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仙盟坊市的時候,萬壽宗已經完成了所有行動。


    這一夜,與萬壽宗相近的幾個小宗門也隨同出手,報喜的鍾聲從萬壽宗駐地敲響的時候,一庸站在天下堂大殿的正中,麵對著陽光,默數著鍾響。


    十六聲。


    萬壽宗的鍾聲響後,是落雲宗、五嶽樓、百歲山的報喜鍾。


    也就是說,一夜的時間,他們一共端了佐蒙人十六處據點。


    “堂主,沒達到您的預期吧?”


    談鍾音看著這家夥蹙起的眉頭,心中的煩躁更甚,“我就說通知餘求他們一起行動,您非不願,現在好了,肯定已經打草驚蛇了,這報喜鍾,我們也隻能聽這一次。”


    “……”


    一庸很嫌棄地看了眼空有仙子麵容,事實上比很多人還漢子的談鍾音,“你知道個屁!你以為劉叔異、餘求他們都跟你似的直腸子呢?


    你也不看看,吳吉和魏時分開行動的時候,有沒有通知祝紅琳。”


    祝紅琳也有一副直腸子。


    要是知道,他們拿她徒弟林蹊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遊戲,肯定早忍不住了。


    “不懂就別說話。”


    什麽?


    談鍾音大怒,“我不懂?那你怎麽回回都挑著我說話?”


    王八蛋,太不是東西了。


    天下堂的某些人早就該警告的警告,該處份的處份,可是,這家夥倒好,拿她和那些人玩平衡之術。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就是指你這樣的。”


    可恨,對商禮華那些個混日子的混蛋,他都能常給笑臉,對她就隻有挑唆、利用,然後再嫌棄。


    “怪不得人人都叫你笑麵虎。”


    “誰說的?”


    一庸一本正經地道:“我算計你的時候,從來沒跟你笑過。”


    談鍾音:“……”


    這真是沒法過了,她還不如去外域戰場呢。


    運了幾次氣,到底要防著被他氣死,便宜了佐蒙人,她轉身就走。


    “哈哈~哈哈哈~~~~”


    一庸暢快的笑聲,這才在天下堂響起。


    與此同時,所有知道這鍾聲意義的修士,全都趕往萬壽宗、落雲宗等打聽是出了什麽事。


    “……看到沒?這就是人家的手筆。”


    打發走天下堂的執事,金毛老獅子站到了公羊三的身後,“人家有虛乘,他們可以等,等到能反擊的時候,一把按下。


    我們有什麽,我們……”


    “閉嘴吧!”


    一大早的,公羊三實在不想聽他瞎逼逼,“你現在知道的都隻是表麵,有什麽可說的。”


    虛乘是整個仙界的聖者,不獨獨是人族的。


    可是,族中的某些家夥,老是下意識地把他排斥在外。


    公羊三雖然對虛乘的為人也有保留意見,但是,他也相信,聖尊如果真對妖族出手,虛乘不會不管。


    真要不管,這些年,他們被佐蒙人占去的地界,就不可能隻是幾百裏了。


    “不要拿你妖族的肚腸,來評價人族幹的事。”


    能跟人族比腦子的,隻有迷幻天魔狐一脈。


    可惜……


    “老獅子,這裏也不是你倚老賣老的地方。”


    公羊三拂拂衣袖,轉身就去敲敖桐的門。


    他們被天下堂統一安排在清風館,有些事,他不方便出麵,隻能請敖桐了。


    不過,這家夥怎麽不在家?


    公羊三正要轉身,房門無聲而開,“請進!”


    敖桐的聲音微有沙啞,但另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公羊三心下一頓,進門的時候腳步都輕鬆了些。


    嘭~


    房門在金毛老獅子的神識就要放過來時一下子關上。


    “恭喜道友,母子團聚!”


    那溫柔絕不是對他的,公羊三懷疑他們遲來的那點時間,人家母子已經團聚。


    果然!


    “敖象……”


    “小貝……”


    “見過前輩!”


    看著這命大的兩個孩子,公羊三目光柔和下來,“快快免禮!”


    兩個孩子眉眼帶笑,目光清亮幹淨,跟他以為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恭喜你們夫妻,一家團聚!”


