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內鴉雀無聲。


    獻帝小臉脹得通紅,袖中的小手死死攥緊,指甲都幾乎要掐進了肉裏。他雖然年幼,卻畢竟出身帝王之家,目睹眼前的寂靜,哪裏看不出文武百官在想些什麽。


    陸遙此時雙目微垂,好似神遊外物,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文武百官的態度已經非常明顯,正在權衡利弊得失。


    獻帝是天子。少帝也是天子。


    論正統性,少帝擁有傳國玉璽,又是被國賊董卓廢掉,顯然勝出一籌。可是少帝身邊終究還有個何太後。


    天子年少,太後幹政不奇怪。


    沒有誰願意接受太後幹政。主少國疑,一個無為而治,朝政聽從大家的年少天子才是一個好天子。太後幹政什麽的最討厭了。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從少帝那邊弄來傳國玉璽獻給獻帝,這樣就是皆大歡喜。可惜少帝與何太後不會答應,各路諸侯也不會答應。


    “董賊亂政,以致各地義軍群起討逆。如今董賊已授首,老臣以為不要妄動兵戈,迎各路義軍入關,搜尋董賊餘孽才是正理。”袁隗出列,態度誠懇,語氣大義凜然,一副老夫是為朝廷好的樣子。


    獻帝小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心裏所想全寫在了臉上。他年紀雖小,卻也不笨。袁隗這麽表態,表麵上看起來是為他著想,卻有意無意的忽略了少帝與何太後的存在。意義不言而喻,袁隗是打算選擇少帝,而不是他。


    陸遙看了眼袁隗,心中哂笑。


    這老匹夫會選擇少帝並不奇怪。袁紹已經抱緊了少帝與何太後的大腿,擁立少帝重回皇位,絕對的功臣。而擁立獻帝,有他在,哪裏還有這老匹夫的位置。很顯然這老匹夫在短短時間內就將形勢分析透徹,做出了選擇。


    “興兵討逆,乃義舉。而眾賊假借母後與皇兄之名興兵,罪不可赦。”獻帝畢竟年少,城府尚淺,心急之下直接戳破了那層窗戶紙。


    陸遙微微搖頭。還是太年輕了啊。


    “此言大繆。”袁隗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苦諫道:“各路義軍借帝與太後之名起兵,隻是為了師出有名,以正其名,何來罪不可赦之說?”


    陸遙又是暗暗搖頭。這吃相太難看了,就差沒公然指著獻帝的鼻子說你是偽帝,該還位於少帝。


    “太傅此言大繆。”正當獻帝氣得不行之際,司徒王允閃身出列,義正詞嚴的道:“聖上繼位上尊天倫,下合禮法。群賊假借弘農王與太後之名興兵討逆,罪不可赦,卻也情有可原。如今董賊已授首,若不及早撤軍,必是亂賊。”


    一番話說下來,獻帝開心得不行。


    司徒乃是三公之一,位高權重,當然,那是以前。自從董卓入主洛陽,什麽三公都是浮雲,都是吉祥物。不過司徒王允主動表態支持獻帝,讓這個初握大權的年少天子歡喜得緊。


    陸遙心中感慨不已。


    不愧是司徒王允,眼光沒那麽短淺。前有袁隗,中有董卓,以後又有袁紹等新貴,哪有他這個司徒的容身之地。與其討好少帝與何太後,不如抱緊獻帝大腿。


    “荒唐。”袁隗見一直以來都以自己馬首是瞻的小弟反水,立刻須發皆張,怒斥道:“董賊餘孽未除,如何能讓各路義軍撤走?若是董賊餘孽卷土重來,你要將聖上置於何地?”


    “大將軍當世人傑。董賊尚命喪其手,區區餘孽,何足掛齒。”王允此時已經與袁隗徹底撕破了臉皮,哪裏還會客氣,立刻將陸遙給推了出來。


    袁隗頓時語塞。


    董卓已死,但是陸遙還在。整個函穀關如今都在陸遙這個異人大將軍掌控之中,他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觸怒陸遙。不說別的,陸遙堂而皇之立於上首,就沒人敢有異議。


    “司徒所言極是。”獻帝心情好極,對王允明顯有了好感。


    王允誠惶誠恐的樣子謝恩,不著痕跡的看了陸遙一眼,投以一個你我翁婿攜手合作,共創大漢和諧社會的眼神。


    “朱崖侯孤舟有大功於社稷,不重賞難以服眾。”獻帝頓了頓,望向陸遙脆聲道:“朕敕封朱崖侯為朱崖王,朱崖州永為朱崖王封國,賦稅永世全免。”


    滿朝文武頓時驚呆了。


    異姓王不是獻帝首創,而是漢高祖劉邦所創。封侯隻是爵位,而封王則擁有自己的封國,可以開衙建府,自行任命封國官員。獻帝把朱崖州封給了陸遙無所謂,孤懸海外的荒夷之地而已。但是永世不收賦稅,那就太荒唐了,簡直就是以朝廷的名義將朱崖州送給了陸遙。與其說是一個封國,不如說是一個隻是名義上份屬大漢,實際上卻是獨立的國家,也就藩屬國。


    “不可。”袁隗回過神來,當場反對。


    “聖上英明。”王允立即高唱讚歌,態度明確的支持獻帝。


    “大漢立國近四百年,不說開疆擴土,豈能分疆裂土?”


    “朱崖王功在社稷,不重賞不足以服眾。”


    “此乃荒唐之舉。”


    “此乃正義直言。”


    袁隗與王允針鋒相對,滿朝文武相視苦笑。袁紹與少帝以及何太後牽扯甚深不是秘密。袁隗必然已經做出了站隊,極力阻止獻帝掌握權力。而王允更不要說了。當初陸遙與董卓爭奪王允之女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現在陸遙備受天子寵信,這老匹夫當然傾向於自家的女婿,雖然不是親的。


    “放肆。”獻帝見袁隗上躥下跳,竟然還想阻止自己籠絡人才,頓時小臉氣得黑了,脆聲喝道:“來人,將此老匹夫拖出去斬了。”說完仍然覺得不解氣,又下了道聖旨:“將此老匹夫滿門抄斬,懸於城門示眾。”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滿朝文武頓時噤若寒蟬。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知道獻帝雖然年少,卻也是天子。再偷眼瞅瞅最為關鍵的那人……好吧,人家視若無睹。


    袁隗此刻也嚇傻了。千算萬算,偏偏沒算到這個年少天子也有如此狠辣。這劇本不對啊。


    陸遙麵帶微笑,揮了揮手。兀突骨立刻興衝衝的從門外進來,上前揪著袁隗就往外拖去。不多時,木盤獻來,袁隗死不瞑目的首級讓滿朝文武為之心驚。哪裏還敢再有異議。


    “自今日起,朕視朱崖王為兄,爾等需以天子之禮相待。特賜朱崖王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讚拜不名。”獻帝揮手示意拿走袁隗首級,緊跟著又拋出一枚重磅炸彈。


    滿朝文武頓時嘩然。


    後麵那些什麽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讚拜不名全都無所謂。當初董卓也就這樣。可天子視朱崖王為兄,見麵要以天子之禮相待,這就太荒唐了。不過也不奇怪,天子顯然在極力籠絡這位異人大將軍。


    陸遙不徐不疾出列,拱手謝恩:“多謝聖上厚愛,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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