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岱峭今日的心情非常不好。


    有陸岱山那樣耳根子軟的族長,身為陸家的二長老,他基本就等於是幕後的陸家族長。


    為了能得到陸家真正的話語權,他早做謀劃,弄廢了陸岱山的兩個兒子。


    陸信和陸傳都是少年天才,為了弄廢他們,他費了多少勁?


    時至今日,陸信早死,陸傳哪怕堪破了心魔,進階為元嬰真人,在族人的心目中也再無地位。


    一切都按他早就布置好的方向走,可是今天……


    陸岱峭在房間裏轉過來轉過去。


    他覺得陸從夏隨著修為的高深,性格也越來越強勢,林蹊送給族裏的寶貝,連他們這些長老的意見都沒統一的時候,就敢那麽強勢送了回去。


    再讓她這樣下去,未來,他還能當陸家的無冕之王嗎?


    陸岱峭深表懷疑。


    那個臭丫頭可不像族叔陸東什麽都不管,看她一直以來的行事,隻怕比他更想行使族長之權。


    偏偏千秋荷的守護者,就是比他這個二長老還名正言順。


    憑族兄陸岱山的心性,將來就算交了族長之位給陸從雷,肯定也會更支持陸從夏些。


    這絕對不能有。


    陸岱峭停下腳步的時候,眼中殺機一閃。


    葉家現在勢弱,陸家太強了,宗門處成禹那裏,隻怕也會出手。


    與其讓那個狐狸出手,還不如他先動。


    陸岱峭轉身進到內室,以靈力朝房梁某處一擊,‘嗡’的一聲,房裏的禁製全開。


    他正要敲動牆上一聲青磚,突然感覺到什麽,厲聲大喝,“誰?”


    一直以來,陸家都有一個傳說,陸家的祖宗陸笑還保有一絲靈昧,在暗中護持陸家的子孫。


    這傳說,陸岱峭並不信。


    他更相信宗門那邊的調查。


    陸望老祖或者更上的麵的陸笑老祖,曾經留下了什麽特別厲害的靈寵,暗地裏當了陸家的護族靈獸。


    當年,他朝陸信和陸傳出手的時候,實有好些個巧合讓他們避過,隻是,那時候自己的修為也並不是很高,以至於抓不住它。


    “我看到你了,出來吧!”


    陸岱峭的眼珠子輕輕轉動,“這麽多年了,我們也打過不少次交道,總得見見麵。”


    可惜,原來感覺到的那抹波動,又不在了。


    陸岱峭並未放鬆警惕,“我是陸家長老,閣下並不曾做過任何對不起陸家的事,一直以來,反而在暗中護持陸家子孫,陸岱峭感激不盡,閣下若有意一見,峭——一定勸服兄長,請閣下為我家族護族神獸,享陸家供奉。”


    “你是個大騙子。”


    葵葵在青主兒的示意下,第一次跟他說話。


    它滿是童稚的聲音響在房間裏,陸岱峭微愣之後,眼底升起一抹驚喜,“我怎麽是大騙子呢?是,我承認,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幹了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可是,那是年輕的時候。


    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衣錦還鄉做賢人,你看這麽多年,我不是也為陸家做過很多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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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兄陸岱山不敢為族人跟宗門爭取的事,我都努力做了,而且也做成功過好幾次,我惠及是全族的人,年輕時的那點事,這些年,其實午夜夢回,我也不是不悔,不過,有些事,我不做,也會有別人做,你在陸家這麽多年,想來也是知道的。


    還請道友出來一見,我這裏發現了陸信後人的一點線索,可惜族兄那個樣子,一直找不到人商量,要不然,我們一起商量商量可好?”


    “陸信的後人?”


    葵葵好像有些遲疑,終於終於在在房音的東角現出了身形,“你懷疑誰?”


    向日葵?


    木靈?


    陸岱峭呆了呆後,狂喜起來,“原來,道友是木靈?”


    這可比一般的護族神獸厲害多了。


    雖然它的戰力幾乎沒有,可是,木靈啊,要是能抽取它的木靈之氣,那……


    “你還沒說,你懷疑誰呢?”


    “我懷疑……”


    陸岱峭身形一閃站到了它的麵前,正要借著說話伸手,葵葵一躲,他迅速跟上。


    可是就在此時,突覺不對,電光火石間就要撐起靈氣護罩,後心就是一涼。


    緊跟著,‘嘭’的一聲,他的身體又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踉蹌間,陸岱峭想借元嬰之力把體內的傷處護住。


    隻要給他一息時間,就能穩住一切,反擊回去。


    可是,陸靈蹊既然出手了,能給他半分機會嗎?