    給敖象和小貝免了禮,公羊三又朝汲古夫婦拱手恭喜,“看到他們,我的心……就更有底了。”


    天淵七界回來了。


    天地因果下,佐蒙人要倒黴了。


    今明島大戰以及萬壽宗的反撲,都是因為世尊基本廢了。


    要不然,人家兩位聖者,不要說虛乘不是很厲害,就算很厲害,想一個人戰人家兩個人,也是千難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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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道友,我記得,你與童嬡的關係一向不錯,這一次,要麻煩你幫忙暗請童嬡了。”


    童嬡是迷幻天魔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用迷幻天魔狐的天賦,幫忙尋找證據,否則妖庭的那些個長老,肯定要跟老獅子一樣,接著裝聾作啞。


    以前裝聾作啞也就罷了,整個仙界都在苟著,但是現在……


    人族在進步,妖族若還是原地踏步,甚至成為拖後腿的,那結果會是什麽,公羊三不敢猜。


    “我請可以,但是公羊堂主,你不會再像當年一樣,把童媛扔半路上吧?”


    當年,童媛之所以遠走仙界,與這位出爾反爾不無關係。


    “不敢!”


    公羊三鄭重拱手,“童媛若是不應,麻煩道友問問她……”他的麵色有些黯然,“她在仙盟過得是不是比妖庭好?”


    這?


    敖桐若有所思。


    童媛在仙盟刑堂妖部,聽說日子過得非常不錯。


    但是,妖族的迷幻天魔狐卻……卻一個也無了。


    “當年得雪舞大人厚愛,公羊三從不敢忘。”


    “……”


    “……”


    房中的諸人,一下子都沉默了下來。


    “我和小貝沒有見過雪舞前輩,不過,我們知道她,她是白萌萌的老祖宗,是我們師父非常尊敬的人。”


    敖象打量大人們的神色,“前輩,您可能不知道,雪舞前輩身隕多年,一直以魂體把血魔牢牢困在血禁之地。


    血魔是什麽人,您應該是知道的吧?”


    公羊三嚴肅起來,“自然!”那是個隻要見血,就能讓你馬上死的人。


    曾經,佐蒙人來襲,仙盟那邊還給了大量寶物,想要請他對付佐蒙人,結果,人家的自愈之體太厲害,他沒在佐蒙人身上弄到好,反而在戰場上收割他們自己人的性命,成了助紂為倀之人。


    這也是後來,大家那麽防範美魂王的主因。


    “他……沒被鎮於托天廟嗎?”


    “托天廟被人打壞了,一個完整的屋頂都沒有,血魔從一開始,就逃出了托天廟。”


    什麽?


    哪怕汲古夫婦都麵容嚴肅起來。


    血魔不同於其他魔頭,一旦讓他禍亂出去,天淵七界……可真的危險了。


    當年的托天廟大戰,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連血魔都能逃了?


    “雪舞前輩有跟你們說,當年大戰的細節嗎?”


    “沒!”


    敖象搖頭,“我師父在血禁之地,見到血魔,見到雪舞前輩的時候,那裏還有很多托天廟前輩們的白骨,那些前輩都隕落了,但是,他們一靈不滅,陪同雪舞前輩,把血魔困在了血禁之地。


    終他一生,都沒能踏出血禁之地。”


    “……”


    “……”


    大家的心頭莫名的都有種酸酸、鈍鈍的難受。


    “公羊前輩說得了雪舞前輩的厚愛,是指您繼她之後,執掌了妖族的刑堂吧?”


    踏雪都跟他們說了,妖族的刑堂亂得很。


    不講證據,憑交情,憑人情,憑想當然辦案的太多。


    妖族所謂的刑堂,現在十年都接不到一件案子。


    能接的,都是那些大佬小娃吵架打架的案子。


    具體說,那根本就能叫案子,就是讓他們刑堂過去當和事佬的。


    而且,是哄人的和事佬。


    敖象記得昨天師父的震驚和痛心,“說句真心話,您真不配她的厚愛。”


    雪舞前輩下界,留在刑堂的迷幻天魔狐前輩還有三位呢。


    但他們現在在哪呢?


    妖庭已經沒有迷幻天魔狐了。


    還說得人厚愛,從不敢忘?


    這所謂的不敢忘,是把恩人的同族、後人照顧沒了嗎?


    這算照顧嗎?


