的不滿,因為麵具屍王,因為青主兒的意外得利,早不在意了,“正好,我也收了幾樣好東西。”


    “哈哈!是嗎?那恭喜了,不過我們召陵也有一些特產,不知道友是否有意?”


    嗯?


    做生意?


    還是主動的?


    陸靈蹊若有所思後,幹脆試著道:“自然!聽說召陵最有名的是仙女杯。”


    說是仙女杯,其實是一種非常特殊的靈草。


    其開花的時候,花形如杯如玉,特別好看,被人戲稱仙女杯。


    它隻長在召陵幾個特定的地方,無法移植,無法人工培育。


    “確實,我們召陵最有名的就是仙女杯。”景緯笑著摸出一個小玉盒,打開的時候,裏麵是一隻粉綠色,好像玉杯一樣仙女杯,“此物配合解毒丹,不僅能解屍毒,還有解各種毒障。”


    常年陪伴煉屍,屍宗的修士,其實無可避免地都會沾染上一些屍毒。


    此為宗門必須品,出產又少,幾乎沒有外傳過。


    就是當初的隨慶要去毒龍塢,千道宗也沒能從屍宗換去一個。


    但現在,老祖與隨慶真人相談甚歡。


    當初拒絕,現在也沒有上趕子送的道理。


    “不知這杯子,能否在道友這裏,換上十株上品千金菇?”


    “……”


    陸靈蹊接過這隻玉盒,小心地拿起仙女杯,清靈的香氣讓人的身心感覺特別的舒服,“道友稍等,這隻仙女杯我們換了。”


    花花轎子人抬人,她當然知道,人家不是換給她的。


    幾步回到師父那裏,隨慶也沒想到,會有此意外收獲,“好東西,我這就傳信回去,讓重平到金風穀的庫房,把你存下的千金菇拿出十株來。”


    “那我就這樣跟景緯說了。”


    “去吧!”


    隨慶看著好東西,舍不得移眼。


    ……


    外麵的清海沒想到他們還能這樣幹。


    一個仙女杯換十株上品千金菇?


    這生意……


    若眼睛可以射出利箭,景緯知道自己可能早成刺蝟了。


    他背著手,昂著頭,迎著清海的視線,麵上的笑容一直沒斷過。


    “無恥!”


    清海的嘴巴無聲而動。


    “景道友!”陸靈蹊放出師父的飛劍傳書,急步踏過來,“家師已給宗門傳信,十株上品千金菇會由門中師兄從傳送陣先一步到樂機門,到了樂機門,我就把東西給你如何?”


    “可以!”


    景緯笑著點頭,“到了樂機門,道友再來尋我。”


    拱手作別時,他朝清海挑釁地笑了一下。


    “阿彌陀佛!”


    清海大聲宣佛,“林小友,與魔共舞必遭天……”


    “大師要口出惡言嗎?”陸靈蹊冷臉打斷,“什麽與魔共舞?存在即道理,大師這把年紀也不懂嗎?您說這樣的話,應該是犯了佛門十重禁中的妄語、說過罪、自讚毀他三條重禁吧!”


    “……”


    清海臉上紫脹。


    他實沒想到,這小丫頭敢如此跟他說話。


    “聽說佛家戒律很多,”陸靈蹊聲音談談,“大師要做怒目金剛我不管,但是……在我道門行走,還請您多記記你們佛祖的戒律,不要誤導他人。”


    佛道之爭具體如何,輪不到她管,她隻知道聽自個的心。


    “佛魔一念間,所謂放下屠刀亦可立地成佛,前輩想來比我知道的多。”


    她不管某人臉上的表情,轉身就回自己的房間。


    要不了多久,就到下一個坊市了,她還想出門逛一逛呢。


    清海連念了數聲佛號,才按下心中的怒氣。


    自師兄清遠在太霄宮被打出來,他就感覺這天下道門,對佛門的排斥更甚。


    以前,是那些老一輩的修士戒備佛門,現在連一個才築基的小修都……


    清海其實也不知道,師兄好好修著閉口功,好好呆在大昭寺,為何要在暢靈之脈的後人可能死絕後,再把那惹事的手紮送上太霄宮。


    這是明晃晃地給人遞刀啊!


    呼!


    “阿彌陀佛!”


    連呼了數口氣,又大宣了一聲佛號,清海才平下自己的心境。


    外麵和尚的樣子,船倉中的麵具屍王一直關注。


    他沒多少眼珠的眼睛,閃過一絲譏誚!


