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左近擾人的星獸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可是,吳訓的神情卻說不出的凝重。


    他們的人……丟了三個。


    沒有聲音,沒有打鬥,莫名其妙,突然之間憑空消失了。


    “剛剛李滿還在我右手百丈處打星獸。”說話的張誠麵色發白,“我就是把才打的十幾個星沙撿起來,一轉眼他就不見了。”


    “餘超和王鵬呢?”


    張儼麵色冷峻,“你們誰注意了?”


    誰注意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法回答。


    剛開始誰都注意著,生怕一不小心再中了林蹊的圈套,被她拉到什麽陣裏,他們都小心著呢。


    可是,大半夜下來,隻有源源不斷的星獸,他們總不能看到星獸撲來而不打吧?


    打著打著,大家就不可避免地分的更開了。


    誰能想到,一夜都沒事,天亮了反而會出事?


    “不用問了。”


    吳訓長歎一口氣,“我早說過,那林蹊狡猾如狐,她一夜不動手,隻為鬆懈我們緊提的心,她現在……一定還在我們周邊。”


    “不可能!”


    張儼的神識風暴在一次次地撞擊林海,連萬分珍貴的星辰果都發現幾顆了,“我們在這邊轉了這麽久,我一個是瞎子也就罷了,我們這麽多人不可能都是瞎子。”要知道,空間內的法寶,在這裏是不被支持的。


    “我的意思是,她有特別的隱身之法。”


    吳訓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地打瞄樹林,“林蹊,我知道你就在這裏。”他帶著靈力的聲音傳出極遠,“身為修士,你連光明正大現身的膽子都沒有嗎?偷偷摸摸,你算的什麽英雄?”


    英雄?


    當個被他們圍殺的英雄嗎?


    陸靈蹊在心裏嗤了一聲,在青主兒幫忙捆回來的李滿身上,試驗死點。


    被捆仙繩捆著的李滿雙目之中滿是驚恐。


    他已經看到餘超和王鵬了,他們兩個鼓著眼睛,哪裏還有半點聲息?


    “想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嗎?”


    陸靈蹊傳音的時候,露了個殘忍的笑意,“為了防止被你們的人發現,我可是一滴血都沒讓他們流呢?”


    嘴巴被封,隻能做鼓眼動作的李滿朝她露了個祈求的眼神。


    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死在這亂星海。


    到亂星海做任務,隻是為了能從族中得到更多關注,更多資源。


    怎麽能死?


    一個小結丹在外麵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李滿不想死,他明明是到這裏攢資曆,搶氣運的。


    他想不通,被一條草藤跘了下而已,怎麽就突然之間被捆仙繩捆了?


    更想不通,大家那麽警覺,何以林蹊拽他下來的三息時間裏,愣是一個人都沒發現他?


    現在也是……


    他們就在這地洞裏,離得這麽近,他都感覺到張儼他們的神識風暴了,為什麽大家就是看不到這裏?


    餘超和王鵬的屍體就這麽沒掩飾地擺著呢,他們都是瞎的嗎?


    “想活?”


    陸靈蹊就想抓個怕死的,傳音道:“想活也行,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放了你。”


    李滿的眼睛裏,連忙露出感激之色。


    他現在隻要有一個開口的機會就行了。


    雖然不知道餘超和王鵬是怎麽死的,但是,他的死點,跟大家藏的地方都不一樣,她想象對待這兩個笨蛋一樣對待他,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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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他能大喊一聲,他們這麽多人,就能馬上殺下來,一人給她一劍,就能幫他報仇了。


    “我說對的,你就用眼珠子上下活動,我說錯的,你就用眼珠子,左右活動。”


    什麽?


    不讓他開口?


    李滿的心裏雖然萬分失望,卻也不敢露出來,連忙上下活動,示意他知道了。


    識實務者為俊傑!


    隻要能活著,總有機會翻盤。


    李滿還想大家能救他,所以,時間對他尤為重要。


    現在能拖多長時間,就拖多長時間。


    “好,我的第一個問題,你們星衛的頭頭,是不是昨天的假陶甘和假陶單?”


    李滿的眼珠子,連忙上下活動。


    “知道殺神陸望嗎?”


    殺神陸望?


    李滿看她的眼神一變,不過,在陸靈蹊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隻能再次上下活動,表示知道。


    “他在外域戰場嗎?”


