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乘拿著魯善帶來的玉簡,半晌沒有放下。


    “您現在可以告訴我,廣若……是怎麽回事了吧?”


    廣若在幽古戰場的所作所為,讓魯善心中的懷疑更甚,可是,他又不相信,元爻和聖者看著出生的孩子,會跟佐蒙人有什麽牽扯。


    “他是被……被佐蒙人害了嗎?”


    但看著又不太像,送他進幽古戰場的時候,魯善曾帶著特別的法器去驗過,廣若的神魂和身體非常契合,不可能被人奪舍。


    而且,法如寺的元泰和元岩雖然久不問世事,可是,對廣若他們一直都有關注,按理不可能……


    魯善有太多不解,隻能問最先要他看著廣若的聖者。


    “你可以這麽理解。”


    虛乘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也可以理解為,從一開始,我和元爻就被佐蒙人騙了。”


    什麽?


    魯善震驚,眉頭攏成了一個結,“他……是怎麽做到的?”


    不問清楚,他這個刑堂長老哪裏還能幹得下去?


    如果佐蒙人都像廣若那般,神不知鬼不覺的成為人族,那這方世界還是他們的世界嗎?


    “不用緊張!”


    虛乘看他一眼,“這世上,隻會有一個廣若。”


    斬魂轉世輪回,應該有很多禁忌,要不然,廣若進階化神後,也不會以功法出問題,動不動就以特別之法陷入沉睡。


    “而且,以此等附生之法雖瞞天過海,但後遺症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很明顯了。”


    廣若小的時候,很聰慧,沒這麽笨。


    到幽古戰場的他,看著連普通人的智商都快沒了。


    虛乘捏著幽古戰場報上來的消息,都不知道是歎氣好,還是慶幸的好。


    這麽多年,那位世尊從不出手,現在看來,他那裏也是出了問題。


    啪!


    他把玉簡扔到棋盤上,“幽古戰場的事,你和一庸隻要做好本份就行,其他的不必管了。”


    “那法如寺那邊……”


    “幽古戰場本就是個試練之地。”


    虛乘的手往棋盤上一蓋,再抬手時? 那枚玉簡已經變成了一枚半黑半白的棋子,“法如寺怎麽做,我們不必管,至於林蹊他們怎麽做……? 適當的時候,倒是可以給點支持。”


    殺生百萬,和陸望相比? 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的幽古戰場,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我回去就跟一庸說。”


    “倒也不必太刻意!”


    虛乘也想借幽古戰場,印證心中的某些疑惑? “至少最近的三十年? 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任意傳送門在那裏。


    又在天淵七界的修士手中。


    既然天淵七界的修士抱團? 那林蹊的真正危險,應該不在前三十年。


    “佐蒙人頂多會給她再來一個百萬大禮。”


    再次失敗後? 就絕對不會再跟她硬碰硬了。


    “告訴器堂的張川? 震幽牌給他們弄好一點。”


    虛乘揉了揉眉心,“順便問問他? 己土礦道的培育如何了?有沒有進展?”


    相比於如今的幽古戰場,相比於廣若、世尊? 他更關心那條可能誕生新世界的地方。


    “還有混沌巨魔族那邊欠我們的混沌之晶到位了沒有?如果到位了? 全都……”他正要說全都投進去? 瞄到黑白棋子? 又迅速改了主意,“分出三枚投進幽古戰場的南部交換廳,其他的……暫時封存。”


    啊?


    “把混沌之晶投入幽古戰場?”


    魯善不解,“那些小元嬰知道混沌之晶怎麽用嗎?這不是暴斂天物嗎?”


    “不必公布混沌之晶的名字。”虛乘轉著手中的小棋子,“就說是特別的混石,一枚混石五萬點數。”


    這麽貴?


    魯善放心了。


    混沌之晶對修煉雖然有些幫助,可是,用五萬點數換,怎麽看都不劃算。


    丹堂下放的各式丹藥,最貴的問仙丹也才五萬點數。


    那可是助化神修士成仙的丹藥,混沌之晶哪能比得過問仙丹?


    “你不相信有人會換混沌之晶?”


    虛乘笑咪咪地看向魯善,“要不然我們打個賭吧,換了混沌之晶的人,隻要能夠飛升,你給個刑堂弟子的名額。”


    “……行!”