    嘭嘭,嘭嘭嘭……


    陸岱峭受傷的元嬰,瞬間不穩,傷口震蕩波及五髒六腑,“你……你是誰?”


    他終於回頭,卻沒想到,看到了一張從沒見過,卻印象深刻的臉。


    無想在素暭山走化神路,冒出了一個叫拾兒的女修,原先大家沒怎麽懷疑她的身份,可是無想的化神路明明中斷,卻在與拾兒一起消失一段時間後,成功進階。


    嘭!嘭嘭嘭……


    “慢!拾兒,你不能打我。”


    陸岱峭沒想到,這臭丫頭當初在素暭山表露的修為居然是假的,更沒想到,她會是個煉體的修士。


    他從沒見過的拳套,每一拳揮下,好像都要砸斷一根骨頭。


    偏偏這勁力,還引不出去,它好像就在體內震蕩不絕,一次次地把他好不容易想要重聚的靈力打斷,震的全身氣血翻湧。


    “我是你二太爺爺,陸信的仇不應該找我報,你找陸岱山,找陸傳啊!”


    嘭嘭嘭……


    哢哢哢……


    陸岱峭感覺再被她這樣捶下去,要被活活捶死,正要用禁忌之術死中求活,身上一緊!


    縛仙繩從他的腳開始,一直捆到他的腦袋,隻露了兩隻眼睛,一張嘴巴。


    這?


    “你你你,你要幹什麽?”


    縛仙縛仙,這破繩子,雖不算法寶,可是,因為材料特殊,隻要被它捆住,大羅神仙也動不了靈力。


    陸岱峭的臉瞬間變白,“拾兒,我們是一家人,陸信的事,陸家上下,早就知道錯了,我們別幹仇者快,親者痛的事好不好?”


    說到這裏,他的眼淚都落了下來,“當年,我們不知道暢靈之脈隻能一脈單傳,修仙界各方都在朝我們家施壓,宗門……宗門袖手旁觀不說,也在暗裏示意讓陸信歸於平凡。”


    陸岱峭哭得情真意切,“我不知道陸繼伯父為什麽那麽做,他早就死了,你太爺爺陸岱山是個可憐人,跟我們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拾兒,就算要報仇,你也不能朝我們來啊!”


    陸靈蹊摸出一灰一紫的藥丸,在他哭得不能自己的時候,一下子彈入他的喉間。


    “你……”


    陸岱峭的喉嚨被砸得一陣痙攣。


    “知道那是什麽嗎?消靈丸和禁神丹!”


    青主兒不讓她明著跟陸家幹,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葵葵一陣埋怨。


    陸靈蹊想想,隻揍不殺,也太便宜這兩麵三刀的家夥了。


    但明著殺,她也走不出太霄宮。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要報仇,就該知道,我最想打的是誰?”


    是陸岱山和陸傳。


    這樣說,他不會死了。


    陸岱峭徹底歇了用禁忌之術求活命的法想,忍著喉嚨的痛,“你要我怎麽配合你?”


    “哼!”陸靈蹊冷笑,“這時候,你不說他也是個可憐人了?”


    “……他是可憐人,他更是你祖宗。”陸岱峭全身都在痛,隻是被捆得緊,倒不下來,“拾兒,連無想都沒殺他,當初在素暭山,你也沒動手,二太爺爺相信,你隻是想把我們打一頓。”


    可恨,這頓打比他們暗中想象的重的多。


    在無想那樣捆了陸岱山後,陸家好些人都曾想過,陸信後人回來,要怎麽朝他們動手。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像無想那樣,以心理折磨為主的。


    “對!我就是想把你們打一頓。”


    為了防止這家夥受傷或者死了魂火有異,被太霄宮和陸家警覺,她跟葵葵做交易,答應它,以後也把它養著。


    陸靈蹊眼冒殺氣,“我要到陸家的祖宗堂,把你們這些隻吃幹飯的所謂家族長老,全都打一頓。”


    “……”


    陸岱峭沒想到,這丫頭這麽狠。


    居然要到祖宗堂打他們。


    “相比於你現在的所謂‘傷’,我祖宗所受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


    這?


    陸岱峭艱難地咽了一口吐沫,“你想上我怎麽幫你?”


    ”很簡單,我帶你去祖宗堂,然後,給陸岱山發信。“


    ……


    陸岱山收到傳音符的時候,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不用猜他都知道,二族弟為什麽要約他到祖宗堂。


    從夏今天做的事,二族弟大概非常看不慣!


