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貪生怕死!”


    “四十年了,連半顆仙令都沒集到。”


    “半顆半顆……”


    九壤耳朵嗡嗡的,努力維持的遮羞布,好像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扯了般,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一直以來,他維持道門高人的形象,隻是裴清那個佐蒙長老,就夠他說嘴的了。


    他也一直以為,就算有人在背地裏嘀咕,也不敢當他的麵說出來。


    可是這一會……


    九壤恨不能回到一百息前,他要是不出來,擺那樣一副姿態,是不是林蹊也會當他是空氣?


    後悔沒用!


    多年練就的養氣功夫,到底讓他維持住了臉上的表情,哪怕他不知道,那表情有些猙獰。


    “那些人全他娘的在放屁!”


    他好像很生氣別人誤解了他般,“佐蒙人為什麽老是在海城周邊出沒?他們是傻子嗎?”


    如果是以前,九壤一定把裴清那個佐蒙長老拿出來再說說,可是現在,九壤突然意識到,那一次又一次給自己長臉的話,其實是在給他自己挖坑。


    林蹊心黑手黑,意識到他要算計她,馬上先算計了他。


    九壤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曾經因為他,而努力跟徒弟餘呦呦交好的女孩,“林蹊,老夫沒有十麵埋伏,雙拳難敵四手。”


    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問仙丹、太浩丹,他都得了一些,還有幾顆仙人可能都想爭搶的仙丹,憑什麽還要拿自己的命去跟早就殺紅眼的佐蒙人去賭?


    幽古戰場對他而言,早就沒有吸引力了。


    “佐蒙人想給他們的長老報仇,你說,我能給他們這個機會嗎?”


    九壤也在陸靈蹊開口前,加快語速,“老夫就是不出去,讓安畫那些佐蒙人,天天嘔氣,又何嚐不是一場心理戰?


    這場心理戰,一時之間可能看不出什麽,可是,修士修仙,很多時候,修的不僅僅是身與靈,還有心,心魔一動,手上資源再盛,最終也會被時間淘汰。”


    他緊盯著她,“就好像你……,出來一次就給他們來個狠的,然後迅速遠避,讓他們氣的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最終不得不遷怒整個天淵七界,聽說連容錚那個跟我們不對付的魔修,都被那些佐蒙人暗殺過多次了。”


    “……”


    “……”


    一時之間,海城上下都非常沉默!


    自林蹊一戰成名後,天淵七界的三個人都被挖了挖,早就聽說他們彼此之間非常不對付,可是真沒想到……


    林蹊直來直往,挖坑的本事一流,當麵揭短扒臉。


    九壤……果然也不愧是化神期的老狐狸,居然硬生生地把他自己掉在地上的臉,又給按回去了。


    這?


    不佩服不行啊!


    盛開避開陶單微張的嘴巴,和晏三春對視一眼後,突然對那個容錚也好奇起來。


    身為魔修,拿了一把操蛋的本命飛劍,然後天天跟自己的本命飛劍鬥智鬥勇,為了壓服飛劍,甚至不惜自汙,頂著一身的臭味結交四方,在短短時間裏,坐到劍心隊的第三把交椅……


    果然,安畫沒有暗殺錯,天淵七界上來的三個人,都是人物啊!


    兩人一齊把目光給了陸靈蹊的時候,海城上下,也幾乎同時把目光集中到她那裏,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前輩這樣說,林蹊真是無話可說。”


    陸靈蹊一副佩服他臉皮長的樣子,“不過,前輩是不是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噢?什麽事?”


    臉與命比,九壤當然選擇命!


    他為天淵七界立下大功,林蹊的那麽多仙令,總要分她一個,“老夫猜猜啊,你是想說仙令的事吧?”


    九壤笑咪咪地,“林蹊啊,你一個人,就頂上其他界域十個人都不止,那麽多仙令,你也是要上交聯盟一部分的,憑老夫對天淵七界的貢獻,怎麽也能弄一枚吧?


    怎麽?


    你是舍不得,老夫將來要拿的那一枚?”


    說到這裏,他臉上的笑意已經盡皆斂去,“那些佐蒙人若是知道,你要幫他們的忙,把老夫逼出去,好讓他們報仇,他們一定會感謝你的。


    哼!說來說去,你要因為我那劣徒餘呦呦,枉顧當年,老夫親送的劍符之情了?


    奉勸一句,旁人的家務事,不知底細前,最好不要插手。”


    “……”


    陸靈蹊突然覺得,餘呦呦能在這樣的師父監視下,活到結丹,真是太不容易了。


    換她……


    陸靈蹊狠吐一口氣,幹脆也拉下了臉,“什麽親送的劍符之情?你九壤當時能認識我是誰啊?怎麽就那麽大方?