    飛升修士身份正常都清白很,納入刑堂,他還省心了。


    魯善一口應下。


    ……


    南部聚集地的交換大廳裏,很快就迎來了三塊被裝在特別水晶盒的混沌之晶。


    櫃台的夥計發現這東西連個說明都沒有,隻有兩個普普通通的混石名字,還要五萬點數,直覺一定沒人要,一把扔進了最下麵的一層。


    而此時的陸靈蹊在過了平凡無奇的兩天後,居然見到了一個全由佛門弟子組成的大隊。


    “咦?廣若?”


    青主兒看到騎在獨角馬身上的廣若,“這就是八大隊吧?”


    “……應該是。”


    太巧了噢!


    她就是順著幾隊佐蒙人,好像無意走到這的。


    結果廣若也出現在這裏。


    陸靈蹊的目光閃了閃,不由帶了抹笑意,朝某些注意她的和尚拱了拱手,就要離開。


    “原來是林道友。”


    廣若坐得高,當然看得就更遠。


    瞅到林蹊,一個招呼不打,好像也不行。


    而且,八大隊的和尚們,看樣子都很欣賞殺生百萬的林蹊。


    給他們創造一點機會,也給自己創造一點機會,何樂而不為?


    廣若拍馬趕來,在踏雪齜牙瞅來的時候,停在數丈外,“真是好巧!道友的情況……,看來是比之前好多了。”


    他似乎很關心地打量她,“不過,風門道友沒來接你嗎?”


    “他可能比較忙!”


    陸靈蹊拍拍踏雪,“再說,我已經好了,接不接的都無所謂,倒是道友……”她看了一眼他的腰牌,雖然還是木牌,可是,上麵的數字已經三百多了,“看來過得很不錯!”


    “還行吧!這裏是我家師侄不大的隊伍。”


    廣若麵帶微笑,避開踏雪的眼睛,“難得遇到,我們是不是互通一下傳音海螺,萬一遇到事,也可相互救援。”


    陳浩具體的計劃,他不知道,但是,既然遇到了,總要做他該做的。


    “……好啊!”


    陸靈蹊摸出自己的傳音海螺,在廣若也要掏他的傳音海螺時,以靈力揚聲道:“不大大師,互通一下傳訊海螺唄!”


    不大和尚其實一直關注著她,聞言哪有不同意的。


    他沒注意到自己師叔的動作,大踏步過來的時候,早早就把傳音海螺拿了出來,“在下不大,”他就站到了踏雪的邊上,近距離看這位聞名已久的人物,“久仰林道友大名了。”


    名叫不大,但事實上,個高身魁,看樣子,性情也甚豪爽,跟廣若一點也不一樣。


    “彼此彼此,我也早就聽說過大師的大名。”


    陸靈蹊打量之後笑意盈盈,手上的靈力在傳訊海螺上輕輕一湧,與他的傳訊海螺微微一觸,海螺上靈光各自一閃,這才收回,“大師,不知你們這一路上,遇到的佐蒙人多不多?”


    “挺多的。”


    不大可沒管身後聽師叔。


    事實上,他對師叔挺無語的。


    明明是他先叫住林蹊示好,結果居然停在幾丈遠的地方。


    “佐蒙人在四大戰場,都有投放地。”他是法如寺的和尚,法如寺在元爻師叔祖去世後,曾經參與過與佐蒙人一方的談判,知道的比旁人多,“這裏的佐蒙人,應該被補充過了。”


    “我從江主事那裏聽說了一點,不過,他們就一點也不心疼他們的人嗎?”


    難得有人願意主動跟她說這件事,陸靈蹊當然想打聽打聽。


    “我覺得,要說心疼,也是我們更心疼。”


    不大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據說他們跟我們人族不一樣,在外域戰場有一個非常巨大的育堡,隻要仙石和某些特別的東西足夠,就可以批量培育出大量的無智者。”


    而他們呢?


    仙界靈氣足,尚有很多人生來就沒有靈根。


    有靈根也要靈根資質能過得去,不耽於心魔,才能慢慢往上進階成元嬰。


    仙界尚且如此,其他界域就更不要提了。


    可是,每年死在幽古戰場的修士有多少?


    雖然大多數都是仙界下來的修士隕命,可是,人修進階成元嬰有多難?


