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司徒老宅


    唐錦一句幾近輕柔的問話,讓屋內陷入了死水一般的沉寂。


    溫妮抬眼四顧,每一個人的臉,都僵硬著,所有的人,目光都躲閃著,她望向高台,司徒家四位老人的目光莫測,他們看著唐錦,沒有一個人開口。


    看著把玩著自己的手,似乎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上麵的唐錦,溫妮想了想,掏出一杯水,遞到唐錦唇邊:“喝。”


    唐錦抬起頭,對上溫妮的目光,那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單純的意念,讓他喝水。


    “嗬。”唐錦心頭一輕,唇角輕翹,聽話地張開口,被喂下了好幾口水。


    “加了什麽?”


    “庫克星的特產,你忘了,迷神花汁。”


    迷神花汁,庫克星特產,百年開花,百年結果,花、果均為稀有寶物,功能主治精神核損傷;平日飲用,可養護精神世界,讓受損的心神得到最好的放鬆


    。


    唐錦挑了挑眉:“拉維會哭的。”這是珍稀的特產,當做飲品,真的很奢侈。


    “他不知道。”


    “這個,本來就不多,省著點兒。”


    “省著,不也是留給你用嗎?”


    “嗬!”


    …………


    看著喁喁低語的兩人,司徒芸吸了一口氣:“小錦,那個,咱們私下再談好不好。”


    唐錦不在意地笑了笑:“啊,隨便。”


    “那麽,咱們再說說推薦名額的事?”


    “不急,我還在等唐家那邊的消息,媽你知道的,這些年,我在族裏可沒少受氣,如果不把全族都控製在我的手裏,我可不會隨隨便便地把推薦名額給他們的,嗬嗬,兒子以前弱小,隻能任人擺布,如今,唐家再沒人能擺布你的兒子,媽,你高興吧?”


    司徒芸垂下眼皮,翹起了唇角,“嗯,兒子長大了,實力強了,翅膀硬了,媽高興,媽真的很高興。”


    “我想也是呢,您可是我的親媽,我是您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強了,你就有了底氣,不說別的,以後出門應酬,誰敢再說您的兒子不上不了台麵,誰還敢說您生的兒子是廢物,二十多歲還隻是五階,媽,您知道,以後,如果您受了委屈,兒子就是您堅強的後盾,嗬嗬,現在別說那些什麽二十一世家,就算是位於全國金字塔頂尖的七大家族,如今也會給您兒子幾分薄麵,媽,您看,兒子翅膀確實硬了吧。”


    溫妮看著唐錦臉上溫柔之極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身上有些冷。


    唐錦似乎感覺到她的異樣,伸出手,安撫地順了順她的背。


    溫妮對上唐錦望來的溫暖的目光,心頭一鬆,衝著他,甜甜地笑了


    。


    …………


    五行城唐宅


    唐鐸站在唐家實力最強、身份最高的三位老人身前。


    “大爺爺、二爺爺、三爺爺,族長說,如果想讓唐家成為五行城之首,成為全國二十一家族之一,你們就要給予他足夠的信任……”看了看三位老人的臉色,唐鐸的目光有些閃爍,隻是,當他的餘光瞄到身畔穿著風衣、低著頭、帽沿幾乎擋住了整張臉的黑色身影後,有些虛怯的語氣陡然變得強硬起來:“家中所有權力,必須集中到族長一個人的手中,議者們可以存在,但是,不再具有實際決策權,而隻有監察權,從此,唐家,隻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族長的意誌。”


    “唐鐸,你知道你在說什麽?”片刻的僵滯後,身為唐錦親爺爺的圓胖老者憤怒地站起身,逼向唐鐸這隻敢向著老獸露猹牙的幼獸:“你們這是想讓家族大亂嗎?”