    上泰界魔門強行入侵無相界,身為道門大能,你們不僅沒有製止,還跟在人家屁股後麵撿便宜。


    那張劍符,本來就是喲喲姐送給我的,至於你為什麽會給她劍符,不過是因為她能給你帶去更多的利。


    九壤,你也這麽一大把年紀了,又在青雲宗當前輩高人多年,見識高遠,我問你,哪個宗門收錄弟子,會先逼其家族把資質大好的後人賣斷給人?


    什麽旁人的家務事?我現在就告訴你,呦呦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你說到了她,那我也就不用藏著掖著了。”


    亂星海是個好地方,在這裏她不用別人幫忙,就能把他按著打,“老實說吧,你把她怎麽樣了?她好好的怎麽會失蹤?


    九壤前輩,現在我還能喊你一聲前輩,可是,你得相信,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前輩這個詞,狗屁不是!”


    還想跟他動手?


    九壤無視迎麵而來的煞氣,看了一眼徐冬山,“兩界之事,輪到你一個小丫頭來置喙嗎?”說到這裏,他嗤笑一聲,“至於餘呦呦怎麽會失蹤?你不是她的好姐妹嗎?怎麽?人家連自己的家人都安排的利利索索的,到你這裏,就一句話都沒有?”


    他又同情又鄙視地瞅了陸靈蹊一眼,“我是個蠢的,你也不聰明啊!老夫以前身為師長,現在身為師叔,自有氣度,難不成要像她那樣,在外人麵前極盡詆毀。


    她能丟得起那個臉,老夫丟不起!”


    青雲宗發那樣的公告,就是在跟天下人說,他不配當餘呦呦的徒弟。


    哼!


    奪徒之恨,他一直記著呢。


    沒實力的時候,隻能當個老實師弟,可是現在……


    九壤不相信,林蹊敢在這麽多人的麵前動手。


    至於回天淵七界,他就更不必怕了。


    她的師父、師伯再厲害,也隻是她的師伯師伯,跟她自己是不一樣的。


    而且,隨慶和渲百,說不得還會去幽古戰場。


    今天所有她給他的,將來,他都會加倍還給她。


    “這個解釋,你滿意了嗎?”九壤眼中殺氣一閃,“林蹊,以後自作多情這種事,老夫勸你還是少幹!”


    啪!啪啪啪!


    陸靈蹊怒急了,給他鼓掌,“果然不愧是千年的老狐狸!林蹊受教了,不過,九壤,人在做,天在看,你是個什麽東西,你自己心裏清楚,老天也清楚!”


    餘呦呦為什麽不給她傳信,不過是怕連累她,怕九壤對她也動心思。


    “貪生怕死,就貪生怕死了,還給自己找什麽理由?”


    “哈!”


    九壤也被她氣笑了。


    道門也好,魔門也置,占下一方勢力的,誰手上是完全幹淨的?


    大家平時花花轎子人抬人,其實本質上都一個樣。


    “原來千道宗就是這麽教你的,林蹊,你不貪生怕死,那你去啊!不要隱姓埋名,不要躲東躲西藏,擔起殺神陸望傳人真正的名頭,像當年的病書生一樣,走到哪,所有對頭老實退避千裏,老夫才服你。”


    病書生倒是厲害,不還是沒有化神就身隕了嗎?


    九壤在心裏詛咒她,連病書生都不如,“現在,哼……”


    嘭!嘭嘭嘭……


    九壤還沒完全哼完,就見某人化成一道殘影撲來,緊接著,嘴巴、鼻子,眼睛、胸腹幾乎在同時受到暴擊!


    “幹什麽,幹什麽……”


    “別打了別打了。”


    “哎呀!快!快幫忙拉開。”


    九壤才要拚死還手,就被更多不要臉的小混蛋們架住,往後拖。


    偏偏他被人架住,不能動手的時候,還被林蹊的腳踹了兩下。


    “林蹊,林蹊,有話好好說。”


    “對,以後好好說話,打人不能打臉的。”


    聽到晏三春和陶甘那樣勸人,九壤氣得頭發都要冒煙了。


    鼻子有兩管熱乎乎的東西在往外流,一隻眼睛黑的看不清人,嘴巴、肚腹所有受擊的地方,盡皆痛的不行。


    “你你……”


    “還能齜牙?”