    啊?


    殺神陸望和這林蹊同出天淵七界,她關注他,兩者之間一定是有某種關係的。


    不過,她連外域戰場都知道,那麽是不是族中有人被她逮住時,她也同樣打聽過?


    李滿不知道族人是怎麽跟她說陸望的,現在為了求命,隻能老實,他的眼珠子左右晃了晃。


    “不在外域戰場?”


    陸靈蹊笑意盈盈,“他現在什麽修為?玉仙?”


    好像是的。


    他們進亂星海的時候,聽說那人狠人衝進玉仙境了。


    李滿的眼珠子上下活動。


    陸靈蹊心下大喜。


    不過,麵上卻沒表露出太多,隻維持原先的笑容,“他還會進外域戰場吧?”


    肯定的。


    一旦戰事吃緊,仙界的那些個大佬,肯定會把他放出來。


    李滿苦巴巴地動上下眼珠子。


    陸靈蹊觀他神色,原本為祖宗提著的心,完完全全地落了下去,“難得你如此聽話,可惜,你是佐蒙人。”


    李滿:“……”


    他不傻,當然知道,她這是要動手了。


    他用眼神憤怒地譴責她,控訴她。


    “你們佐蒙人到這亂星海,殺了我們多少人?”


    青主兒的藤藤還搭在他身上呢。


    雖然他並不知道青主兒的存在,可是,是個人都會有腦子,死了的餘超和王鵬腳上,都被青主兒用藤藤繞了一圈。


    陸靈蹊可不想給自己和青主兒找麻煩,“你們這些星衛連族人的仇都不報,非逼著玩什麽遊戲,陪你們玩完全部的遊戲,我的下場,其實比死還艱難吧?”


    “……”


    李滿還能說什麽?


    人家把什麽都想清楚了,怪不得從一開始就跑,現在也連問都不問。


    “告訴我死點在哪,我讓你得個痛快。”


    他不要得痛快!


    李滿看了一眼早就死了的餘超和王鵬,懷疑他們就是被她忽悠著,自曝了死點。


    他的眼珠子不停地左右搖,一會兒惡狠狠,一會兒又滿是祈求。


    “拖延時間,在我這裏是沒有用的。”


    陸靈蹊手上的拳套一閃,靠近的時候,隔著一圈圈的捆仙繩,探入他體內。


    生與死間有大恐怖,佐蒙人的死點雖然不好找,可是,透過血流,透過緊張的肌肉,還是能看出一二的。


    “原來……你的死點在下頜?”


    李滿的瞳孔猛然一縮。


    咚!


    拳勁微吐,李滿如餘超和王鵬一般,有如受了大力擊打,整個身體一顫,要不是陸靈蹊稍為拉著點,就要當場摔下。


    “靈蹊,還來嗎?”


    青主兒三試得手,還想再接著來。


    “不了。”


    陸靈蹊搖頭,“他們已經有了防範,再來……,就不是我們捆他們,而是他們綁我們了。”她把李滿的儲物戒指擼下來,收回捆仙繩,“現在我收屍,你收藤!”


    空的儲物袋微微一閃,青主兒忙鬆開捆在他腳上的藤藤。


    四裏外,從捧到貶,說的口幹舌燥的吳訓,始終沒得到回應,直氣的想磨牙。


    “林蹊,你是打算當六十年的縮頭烏龜了是吧?”


    吳訓額上的青筋直跳,“行!有本事,你一直在這裏縮著,我吳訓今日發誓,隻要你敢踏出重陰林海,一定先斷你左腿,再斷你右腿,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說話間,他手中的劍,如風般地亂劈一氣。


    叮叮叮……


    轟隆隆……


    劍氣所過之處,無數大樹倒下。


    她呆了一夜的樹洞,因為是空心,響聲與別不同。


    張儼第一個衝上,新挖的痕跡太明顯,可是,人卻杳無蹤跡,“她在這裏呆過。”


    這還用他說?


    吳訓的眼神狠戾,“我懷疑她還在這左近,大家與我一起,掘地三尺如何?”


    他們不相信餘祥的消息,他信。


    今日若就這麽退走,以後……可能再無機會。


    仙界的洗眼靈水,可能已經到了各城。林蹊看不透他們的死點,都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人,以後能看透……,他們可能隻剩被她陰殺的份。


    現在不是張儼想要堅持拿下她了,是他,一定要把她重傷再重傷,讓她在重傷下完成他們的遊戲規則,或許能奪的氣運有限,可是,總比這樣被她反殺的好。


    “行!”