    感覺到來自唐家三太爺的怒火與能量威壓,唐鐸輕輕向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黑色的風衣人抬起了,空氣中,氧氣突然變得稀薄,在紅臉老者與光頭老者的目光中,圓胖老者本來逼人的氣勢突然一滯,其後,便如同被人猛然當胸打了一拳一般,蹬蹬蹬一連退了好幾步。


    “老三?!”


    坐在原位的唐家大太爺與二太爺兩位老人驚異地看著圓胖老者氣血翻湧之下老臉脹得通紅,同時站了起來。


    衝著兩位兄長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三太爺猛然轉頭,淩利如刀劍般的目光落在隻露出了下頷的風衣人身上,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風衣人靜默不語,三太爺氣息一滯,轉頭狠狠瞪視著唐鐸:“聯合外人逼迫長輩,你想造反?”


    看著三位老人憤恨的目光,唐鐸臉上露出一絲尷尬與無奈,心底卻不知為何,居然極不合時宜地滋生出一絲極其隱秘的得意來。


    清了清嗓子,收斂了異樣的心神,唐鐸轉頭看向風衣人:“玄五,這是族長的三位爺爺,您見見。”


    風衣人抬手拿下了頭上的帽子,地以正麵朝向三位老人。


    沒有眼珠的眼,沒有毛發的眉型,高聳卻無孔的鼻,棱角分明卻沒有縫隙的口,渾然一體的頭部,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這分明是一個石塑的頭顱


    !


    急促的三聲抽氣聲,在地底寬闊的大廳裏傳開,三位老人心中發寒、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尊詭異的,活了的石像。


    “唐鐸,這,它,他,是什麽?”最終,還是紅臉的大太爺開了口。


    唐鐸瞄了一眼幾位老人因為驚駭而變得鐵青的臉,垂下眼皮,“這個人……他叫玄五,是族長在秘境中收服的石像傀儡,實力……深不可測。”


    “石像傀儡?”


    “是的。”


    “那是什麽?”


    “啊?”


    “他真是石頭做的?”


    “是。”


    “為什麽他走起路來沒有一點聲音?”


    “似乎,他還擁有人一樣的靈智。”


    “肢體靈活,行動無聲,有人的靈智,更有高深的實力,咱們三個老東西,沒人是他的對手。”大太爺別的深意地看著唐鐸:“既然是小錦的傀儡,想來,不會對我們幾個老東西出手吧。”


    看著三位老人圍著玄五這裏捏捏,那裏摸摸,這裏伸手戳戳,那裏解開衣裳看看……站在一旁的唐鐸挪開了視線,舉目望著大廳的天花板:啊,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地底大殿的頂部居然綴著許多靈晶啊!


    一個小時,三位老人足足研究了一個小時,才初步滿足了好奇心,坐回了原位。


    “……這麽說,小錦的實力如今又變強了?”


    “是,如今,族長的實力,已經過了十六階了,嘿嘿,大爺爺,整個五行城,可沒人比族長的實力更高了。所以,您們三老就放心吧,唐家有族長,隻會越來越興盛的。”


    “那麽,你們呢,進入秘境的唐家子弟,都有長進嗎?”


    “當然了,你看,孫兒現在已經十一階了,嘿嘿……”唐鐸有些得意,他的目光落在三太爺身上:“三爺爺,司徒阿姨留給錦哥的陪嫁,憑他現在的實力完全能守得住,這次進京,您看我是不是給他帶過去?”


    “司徒芸的陪嫁?”大太爺皺眉看向老三:“我記得司徒芸的陪嫁還是相當可觀的,不說她在京城的一些產業,就是那些陪養出的人手,就不是錢財能估量的,怎麽,老三,你什麽時候從小錦手上拿了過去的?”