    陸靈蹊扯開晏三春和陶甘的拉扯,“看來還是我打清了,九壤前輩,你當知道,病書生陸安前輩當年走到哪裏,不僅魔門的修士退避,就是道門的修士,在他老人家麵前,誰敢哼哼,也是要掉牙的。”


    “……”


    九壤的臉上一片猙獰。


    “您說的對,殺神陸望傳人的名頭,不能在我這裏太掉價,以後你敢再在我麵前哼哼,我必用重影砸你一顆牙!”


    “……”


    “……”


    一時之間,連站在中間的徐冬山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九壤這是幫林蹊開了一個立威的新大門啊!


    “你……”


    九壤氣的想吐血,可到底珍惜自己的血。


    活了這麽多年,他更清楚,現在再放狠話,說什麽將來出去……,就真是逼著林蹊想點子殺他了。


    他硬生生地按下到喉的血和到喉的話,扯開陶單、張著等人的拉扯,以靈力卦住所有流血的傷口,“怪不得陸家威風了那麽多年。”


    這筆賬,他九壤記著了。


    他拂了拂被她踢到身上的灰,“林蹊,我等著你,讓所有對頭退避,讓你師父師叔,都不敢在你麵前哼哼!”


    說完這句話,九壤昂首就要回自己的倉房。


    叮!


    一片好像好瓣的刀片,突然之間出現在他眼前。


    九壤的瞳孔猛然一縮,“林蹊,你要在這裏殺老夫?”


    “不!我要跟你把話說清楚!”


    陸靈蹊吹了吹自己剛剛打人的手背,“不論是殺神陸望前輩,還是病陸安前輩,閣下既然都了解過,那當知道他們的為人。


    他們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嗎?


    是那種一言不和就殺人的人嗎?


    是眼中無長輩,唯我獨尊的人嗎?”


    “……”


    九壤看著麵前的這片花刀,臉上的肌肉控製不住地跳了跳。


    “陸望前輩執掌聯盟總部的時候,拚殺在前,七殺盟和各方魔門老老實實,就連外麵的劫修,據說都少了許多。


    病書生陸安……


    一生不願見血,每次動手,都要吐上幾天,身後有無數想跟著他撿戰力品的人。


    你說他們,是眼中無長輩,唯我獨尊的人嗎?”


    原來……


    重點在後一句!


    本來心中對林蹊有點咯噔的修士,看著被一片花瓣刀堵著的倒黴九壤,都是一陣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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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老狐狸習慣說場麵話,習慣給人挖坑,這下好了,對上林蹊,每次的坑…埋的都是他自己。


    “……不是,他們……都是我道門真正的有道之人。”


    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九壤現在有些頭暈。


    他徒弟餘喲喲是個極為隱忍的人,林蹊與她是朋友,按理……


    “那照你的意思,我會是個眼中無長輩,唯我獨尊的嘍?”


    “……”


    “……”


    這話讓人怎麽答?


    晏三春的眼中,充滿了興味!


    陶單在姐姐的逼視下,死抿了嘴巴,捂了肚子,生怕那裏笑痛了。


    “……不是!你不會是眼中無長輩,唯我獨尊的人。”


    “肯定的。”


    陸靈蹊一個閃身,站到了他前麵,“隻有自私自利的人,才會隻顧自己,到了亂星海連一枚仙令都不出去打,盡想著撿便宜!


    九壤,你在說別人,眼中無長輩,唯我獨尊的時候,其實你骨子裏才是這樣的人,隻是,一直以來,青雲宗還有個能壓著你的德成星君,所以,你才老老實實。


    就像現在這般……,能屈能伸!我讓你說什麽,你就說什麽。”


    “……”


    九壤垂了垂眼。


    他現在說什麽都是錯!


    早知道,就不應該跟她嗆嗆。


    “我拚命在外麵打星獸,集仙令,是為了天淵七界,為了我的師門師長,你身為道門高人,可以不是我的榜樣,但是,該你擔的責任,你必須擔起來。”


    陸靈蹊緊盯著他,“我給你七天時間,七天之的後,若還是不出去做任務,我就把你打出去。


    不要跟我說,佐蒙人在盯著你。


    所有人族修士,他們都盯著呢。


    你可以換裝,可以改變麵容,可以和大隊修士一起走,我相信,憑你九壤的本事,可以躲過他們。


    別人進亂星海的任務是五到十枚仙令,我們天淵七界沒經驗,所以不曾派過任務,但是,你能進亂星海,是修真聯盟幫的忙,連我的師伯、師父都助了你一把。


    九壤,你給我聽好了,現在,我林蹊的拳頭比你大,我給你分派任務,你最低也要給你自己、你的師門青雲宗、你所在的界域,打出三枚仙令,完不成,你就不用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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