    “所以,道友不必有負擔,殺生百萬,頂多讓他們心疼心疼仙石和那些特別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麽特別的東西?”


    “不知道。”大不和尚搖頭,“目前為止,我們還沒修士能摸到育堡,所知的一切消息,都是抓住佐蒙人搜魂而來,而他們的神魂有禁,每次問到育堡關鍵問題的時候,不是當場身死,就是腦子成漿,失去一切記憶。”


    這麽厲害?


    陸靈蹊的眉頭攏了攏,“那這樣說,他們不是能無限量地往幽古戰場運兵?這對我們修士而言,不是太吃虧了嗎?”


    “也不是無限量!”


    大不和尚搖頭,“家師兄祖元爻當初相結兩家神器的時候,還是做了一些限製的,他們的人,好像超過了一定數量,就不能往下運兵了,相反,他們的人死得太多,在一定時限內,育堡就會自動往幽古戰場運兵,他們的神器好像跟育堡還有一定的關聯。”


    這樣啊!


    陸靈蹊點頭,“要不是道友這樣跟我解釋,我都要懷疑,那天殺的佐蒙人,會有一半重新出現在幽古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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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


    一直沒說話的廣若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眼。


    陸靈蹊恰好捕捉到了。


    她明廣若笑笑,“廣若大師,我們人族的神器,與仙界還有什麽關聯嗎?”


    “沒有!”廣若在不言也回頭看他的時候,輕輕搖頭,“當年的具體情況如何,我並不知曉,不過,既然聖者虛乘和仙界的各位仙長們,對此都沒有異議,想來一切都在可控之中。”


    這麽多年,幽古戰場也確實起到了練兵的作用。


    “道友要相信聖者和仙界的仙長們才是。”


    他很嚴肅的望著陸靈蹊,“你的懷疑,好像是聖者和仙界的仙長們都通敵似的。”


    因為一個邵裕,連他都遷怒了。


    “夏正的母親就死在外域戰場,仙界各方,都有前輩隕落在外域戰場,我們與佐蒙人的仇早就結下,要不是……”


    說到這裏,廣若頓了頓,“算了,道友現在還小,待你飛升仙界就會知道,有些事,並不是一腔熱血,就一定能辦成的。妥協——是為了積蓄力量,更好的反擊。”


    “……噢!”


    陸靈蹊拱拱手,“說起來,在大師麵前,我確實很小。”她不理這個始終端著的人了,轉向不大和尚,“不大大師,多謝解惑,他日,我們有緣再見。”


    “保重!”


    不大拱手,“我們近來大概都會在這一帶晃,道友有什麽事,隻管聯係我們。”


    “好啊!”


    陸靈蹊正要拍拍踏雪,讓它帶她走,就見它的兩個耳朵高高豎起,瞟向右前方黑暗的地方。


    “有佐蒙人,應該還是大隊的。”


    不大也望向那個他看不清的地方,“道友,你的活來了。”


    “你們……”


    “我們兄弟久聞十麵埋伏的威名。”


    不大笑咪咪地,“難得一見,道友就讓我們看看唄!”


    “那行!”


    陸靈蹊看向一群期待的光頭,忍不住笑了,“我就不收靈石,給諸位大師表演一個。”


    “哈哈哈!”


    不大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在兄弟們圍來前笑道:“放心,道友表演好了,我們拿陸望前輩的消息跟你換。”


    “一言為定!”


    陸靈蹊跟他擊掌,敲下此事,才騎著踏雪迎向黑暗中,正往這邊來的大隊佐蒙人。


    花雨無聲飄散,慢慢的,慢慢得越來越多。


    卟卟!卟卟卟……


    與其撞上的佐蒙人,哪有一合之將?


    八大隊的和尚們,忍不住往前湊了湊。


    都聽說殺神陸望每次出手的時候,都有花香,這位……


    “什麽味?”


    一陣風來,不言好像聞到了某種花香,“林道友,你的十麵埋伏有香味嗎?”


    “沒有。”


    回話的時候,陸靈蹊迅速往嘴巴裏按了一枚解毒丹,順便外呼吸轉為內呼吸,靈氣護罩也跟著撐了起來,“諸位小心。”


    不言哪敢不小心?


    與林蹊相遇,他總感覺不太對。


    殺生百萬之後,佐蒙人與她之間,隻有你死我活,沒有妥協一說。


    如今……


    “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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