    張儼等人能以星衛的身份被選進來,當然都不是傻子,“我們同意。”


    刀劍聲很快從上方傳來。


    ……


    安畫現在的麵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他們徹底失了陶甘和陶單逃跑的線索,如果僅是這樣,她還不至於多憂心,今天一早,懷中的玉牌再次多了三個凹點。


    也就是說,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們隕落了十三個人。


    “四人一隊,分散開來,慢慢查!”


    陶甘和陶單可以慢慢查,可是,林蹊那裏……


    “成康那邊有事,我要過去一趟。”


    遠方一道傳音符直直飛到她麵前,安畫一指點去,卻是餘祥的聲音,“安畫,成康出事了,那林蹊能在星獸的眼皮子底下布陣,而不被攻擊……”


    他把成康出事的情況,原原本本地跟安畫道來,“現在,她又往重陰林海跑了,我懷疑,她又要故計重施。


    你那邊如果不是很緊要的話,還是到這裏來暫主大局吧!”


    沒有成康,他們誰都不會服誰。


    表麵的一致行動,不會再有,這樣太容易讓林蹊鑽空子了。


    那後果太嚴重,餘祥不敢想象,隻能朝安畫求援。


    “你們聽到了?”


    安畫正要告誡大家注意安全,又一道傳音符飛了過來,靈力一點,卻是長老異常沙啞的聲音,“洗眼靈水和望氣功法來了,亂星海試煉,真正開始,祝大家好運。”


    “……”


    “……”


    現場一片沉默,包括安畫自己,麵色都是一變。


    他們原先並不在意那什麽洗眼靈水,反正他們的身體遠比人修厲害,隻要護住死點,一般二般的傷,他們能立即複原。


    可是現在……


    “行動吧!“


    安畫長吐一口氣,“羅義、鄭則,你二人隨我一起。”


    她一個閃身,直往重陰林海方向去的時候,亂星海十五城,已經朝每一個驗證過人族身份的修士,發放望氣功和洗眼靈水了。


    “我是海城徐冬山!”


    徐冬山朝十四城求援,“天淵七界林蹊連破佐蒙人攻城之計,現被追殺於外,她身有不便,常著厚毛法衣,還請各位隨同發出救助獎賞。”


    蓮城老妖在靈板上的陸靈蹊的小像完全落下時,忙在城印上連點,很快,青石長街的公示欄上,就出現了陸靈蹊的小像以及救助獎賞的太浩丹和問仙丹。


    她的小像旁邊,正是陶甘和陶單的小像。


    “咦?這林蹊是誰?都能跟陶單和陶甘比嗎?”


    梁城長街上,排隊等待洗眼靈水的修士看到突然多出來的一個人,非常奇怪,“救助他們的獎賞居然一樣。”


    陶單和陶甘指出佐蒙人,可算救了亂星海,救了他們大家。


    這個從天淵七界冒出來的林蹊,何等何能,能連破佐蒙人的攻城之計?


    “嗨,道友還不知道吧?佐蒙人已經攻打海城一次,攻打蓮城兩次了。聽說,若不是這林蹊,不僅海城危險,就是蓮城,也早就不保。”


    說話的修士拿著空白玉簡拓下陸靈蹊的小像,“希望她還活著,我們還能救得及。”


    對陶甘和陶單,他們早就不報希望了。


    不過,他還沒走幾步,公示欄再次一閃,陶甘和陶單的小像旁,顯出一行字來,“海城消息,陶甘、陶單還活著,他們與林蹊一般,被一群特別的佐蒙人追殺,旦有見者,速速相助。”


    啊?


    排隊等待的修士連忙把陶甘和陶單的小像也拓進空白玉簡裏。


    不說三人功績,隻是太浩丹和問仙丹的獎賞,就是他們誰也棄不起的寶貝。


    “快看,紅葉和謝善兩位道友來了。”


    “他們已經得了洗眼靈水吧?”


    “那是肯定的。”


    紅葉和謝善停在公示欄旁,對多出來的一個人,和陶甘陶單至今活著的消息,驚訝之餘,眉宇之間,都露出了一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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