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鏡湖的意外收獲讓蘇知言和趙佳媛的境遇不至於那麽糟糕,趙佳媛的身體也迅速的恢複了,甚至比之前更好。


    蘇知言是個守信用的人既然已經答應了牡丹花,再加上他們本來此行目的就是要到冰山溫泉去,蘇知言從兜裏掏出那株枯萎的牡丹花,端詳許久。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表麵上看起來,蘇知言是一個冷漠讓人覺得不近人情的人,但實際上卻是個情種子,一聲不吭,便替那人偷天換命,卻不曾後悔過半分。


    “喂?”


    趙佳媛遲疑地拍了拍手裏拿著一株枯萎花朵,陷入沉思的蘇知言,“你在想什麽?”


    “哦……沒事。”蘇知言搖搖頭,“我什麽都沒有想。”


    “這是?”


    “牡丹花。”


    “做什麽用的。”


    “埋了。”


    蘇知言顯然不想多說,趙佳媛也不是那種愛八卦的人,既然蘇知言不想多說,她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現在還有點時間,你再休息一會兒,午夜上路。”蘇知言道。


    “午夜??你已經找到路了?”趙佳媛驚訝地抬頭看著蘇知言。


    蘇知言點點頭,“嗯。”


    “可是為什麽不白天走,非要午夜?”趙佳媛奇怪地問。


    蘇知言道:“好好休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哦。”


    其實趙佳媛不太喜歡現在的這種狀況,蘇知言並不是一個喜歡多說話的人,人也冷冷的,如非必要根本不會和她多說半個字,知道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會問出什麽,還不如抓緊時間好好休養,遂她幹脆閉上眼睛直接睡過去了。


    蘇知言看了一眼趙佳媛,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籙,扔向空中,又用樹枝在地上圍著他們休息的大樹畫了一個圈,布下結界,他這才安心的靠著大樹睡過去。


    或許是累太久,蘇知言這一覺睡了很久,醒過來時,便看見了超級美麗的場景。


    無數泛著螢光的螢火蟲充滿了整個樹林,它們都朝著同一個地方不停地移動著,似乎是要去趕赴一場盛宴,蘇知言從懷裏掏出那株牡丹花,白日裏枯萎的牡丹花,此刻竟然泛起了金色的光芒,蘇知言將它插在胸口處。


    “起來了。”蘇知言叫醒還在睡夢中的趙佳媛。


    趙佳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瞬間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哇塞!太漂亮了!”


    蘇知言道:“收拾好東西,走。”


    趙佳媛忙把東西收拾好,跟在蘇知言身邊,蘇知言從懷裏掏出一快黃色寫著符籙的布,擰起來綁在二人手腕上,小聲道:“跟緊我。”


    “嗯。”趙佳媛點點頭。


    蘇知言帶著趙佳媛小心翼翼地跟隨著螢火蟲一起朝著前方走,許多人在這裏迷路死在路上,就是因為總覺得白日趕路才是安全的,卻不知道,這個森林裏,螢火蟲才是最好的向導,每每夜裏,成千上萬的螢火蟲都會直接朝著冰山溫泉而去,但這些螢火蟲並不是真的螢火蟲,如果沒有特殊的指引,跟著螢火蟲會一路都看見各種海市蜃樓,從而產生幻想,勾起內心的貪欲。


    最後迷死在叢林沼澤裏,第二日在幻想中被野獸吃掉。


    蘇知言胸前的這一株牡丹花,就是它們最好的□□。


    走了許久,突然趙佳媛和蘇知言看見了一路跟著他們的那群人,但是那些人隻剩下衣服和部分腐爛的屍身,蘇知言是見慣了大世麵的人,但是趙佳媛就不同了,修行那麽久,還沒有見過多少死人,猛然見到那麽多屍體,趙佳媛嚇得不輕,瑟縮地躲在蘇知言背後。


    “他……他們?”趙佳媛語氣顫顫巍巍。


    “死了。”蘇知言平靜地說。


    趙佳媛嘴唇開了一下,想要說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前麵把眼睛閉上,無論聽見什麽,都不要睜開。”蘇知言警告著。


    見趙佳媛應聲才轉頭,“一會我說閉眼,你就把眼睛閉上跟著我走,無論聽到什麽,腦子裏有什麽,都決計不要睜開。”


    “嗯!”


    蘇知言有天眼,他可以看破一切幻境,眼前的景象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是趙佳媛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片子,雖然資質頗高,但閱曆不足,這裏的幻境恐怕抵禦不住。


    但蘇知言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他看見的幻境,竟然是那個人,繡著金線遊龍的長衣,立在城門樓上,還是初見那般模樣,麵如冠玉,天生貴氣,不怒自威,微微一笑,足以顛倒眾生。


    “國師。”


    又聽見這一聲國師,蘇知言胸口鬱結許久的情愫破膛而出,眼神迷離地望著遠處的玉人,就在快要陷進沼澤的一瞬間,蘇知言唇角揚起一個微笑,隨身掏出符籙貼在即將纏住的他觸角上。


    回頭,蘇知言看見趙佳媛滿頭大汗,似乎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噩夢,他握住趙佳媛的手,牽著她追隨螢火蟲過了沼澤地。


    撥開沼澤地旁邊比人還高的蘆葦蕩,之前還在暖和的地方,突然一瞬間變成了冰天雪地。


    螢火蟲全都消失不見化成漫天紛飛的白雪。


    蘇知言看了看胸口的牡丹花,發現淡淡的金光越發紅豔了起來,仿佛枯木逢春一般,這株牡丹花似乎也要重新盛放。


    蘇知言心知,落霞坡快到了……


    跟隨著牡丹花的感應,蘇知言絲毫不擔心,在大雪之中,若是迷路了,該如何是好,趙佳媛一直閉著眼睛,跌跌撞撞地跟在蘇知言身後,她心裏還是十分恐懼的,到底到了什麽地方,而胸口傳來小暖的溫度,讓趙佳媛放心不少。


    又走了許久,蘇知言看見一片花田,便將牡丹花從胸口拿出來,牡丹花立刻在他手裏碎成大紅色的粉末融進了土地裏。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也算是了卻了她一樁心願,蘇知言多少有些感傷,看著這株牡丹花就想到自己,他忽然有些迷茫,羽化登仙的意義究竟在何處?


    “怎麽停住了?”趙佳媛等了許久不見蘇知言動,便問。


    蘇知言道:“你可以睜眼了。”


    對突如其來的光線有些不適應,趙佳媛睜開眼就發現,他們現在站的這地方,花團錦簇,還有淡淡的陽光,像極了落日時分晚霞灑落在地麵的感覺,抬頭卻看不見太陽,也是奇了怪。但是在這個邪門的地方經曆過這麽多之後,趙佳媛倒也學會寵辱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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