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域戰場,佐蒙人駐地。


    成康站在通往最為幽靜的幽穀入口,默默等著安畫,不過,這一等,便從夕陽正好,等來了滿天繁星。


    安畫踏著沉重的步子,慢慢往穀外走,見到成康的時候,微微一怔!


    “談談吧!”


    成康喊住不說話,還想往前走的安畫。


    “看不出來嗎?我不想理你。”


    安畫非常疲憊,連聲音都有氣無力的很,“有什麽不解的問題,去問七長老啊,或者直接麵見聖者。”


    “……我已經沒有那個權利了。”


    成康跟在她的後麵,“你又何必如此嘲諷於我?”


    以前有那份權利,是因為他在氣運方麵,在組織能力方麵,遠勝其他族人。


    可是,他的所有好運道,都在離開幽古戰場後,慢慢消失了。


    亂星海之行,可能還把他僅有的一點運道全都消耗殆盡。


    不管是聖者,還是長老,都不會再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了。


    成康很有自知之名,“安畫,我就是想知道,聖者把你叫進去,是不是亂星海那裏,又出意外了?”


    有道是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


    他從小道上知道這個消息開始,就在四處活動,希望能被編入普通的十二衛再進去一趟。


    “如果你有到亂星海的行動,能把我也帶著嗎?我發誓,你指東時,我絕不往西。”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就能伸。


    被族裏資源傾斜慣了,現在回複到花一塊仙石都要精打細算的日子,太不好過了。


    成康知道,想要回複昨日榮光,就隻能再拿命拚一把。


    可族裏發布的各種任務行動,就目前看來,也隻有亂星海最安全。


    天道的親閨女早就離開了亂星海,沒有那個克星,憑他的本事,幹幾票大的,重新強勢回歸不是沒可能。


    “但你會往南往北!”


    安畫看著誌在必得的成康,心中一動,終於停下腳步。


    “往南往北的時候,一定是有大利的時候。”


    成康堵到她前麵,“安畫,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們在幽古戰場,全力幹了一票大的,才奠定了後來的地位。


    如今我落難……,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你不會吃虧。”


    是嗎?


    吃不吃虧的,安畫倒是不太在意。


    她現在就愁再來的亂星海之行。


    那裏……


    安畫微微沉吟,“成康,我可以給你個機會,不過,需要你自己去爭取!”


    “長老們……不想再見我。”


    “不!他們現在肯定願意見你。”


    什麽意思?


    成康眉頭一攏,“你的意思是……亂星海的那些小道消息是假的?”


    “不!是真的。”安畫在心裏暗歎一聲,“近來,確實有不少修士,在反殺骷髏蝗,他們不僅換了無數仙石,還留了好些骷髏蝗說是要自己研究。”


    “那……那長老們怎麽會見我?”


    他在亂星海一再失利,若不是安畫幫忙,連小命都要丟在裏麵,長老們早就厭了他啊!


    “你還不知道,那些修士從什麽地方來的吧?”


    什麽地方?


    成康心中一動,“難不成是天淵七界?”


    “是!”


    我的天!


    成康的心下猛然一跳,“這天淵七界的修士,是不是有什麽不對?”


    “……是!”


    安畫遲疑了一下,到底點了頭,“聖者說,天淵七界曾是這方宇宙最厲害的修仙界域。”


    最厲害?


    那怎麽……


    成康皺著眉頭看著安畫半晌,“他們這麽多年都進不了亂星海,進不了幽古戰場,其實……其實是聖者在裏麵做過什麽吧?”


    “……”


    果然,不在自大後,這人的腦子又回來了。


    安畫慢慢點頭,“聖者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我想,當年應該是做過什麽。”


    陸望在外域戰場強力崛起後,她曾暗查過與他同出一個飛升地域的仙人。


    結果發現,在他們的必殺榜上,天淵七界的修士居然有十名之名。


    好在族裏利用種種,現在殺的隻剩陸望一人。


    “知道了這些,成康,現在你還要爭取再入亂星海嗎?”


    這?


    成康有些想打退堂鼓,可是,話到喉間還未說出來,他突然感覺到一道看過來的目光,“是!我從那裏跌倒,隻有再從那裏爬起來,以後才能心無掛礙。”


    “……”


    安畫忍不住挑了一下眉,知道他這話是說給那位聽的,“那行,這個任務,我正好不太喜歡。我會在大長老那裏力薦你的。”


    什麽?


    “你居然不去?”


    成康太驚訝了,“那你要到哪裏去?”


    “我想進外域戰場。”


    與同等修為的修士,用自己的實力全力拚殺,才能提升經驗,提升戰力。


    安畫對她自己的未來,其實早就規劃好了。


    “外域戰場啊?”