    簡直比無相界的妖庭照顧他和小貝還要糟糕。


    “她是個頂天立地,絕不後退的人,前輩……身為妖族刑堂堂主,卻一再對自己的手下妥協,雪舞前輩若是知道了,一定會覺得她識人不明的。”


    “……”


    公羊三被小家夥有理有據的打臉,還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敖象說的不對嗎?


    他說的對,太對了。


    他是怎麽一步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又是怎麽一步步把當年非常好的刑堂,帶到再也爬不起來的深淵?


    公羊三抹了一把老臉,“你說的對。”


    他錯了,但是,有些錯,也是迫不得已。


    就像仙界早前對佐蒙人睜著一隻眼,閉著一隻眼一般,妖庭……各方勢力混雜,再加上妖族本就是弱肉強食的地界。


    連隕了兩位半聖,又一下子走了那麽多妖皇,當時妖庭還剩下的……


    公羊三慢慢定下心緒,“我錯了,我認,我現在來仙盟,就是想把曾經的錯,再挽回一點來。”


    當年,童媛他們的修為都不高,又失了大人保護。


    他盡了自己的力量,奈何……


    “敖象、小貝,我可以邀請你們加入妖族的刑堂嗎?”


    什麽?


    敖象和小貝對視了一眼。


    他們家管事的人特別特別多。


    師弟師妹們,一個比一個厲害,不管扔到哪,都能混得風生水起。


    但他們……


    他們還從來沒真正具體的管過事呢。


    “爹、娘,我可以加入刑堂嗎?”


    小貝看向爹娘,然後又替敖象看向敖桐姨,“我和敖象沒遇到師父之前,吃過很多苦,我們想親手抓到那個偷了我們的大壞蛋。”


    這?


    不管是敖桐還是汲古夫婦,看著兩個特別認真的孩子,都升不起拒絕的理由。


    “去吧!我們做你們的後盾。”


    “對,有我們在呢。”


    誰再敢欺負他們的孩兒,弄死他。


    汲古眼中閃過一抹戾氣,“公羊堂主,從現在開始,我們一家三口,都可以是敖象手中秘密的兵。”


    ……


    重回刑堂,陸靈蹊原本想去見見魯堂主,問問他,是不是把她賣了,卻沒想他居然不在家。


    他不在家也就算了,連長史飛南也不在。


    這兩個家夥,不是心虛,特意躲了她,便是……去幹什麽大事了。


    果然!


    聽著刑堂也敲響的報喜鍾,陸靈蹊肚裏原有的那點氣,也消了差不多大半。


    如果真是因為賣她,而連著打了這麽多勝仗,那就賣吧!


    能賣她,那是人家的本事。


    陸靈蹊反思自己,覺得主要還是因為她太不謹慎了。


    如果她能更謹慎一點,除了她自己賣自己,不論誰,都賣不著她。


    “哇!聽著好厲害呢。”


    踏雪在妖庭憋屈了幾百年,現在突然聽到這麽暢快的報喜鍾,真是太高興了,“靈蹊,我要是不帶我去見爺爺,我就跟影六玩了。”


    “怎麽是我不帶你去見爺爺?”


    陸靈蹊好氣又好笑,“不知道我才被人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現在馬上再去今明島……”


    “現在去正好,大家肯定都以為,你被嚇住了,沒膽子再去了。”


    是嗎?


    瞅到小家夥眼巴巴的樣子,陸靈蹊到底心軟了,“行叭!”


    她好歹回家幾次,立誌要養爺爺的踏雪,可是一次都沒回去過。


    好不容易爺爺也上來了,再不讓他回家,恐怕吃飯都要不香了。


    “你等一下,我換個樣子。”


    雖然每次換的樣子,好像都被人認出來了,可是,真要一點也不變的跑今明島,就不僅是在給她自己找罪受,還是在給陸望老祖和今明島惹禍。


    陸靈蹊對著水鏡,一邊捯飭自己的這張臉,一邊道;“我可能很長時間,都不能去接你,你要不要跟你們的部長請個假啊?”


    “不用!”


    踏雪就等著回家呢,“我在妖族刑堂呆的這些年,也算是出公差,好不容易回來,總要給假期的。”


    現在誰還敢攔他,不給假期,他就哭給誰看。


    “那什麽妖族刑堂的工作經驗,每天每天幹什麽,我一回來,不就交上了嗎?”


    該他幹的活,他都出色的完成了。


    “靈蹊,我要先給自己放十年假,以後,你要想我了,就到今明島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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