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錦醒過來時,是淩晨時分,還未睜眼,無數或輕或重、或急或緩的呼吸聲便已被他的耳朵捕捉到,僅一秒,他已將之前所有的事情全都想了起來……沒有慘叫嘶鳴,卻更加殘酷慘烈的廝殺;殺人不見血、漫天鋪展開、揮散著毒粉的龐大毒蝶群;一個個無聲倒下的戰士,如一幀幀無聲的老電影片斷,帶著人的眼睛與心靈,慢慢沉入黑白色的端凝肅穆、不見底的暗色世界,仿佛,已經走到了世界盡頭。


    戰場之上,沒有軟弱,沒有怯懦,不停地戰鬥,即使疲累,即使已將能量用盡,即使已僅剩下意誌支撐著身體,也不能倒下;堅持,堅持,再堅持,唯有永不放棄,才是軍人唯一的選擇。雖說慈不掌兵,隻是,看著自己麾下的士兵慢慢減少,那種泛上心間的冰涼以及無邊的憤怒,讓他在此時想起,心髒仍然一陣陣緊縮


    …………


    閉著眼,聽著身畔或遠或近的呼吸,放鬆下來的唐錦唇角輕輕翹了起來,根據呼吸聲判斷,他帶領的兒郎們,都還活著!這樣,很好!


    …………


    手臂一環,將懷中的人兒攬緊,熟悉的香味,全然信任的依偎姿態,放在腰腹間親昵的小手——他的寶貝乖乖地在他的氣息中棲息,身後,風被擋住,這種天然的屏風,隻會是那隻大老虎。


    放鬆心神,享受這一刻的安恬,身體裏流動的龐大能量,到了此時,才讓他真切地體會到了自己突破屏障的事實在,於是,又開始思索這些能量將會帶給他命運的影響。


    二十六歲的十六階,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至少,在他這個年齡有如此成就,的的確確是鳳毛麟角,想到一年前升階無力的鬱怒與掙紮,再看今日,哪怕以唐錦的心智,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誌得意滿


    。實力是生存的保障,是理想實現的前提,有了實力,他才能掌控更多勢力,為自己,為家族,為懷中這個一心為自己的傻女人撐起一片天地。


    眷戀地輕蹭了蹭毛絨絨的發頂,清潔順滑的質感,馨香溫暖的氣息,無一不讓他本就愉悅的心情變得更加愉悅。


    遠處,一道帶著惡意的目光向著這邊掃了一下,很快再次消失,唐錦的身體肌肉下意識地一緊,是誰?


    黑暗,無法阻擋他的目光,微起身一掃,果然,是崔元帶領的那一群人聚集之處,唐錦冷冷一哂,安份也就罷了,如果這些人想要做什麽沒腦子的事,這個海島之上,卻是最好的毀屍滅跡之處。


    “唐錦?”


    胸前,輕輕的呢喃傳入耳中,唐錦伸手安撫地拍了拍女人的背,“睡吧。”


    黑暗中,一隻綿軟的小手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陣摸索,而後,是輕輕的笑聲,綿軟的小身子不安份地往上蹭了蹭,他的臉被捧住,而後,軟軟小小的唇貼了上來……心被喜悅的笑意填滿,好吧,他家寶貝兒難得這樣熱情,他又怎麽能讓她失望呢。


    相觸的唇輕動,“進去。”


    轉眼間變換的場景,讓他放鬆地開始享受自己權利帶來的甜美盛宴,緊緊相連的身體,他樂此不疲地製造著讓她戰悚的電流,專注地看著她美麗的小臉,因為他一進一出之間狂野的力度而露出的迷戀與悸動之色,感受身體與心靈的契合,他隻想要索取更多,情/欲的美好,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唯有她,唯有他們一起,才能製造出這席卷神魂的酣美……


    帶著她衣裝整齊地出了空間,相擁著躺在先前的位置,身體與心靈,都帶著滿足的慵懶,相擁相愛的人兒,閉眼放鬆地陷入淺眠。


    鳥聲啁啾,那是小紅的鳴叫,沉睡的營地,開始慢慢地蘇醒,嚼著溫妮塞到口中的藥草,唐錦領著警衛班的人巡視著營地,遇到各團、營、連、排的軍官,間或站住輕聲詢問兩句,確定沒什麽問題後,又接著自己的行程……安放在救護處的許多戰士,仍然處於昏迷狀態,唯有變淡的臉色,證明他們身上的毒正在被慢慢驅離,身體,在慢慢好轉。唐錦一一看過,放心地伸展四肢,抻了抻肌肉,那健美的身形,引來無數或慕或戀的目光。