    成康其實挺佩服她的,“如果我們兩個都能得償所願就好了。”


    外域戰場是個磨礪人的地方。


    如果,他在亂星海的任務順利,肯定也會跟安畫做同樣的選擇。


    “想要得償所願,站著說是不行的,得爭取!”


    安畫振奮精神,“走吧,我們一起去找大長老。”


    兩個相攜而去未久,穀內走出兩個老者。


    “就依他們的意吧!”


    “是!”


    青袍老者在白袍老者麵前躬身,“不過,聖者!”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道:“算時間,離天淵七界的天道圓滿應該還有幾百年才對,現在……,是那虛乘反應過來,後悔了嗎?”


    “嗬嗬!”


    白袍聖者被他逗笑了,“我倒希望他後悔了。”


    到了他們這種地步,一旦後悔,就代表了‘心’之破綻。


    “可惜啊!虛乘這輩子都不會後悔的。”


    他了解他,也正是因為了解,才能布局。


    不過,他了解他,他也一樣了解他。


    所以當年,虛乘未必不會給那些人、那方世界留點後手。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白袍聖者歎了一口氣,“我算計虛乘的時候,虛乘又何嚐沒算計我們?”


    正是因為在天淵七界的事上,太順利了,他才一個大意,中了他的算計,共建幽古戰場,讓小輩們在廝殺中,尋求各自的突破。


    白袍聖者有時候都覺得,他一直在被那人算計。


    他們尋到的亂星海空間裂縫,好不容易進去了,結果,還沒站穩腳跟,天淵七界緊跟著就有天道‘親’閨女上去了。


    族中大有前途的幾個後輩,幾乎都廢在天淵七界修士的手中。


    如今……


    “多給成康一些方便!”


    天道親閨女離開了亂星海,可是,再來的氣運一樣非同尋常。


    “另外,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陸望再出山的時候。”


    殺神陸望的殺戮之道,對族人的殺傷力太大了。


    “如果他再到外域戰場,就把新近亂星海有關天道親閨女的消息,添油加醋跟他說一遍。”


    萬生魔神還是有點腦子的。


    可惜,還是太笨。


    有那麽多機會,居然還被壓著。


    “那林蹊即是他傳人,又是他後人,他總歸要關心一點的。”


    他們要尋的是他那一刹那的破綻。


    “是!”


    大長老當然知道聖者的意思,“正好,安畫曾在亂星海呆過,我讓她多到天仙與玉仙的戰場邊境走走。”


    在亂星海走一趟,安畫的氣運沒有增,可也沒有減。


    相比於成康那些人,也算幸運了。


    “陸望那個人心高氣傲,想來也不好意思,朝隻是小天仙的安畫動手。”


    “唔!”


    聖者微微點了頭,“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不過,目前最主要的還是天淵七界,你得讓他們忙起來。”


    忙的沒時間追尋大道才是正理。


    “幽古戰場我們沒法幹涉,但亂星海的行動,應該讓你警醒了。”


    “是!”


    天淵七界哪怕破敗了這些年,也一樣是這方宇宙星空下,最厲害的修仙界域。


    “我已經尋到在宇宙流浪的冥蟲一族,他們現在的人有些少,所以,急需冥後。”


    大長老的聲音裏帶了點笑意,“雖然我們還不知道,那位冥後被封在天淵七界什麽地方,可是,隻要有冥後的消息引著,他們就一定會殺到天淵七界。


    另外,為了幫他們一點忙,我還想辦法喚醒了美魂王的分身,這一次是真正的喚醒,就算天淵七界的修士,得到了亂星海和幽古戰場的機緣,想要心無旁騖地修煉,也根本不可能。”


    甚至一個不好,等他們六十年、一百年回歸天淵七界的時候,見到的,隻能是一片狼藉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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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親人、朋友、宗門,全都沒了。


    見到那樣的家園,那心情應該會非常美妙!


    ……


    虞靜雖然從典籍上,知道腹線宙蟲出現的時候會有大劫難,可是,這大劫難在哪,實在無從猜起。


    天淵七界不論道、魔、妖,現在都沒時間玩什麽內鬥,大家有致一同,幾乎把所有精力,全都用在修煉上。


    所以,不可能再有什麽大戰。


    如果有,除非……仙界再扔來一堆外域蟲怪!


    但是,不論什麽樣的外域蟲怪,都別想在無相界立足。


    萬元大陣始終都在運行,連魅影都無法下界呢。


    看到林蹊和敖昭行在一處,虞靜隻來得及點個頭,就見那位老龍王著急忙慌地把人拉走了。


    是龍族出了什麽事嗎?