    ……


    餘家山坊市並不大。


    原本也沒多少人,但因為有了過路樓船,今天卻遠比平時熱鬧。


    陸靈蹊戴著鬥笠,把隔絕神識的麵紗放下來,慢悠悠地走在人群中。


    手上沒多少靈石,大鋪子什麽的,當然是不能進的,她隻在一個又一個攤子前流連,希望再找到青主兒想要的臭石。


    據師父說,那東西曾經非常多,當年的高階修士們沒看上,全扔在外。


    撿它的都是修為低弱的煉氣小修,因為他們沒有法器,以為靈器砍不動的,就是好東西。


    一直到現在,除了極少數的,它還是流轉在煉氣小修手中。


    可惜,餘家山坊市統共就一條街,沒過半個時辰,就到頭了。


    陸靈蹊不能不遺憾,這裏沒那東西。


    此時的她還沒注意,前方一個茶樓裏,正在雞飛狗跳,“抓住她抓住她!”七八個人樓上樓下地堵一個女修。


    “沒靈石?沒靈石你點什麽仙霧茶?”掌櫃的堵在門前,“三百塊靈石,你今天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他打量那女修的青色法衣,估算價值,“給我上,脫了她的法衣。”


    嘭!嘭嘭嘭……


    讓人沒想到的是,那女修雖然驚恐萬狀,本事卻著實不小,七八個修士連手也沒在她這裏討到好,片刻間全被人家摔了出去。


    掌櫃的正要動自己的算盤法器,就被急奔而來的靜柔止住,“慢,她的靈石我付了。”


    “你付?”


    坊市執法隊的修士正開過來,掌櫃的氣焰大漲,“你付得起嗎?你看看她把我這砸的。”


    “哎喲!我的腿斷了。”


    “哎喲!我的胳膊斷了。”


    “壞了壞了,陳三別是死了吧!”


    “不是我,不是我。”看到那個陳三額頭出血,無想非常害怕地抱住頭,不停地搖,“是他自己摔的,是他自己摔的。”


    她不知道,這些人怎麽老是一碰就這樣。


    “怎麽不是你?”


    “閉嘴!”靜柔一把甩出四塊瑩金石,“這應該夠了吧?”


    她知道,經過前些天的教訓,師叔的力道已經放到最小了。


    “師……師姐,不是說了,等等我嗎?你怎麽又一個人先跑?”


    可憐她到處賠人靈石,賠人丹藥,現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賣了好幾塊再不可求的材料。


    長輩們再不出現,她真要帶著師叔當乞丐了。


    “這是什麽東西?瑩金石吧?我的乖乖!”


    識貨的在旁大叫,“一塊瑩金石最低可賣八千塊下品靈石,四塊就是三萬兩千塊呢。”


    賠茶樓和人員受傷的損失,絕對隻有多的,沒有少的。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的?”掌櫃的如何相信,拿起一塊瑩金石,揚聲高喊,“呂掌櫃,幫我看看這是不是瑩金石。在價值沒清楚前,你們不能走。”


    “不不不,我要走,我要走。”無想最怕被人關起來,驚恐不已。


    “放心放心,我們一定能走。”靜柔連忙安撫,“我在這呢,他們不敢關我們的。”


    她不知道師叔到底經曆了什麽,反正找到她的時候,儲物戒指和儲物袋,全都不見了。


    師叔隻記得一樣,茶樓。


    她渾渾噩噩的好像還記得,茶樓是打聽各種消息的地方,每到一個坊市,就找人氣好的茶樓,在人家那裏點上一杯茶,漫無目的地聽各方八卦。


    靜柔嚴重懷疑師叔可能都不記得她具體要打聽什麽了。


    “是瑩金石。”


    隔壁的呂掌櫃被驚動,“這四塊品相還不錯。”


    茶樓掌櫃的臉色這才轉晴,“那你們走吧!”


    “慢!”靜柔把師叔護在身後,“都說了品相不錯,怎麽也值三萬五千塊靈石,麻煩你們找我三千。”


    “嗬嗬!道友,天還沒黑,你在做什麽夢呢。”


    掌櫃冷笑一聲,“你想叫我找你靈石,那我們就好好算。我茶樓被砸成這樣,不要重新修整?夥計受傷,不要給丹藥,給補償,讓他們養養?未來幾天我都不能做生意,這損失真算的話,你賠的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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