    轉完一圈,唐錦領著幾個軍官向著一師的營地行去,在一師的哨衛前站定,等著被允許進入,大家各屬不同的戰鬥單位,即使同為一軍,該有的規矩也不能壞


    。


    不久前小紅的啼鳴,不隻叫醒了四師,一師也同樣醒了過來,見到秦勇與楊昆時,他們正與三十二軍的幾位參謀聚在一起吃早飯,見唐錦帶人來了,便也招呼著一起入座。


    唐錦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挑了挑眉,也沒說什麽,一揮手,幾位軍官便一起跟著自家師長坐了下來,向著桌上的食物一點沒客氣地便直接下手。


    “聽說唐師長的夫人廚藝不凡?”一個頭發有些稀疏的參謀一邊削著手中的肉食,一邊含笑打趣唐錦。


    “還行。”唐錦點了點頭:“以後有機會,請各位去我家用飯。”


    秦勇倒有些驚異:“怎麽,你家那位,居然擅廚?”那麽嬌滴滴的一位,有一手遠超常人的製藥手段也就罷了,連廚藝這東西也擅長?這可實在有違常理。


    唐錦挑眉:“據說製藥師都擅廚。”


    秦勇笑罵:“又瞎說。”


    圍桌而坐的人一時全都笑了起來。


    都是軍人,飯量大,進食速度也快,很快,一桌子東西都被清理一空,擦淨手臉,十幾人站起身,走到一師的西北角,楊昆指著一地的傷員:“唐師長,我這些崽子,就都交給你了。”


    唐錦過來一師,本就是接受傷員的,倒也沒推脫,隻大致問了一下有多少傷員,確定其中八成都是中了毒蝶的毒,唐錦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到了目的地,全須全尾還給你。”


    楊昆撓了撓那顆大光頭:“都是自己人,兄弟就不說謝了。”


    “若有謝禮,唐某也會腆顏笑納的。”


    秦勇笑眯眯聽著兩個手下打機鋒,也不開口,由著他們去掰扯。


    看著手下軍官與一師交接完畢,唐錦看了一眼楊昆:“唐某素來眼裏不揉沙子,楊師長,你和留隊負責的軍官說一聲,路上若不聽指揮,嘿嘿……”唐錦拍了拍腰間從秦勇那裏搶來的那把唐刀,眯著眼笑得很血腥:“我認得人,我手中的家夥可不認人


    。”


    楊昆的臉色僵了僵,看了仍然一言不發的秦勇一眼,臉上的肌肉跳了跳,把一個手臂負傷的軍官叫了來,指著唐錦道:“這位是唐師長,後麵的路,你帶著傷兵跟著四師走,一切行動要聽從唐師長指揮。”


    “是。”


    看著軍官給唐錦行了一個禮退了下去,楊昆擠著臉笑了笑:“兄弟,我的兒郎就拜托你了。”


    唐錦笑眯眯擺手:“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


    秦勇轉開頭去,眼中是不容錯認的笑意。


    站在山坡之上,看著一師穿過毒蝶的領地,向著遠處進發,唐錦唇角的笑狡黠而得意。


    “師長,一師的傷兵需要挪動位置嗎?”一個四師的軍官跑過來問。


    唐錦收回目光,“挪。”


    留在原地,等著四師的戰士們把一師的傷兵全都抬到四師的營地,唐錦這才派人仔細察探周圍的環境。要在此處駐留兩三天,自然要好好看看。


    到了中午,帶著警衛班的唐錦興匆匆拖著幾株植物回來,交到溫妮手中:“小紅說這花不錯。”


    溫妮正看著呢,終於找著功夫靠在一邊歇口氣的錢森眼睛一掃到幾株花,也顧不得累了,快步跑了過來,而後,倒吸了一口氣,顫著聲道:“蝶戀花!”


    “師兄,你說這是什麽?”


    錢森小心地伸手摘下一片花瓣,看著晶瑩的花瓣上那栩栩如生的蝶影,激動地道:“這是蝶戀花,解毒聖品……”頭也沒抬向著溫妮伸出一隻手:“拿隻碗給我。”


    溫妮遞了一隻玉碗給錢森,錢森把碗放在地上,小心地撕開花瓣,便見從那片花瓣之中,流出一滴滴透明的汁液,錢森小心地又擠了擠手中的花瓣,確定所有的汁液都流了出來,才把那薄薄一層花皮收了起來,也不多話,錢森端起小碗,轉身就要走,卻被溫妮一把抓住:“師兄,你還沒和我說清楚呢


    。”


    錢森回頭看著溫妮,有些無奈:“你拜師那天,師傅不是拿了一本書出來?上麵記載了你送的紫果,與那書放一起的另一本上,記載的就有這種蝶戀花,你不記得了?”