    還有從雷……


    陸岱山起身往祖宗堂去的時候,眉目不舒。


    他不知道,此時,借著葵葵的道,陸靈蹊裝扮成他心心念念想找的拾兒,單獨把父親陸繼的靈牌拎了出來。


    吱呀!


    祖宗堂的門被陸岱山推開,不過,他並沒看到陸岱峭,“岱峭!”


    吱呀一聲,祖宗堂的門在他身後關上,一道淡淡的波紋閃過,開啟了祖宗堂最強的護陣。


    那次祖宗堂被炸後,陸家特意更改了祖宗堂的護陣,陸岱峭不疑有他,“既然找了我,為何又不現身?”


    神識四掃,沒看到人,卻看到了父親靈牌放置的位置有異。


    陸岱山眉頭一擰,連忙上前,正要扶回,陸岱峭說話了,“族兄,拾兒,拾兒來了。”


    什麽?


    陸岱山的麵色唰的變白,整個人都有些抖了起來。


    陸靈蹊‘嘭’的一聲把陸岱峭從房梁上扔下來,自己也跳了下來,就那麽直麵陸岱山。


    “知道我來幹什麽嗎?”


    “……”


    陸岱山的唇抖了又抖。


    他孩兒真的有後人,沒死,回來了。


    萬語千言,卻盡在喉嚨之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岱山眼中水光驟聚,在朦朧中看他希想了無數遍的後人。


    是她,就是她。


    他抖著手就要摸摸近在眼前的孩子,就見小姑娘一拳揮至。


    嘭!


    陸岱山沒有抵抗,被那一拳狠狠砸在顴骨上,身體控製不住地往後摔了好幾步。


    “這一拳,是子孫替信老祖打的。”


    陸靈蹊抬腳上前,狠狠一踹,“這一腳是替誠老祖打的。”


    嘭嘭嘭……


    這一次,她沒用拳套,隻以本身的勁力,使勁地踹。


    失了靈力,骨頭斷裂站不起來的陸岱峭看著好像很可憐的陸岱山,沒有一點同情。


    真說起來,他感覺,他才是最倒黴的那人,是受了陸岱山祖孫三代的無妄之災。


    “我家的祖宗有不少。”


    陸靈蹊知道,這人以靈力護了丹田和內腑,所以,把他的胳膊、腿骨頭全踹斷了,“你說,我打你打的冤嗎?”


    “……咳咳!不冤!”


    陸岱山蜷縮在地,有些貪念地看著她,“對不起!你使勁打吧!”


    啵!


    陸靈蹊腳都踹疼了,不想再打了,也彈了一顆消靈丸給他,“給陸岱崍和陸岱嶺發信,我要一個一個地,把你們都捶一頓。”


    陸岱山看看躺在那裏的陸岱峭,果然摸出了兩道傳音符,“我在祖宗堂,趕快過來一下。”


    他還細小地沒一下子全放,先放了給三族弟陸岱崍的,把給陸岱嶺的舉著,“等打完了岱崍,你再放這一枚。”


    要是兩個人一齊進來,恐怕是打不成的。


    陸靈蹊果然以靈力禁了這枚傳音符,拎著陸岱峭又回到了大梁。


    這一次,她不需要陸岱峭再說話了,直接又喂了兩顆禁神丹。


    被封了口的陸岱峭驚恐瞪眼,他突然感覺不對。


    打他的時候,就用了那個拳套法寶,打陸岱山的時候,法寶未出,隻用拳頭和腳,看著下的力很重,可是,陸岱山受的傷,肯定沒他的重。


    “嗚嗚嗚……”


    他想掙紮著引陸岱山注意,奈何早前服用的禁神丹藥力發作,神識縮在識海,現在喉嚨被封,身體不能動……


    陸岱峭的嗚嗚隻能在肚裏響。


    祖宗堂的梁木很是粗大,陸岱山的眼睛隻落在自家後人身上,根本看都沒看隻露一點衣角的族弟。


    半晌,先是陸岱崍,再是陸岱嶺,被陸靈蹊借陸岱山,借縛仙繩,一個一個地都打了一頓,都喂了消靈散。


    跟陸岱峭走得更近的陸岱嶺被打得更狠一些,眼角鼻子都有血跡。


    三個老的都覺得這丫頭,比陸信和無想狠,雖然奇怪她捆著陸岱峭不放下來,卻沒一個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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