    不管是她,還是踏雪都沒攔人。


    “飄渺閣的傳送陣也壞了,”虞靜手上靈力一動,衝進玉瓶,硬生生地把腹線宙蟲安死,“師叔,您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她把玉瓶塞給她,“盡量以最快的速度,到玄天幫忙守護通天傳送陣吧!”


    通天傳送陣絕對不能有失。


    “我會給各宗通報腹線宙蟲的情況,如果必要,可能還要往萬元大陣增加人手。”


    現在,他們就缺人手。


    幽古戰場和亂星海幾乎把他們最上層的力量,都帶走了。


    “那行!”


    踏雪真人接過師侄遞來的玉瓶,“如果可以,你再給林蹊發個信吧,她正好與敖昭一處,隻要敖昭能約束好水族,飄渺閣就可以抽調出大部分人手。”


    “好!”


    說幹就幹。


    哪怕她的飛劍傳書是追著林蹊走呢。


    虞靜把腹線宙蟲的傳說和危害全都說出後,才和踏雪一起加持靈力放開它。


    咻!


    飛劍傳書衝出坊市禁製,踏雪也跟著一拱手飛出。


    而此時,陸靈蹊和敖昭已經離開飄渺閣接近百裏遠了。


    “靈蹊,現在不管什麽事,你都幫爹往下按一按行嗎?”


    敖昭飛馳在天上,朝寶貝女兒道:“隻要拿到九龍印,接下來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哪怕暫時不回龍宮都行。”


    “爹!您拉我轉頭就走的時候,我可什麽話都沒說。”


    找到龍塚也是大事。


    不僅是龍族的大事,妖族的大事,還是無相界的大事。


    陸靈蹊這龍王爹吃定心丸,“您放心吧,九龍印沒拿到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


    她其實懷疑九龍印根本就是萬生魔神偷拿,然後丟到神隕地的。


    要不然,哪個龍王會在可能赴死的時候,把龍族這麽重要的東西隨身帶著?


    “您歇一歇,下麵的路,我來帶。”


    魅影盾瞬間化大的時候,陸靈蹊拉著龍王爹,一路飆過。


    沒日沒夜,兩人輪換著,終於趕到殘寶山的時候,讓人抓狂的事情果然發生了,九龍印被按進了殘寶山,沒人認主,強行帶出,它可能也發揮不了它的作用。


    敖昭萬分心疼地把它挖出來,捧在手上,“不管怎麽樣,總要試一試,如果還不行……,靈蹊,就要麻煩你,請所有還沒有本命寶的人,幫我認一認這九龍印。


    龍族願意十倍二十倍賠償,認主後再剝離的一切損失。”


    “行!”


    陸靈蹊一口答應,“現在已經這樣了,爹,您也別太著急了。”


    “不急了,不急了。”


    寶貝在手上,肯定是他家的,再了不會變了。


    敖昭朝女兒擺擺手,又以最快的速度飛離殘寶山。


    “這些天,你們盡趕路了?”


    和笙上到山頂的時候,看到他家師侄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是累壞了。


    “可不是,就趕路了。”


    陸靈蹊歎氣,“本來,我們準備走飄渺閣傳送陣,轉西盤山坊市的,那裏到這裏,頂多一天路程,可誰知道,有個什麽腹線宙蟲,把傳送陣弄壞了。”


    “腹線宙蟲?”


    和笙的眉頭一擰,“好像跳騷一樣,腹下有一條白線的小東西?”


    “是!”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師叔,這東西有什麽說頭嗎?”


    陸靈蹊從來沒聽過腹線宙蟲,可是看師叔的樣子,這蟲顯然簡單。


    “它吃的是鎮通石這樣的空間類材料,但生長的地方可能都有些特殊條件,每次出現,都會給世間帶來巨大災厄。”


    和笙深歎一口氣,“典籍記載它上一次出現的時間在一萬五千多年前,那時候的千道宗在短短十年裏,連隕了四個元嬰修士,三十六個結丹修士,甚至有兩個小世家,一夜之間,老老小小盡數全隕。”


    什麽?


    陸靈蹊太震驚了,“那……沒查出死因嗎?”


    “死因?”


    和笙的眉頭攏了攏,“千奇百怪,仇殺、走火入魔、內鬥、舊傷等等全都有,而且,不獨千道宗一家如此,整個無相修仙界,都在短短時間內,隕落將近二三成的人手。


    這還隻是修仙界,凡人界更是瘟疫、天災四起,完全摸不到災禍的真正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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