    溫妮想了想:“我隻看了紫果那本,你說的第二本,我不知道。”


    錢森一拍額頭:“是了,我都忘了,那本之前被師叔拿走了,你確實沒見著。”既然師妹不知道,錢森自然義不容辭要把這些知識傳授給她,錢森拉了溫妮邊走邊說,不隻講了蝶戀花這種奇花的功效以及生長環境,使用方法及禁忌,連那本書上其它的一些,也大致講了一下,以免師妹下次見著好東西認不出來。


    溫妮一邊聽師兄授課,一邊看著師兄用一片花瓣的花汁配合一些別的藥材,讓偵察連中毒極深的百來人在幾個小時後就全都醒了過來,其藥效之顯著,讓溫妮一下便意識到了這種花的解毒效果到底有多好,回頭飛快與身邊的唐錦對視了一眼。


    唐錦衝溫妮眨了眨眼,帶著她坐在小貓身上,兩人獨自向著發現蝶戀花的地方飛馳而去,忙碌的錢森直起腰看了那飛快跑遠,很快被山形擋住了身影的兩人一虎,笑了笑,低頭接著繼續忙碌。


    這是一個山穀,穀口不過幾米大小,進入穀內,氣溫驟然變暖,向前走了十幾分鍾,一片鬱鬱蔥蔥的草木之間,一個十幾米寬的小潭出現在眼前,潭裏的水清澈透綠,水麵有絲絲縷縷的水汽彌漫,離水潭不遠處的一片山壁間,散落著十幾株幾米高的植物,這些植株,葉莖似牡丹,唯有花朵,較牡丹更加殊麗,花瓣似玉蘭花般肥厚,每片花瓣上都有蝶影隱現,顏色多為粉、白、紅三色,其間,唯有一株花為紫色的最為顯眼奪目,站在遠處看去,那朵紫花上,蝶影為白色,輕風吹動,□輕搖,花瓣上的蝶影便如活了一般隨風輕扇透明的薄翼,有如蝴蝶在花間留連,想來,這便是蝶戀花花名的由來了。


    溫妮目中滿是迷醉,一時神為之奪,幾乎忘了身處何地,直到唐錦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她才深深吸了口氣,按捺下激蕩的情緒,即使如此,腦中,那如夢如幻的十幾株花仍然如同活物般在腦中飄搖……蝶戀花,蝶戀花,世間居然有如此奇幻美麗的花存在!


    不敢再多看,溫妮強按下心中的不舍,小心地按照師兄的教導摘花取葉,放入木盒、玉盒中保存,收入空間時,也盡力遠離鐵器,以免萬一沾染了金氣,壞了藥性,雖說暗空間中一切靜止,不過,不怕一萬,也怕萬一不是,如此珍稀的東西,不怕不心過了,就怕不小心


    。


    當溫妮摘取最後那朵淡紫的蝶戀花時,動作一下停住了,這是一朵臉盆大的花,花瓣較其它的花薄,花瓣也多,層層疊疊足有三四十片,最奇特的是,紫花的花蕊之間,有一粒半透明的小蠶蛹,蠶蛹隻有拇指大小,靜靜地躺在軟軟的黃蕊中,讓溫妮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感覺到溫妮的異常,唐錦幾步走了過來,發現了這朵紫色蝶戀花的異常,他很快拿定主意:“移株入盆吧。”


    隻是,僅花就臉盆大小,可想而知,要何等大的容器才能裝下這株花,而溫妮的空間裏,沒有這樣大的空容器。唐錦想了想,一眼見到不遠處一塊巨石,一拍手,幾步走了過去,手指揮動間,能量化刀,切出一個四五米大小的方塊,而後,又利索地掏空了石塊,做出了一個天然的石盆,幫著溫妮將花整個兒移入盆中,這一次,溫妮沒把花放入暗空間,而是放入了兩人時間出入的空間,那裏,這花兒不會死去,仍然可以照常生長。


    兩人又在山穀中搜索了一番,再沒找到什麽好東西,便隻裝了些潭水,就出了山穀。


    有了蝶戀花為主藥,錢森很快配製出解毒製劑,唐錦先前帶回的幾株蝶戀花上的鮮花,一朵沒剩,全被用光了,好在,蝶戀花無愧它解毒聖品的美名,幾千人,在用過錢森的藥後,毒素都從體內清除了出來,雖說身體仍然不免有些虛弱,卻都已經能自己起身行走了。等唐錦與溫妮回到營地時,就連中毒最深的偵察連的戰士們,也都能邊吃東西,邊說著前兩天被毒蝶毒倒時猝不及防的險境了。


    溫妮找了個空隙把紫色蝶戀花搬了出來給錢森看,錢森皺著眉看著黃色花蕊中的那粒小小的蠶蛹,“這是什麽?”


    “我覺得像化蝶前的蛹,而且,這氣息,不像有害的。”


    錢森努力搜索腦中的信息,卻怎麽也找不著這種情況的記載。


    “小師妹,千萬小心,這隻說不準就是蝶王,能睡在蝶戀花的花蕊上,要嘛就像你所說的無毒,要嘛,就是毒到極致,連蝶戀花也克製不住……萬物相生相克的情況變化多端,不可盡數,我們唯有謹慎細致,才不會出錯”


    “嗯,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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