    三太爺的臉漲得通紅,他目光躲閃著,不敢與兩位兄長對視


    。


    二太爺眯了眯眼,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大哥,不用說了,他一準是十年前就從小錦手上拿過去了,哼,我說這些年怎麽小錦總是缺人手呢,卻原來是你這個親爺爺在掣肘……”二太爺有些厭煩地揮了揮手:“唐宣是你的兒子,你一直偏著他,可是,小錦那可是你的親孫子,你怎麽能這麽對他?老三,你糊塗了?”


    三太爺的臉紅得幾乎發紫,他有些氣急敗壞:“我這不是怕小錦沒有後,將來這些財力、人力、物力都被司徒家收了回去嗎?”


    “沒有後?”二太爺睜大了眼。


    “老三,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大太爺此時的臉,幾乎冷得能刮下一層冰渣來了。


    三太爺看了看兩位兄長的臉色,有些頹然地垂下了頭:“幾年前,小錦在京裏,被診出不再具有繁衍子嗣的能力,據說,是因為中毒,以及長年身體虧損……那是京中有名的醫師,他都確診了無藥可醫,我哪裏還敢抱希望……”


    “咳——”唐鐸咳了一聲,看了一眼三位聞聲轉頭看定的老人,又飛快垂下目光:“錦哥現在的身體,一切隱疾都好了。”


    “真的?”


    “是,這個,就要從進入秘境開始說了……”


    …… ……


    三個小時後,唐鐸洞著階梯,從地底走了出來,他的身後,再次戴上帽子的玄五無聲地跟著,玄五的左手上,放著一枚構造複雜的金屬色小寶塔,右手托著三塊金色的令牌


    。


    怪不得這些年總有人說錦哥小氣,手上根本沒有資源的錦哥,就是想大方,又從什麽地方大方起呢?


    他從來不知道,錦哥這些年過得居然這麽艱難!


    何止是他不知道,族中,其實根本就沒幾人知道。


    長長吐出一口氣,唐鐸的目光從那金屬色小寶塔上收了回來,“玄五,以後,唐家,會比現在強盛。”


    傀儡無言。


    “身為唐家子弟,再也不會被拋棄。”唐鐸低聲呢喃著,


    石像無聲無息地跟著。


    “堂兄,會帶領我們,走向巔峰。”


    沒了掣肘,實力強大又有了豐富資源的錦哥,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的騰飛。


    又一個小時後,沉靜的唐家動了起來,一些人被抓捕,一些人在反抗中當揚被殺,更多的人,在看到石像手中象征三位太爺的金色令牌時選擇了沉默與服從。


    殘酷的清洗持續了兩個小時,之後,整個唐家,完全被唐錦一係的人手所控製。


    唐鐸,唐鏡釧、唐禮貴、唐禮強、唐林、唐修、唐鉑梁、唐朝陽,作為從秘境歸來的八大子弟,整齊地站在高台,散發著迫人的氣勢與讓人幾乎窒息的能壓,他們俯視著台下的幾千號唐家嫡係及依附唐家的有血緣關係的族人,臉上,是獨屬於曆經血腥後的狠厲與視生死如等閑的漠然。如果說,曾經的家族生活,給予了他們世家子弟的驕矜,這幾個月的軍隊生涯以及秘境之行的九死一生,則賦予了他們常人難及的冷硬心誌,他們每一個人都深深地明白,他們今天的一切,來源於家族,更多的,來自於唐錦的栽培與愛護,他們,本就是熱血剛硬、不曾被磨去棱角的青年,早看不慣家族中那些諸多黑幕。


    能者上,庸者下,唐錦有實力,又是族長,在他們心裏,自然就不應該被任何人所壓製。


    他們打心底裏認為,族中那些實力不行又總在暗地裏搞七搞八的人應該被清洗,這樣,唐家,才會強盛


    。


    有著同樣認知的唐鐸從隊伍向前邁出一步,站在了最前方,他俯視著高台下的族人,年輕的臉上有著凜然無畏的銳氣:“唐家,有族長,從此,唐家唯族長馬首是瞻;從今天起,唐家,沒有第二個聲音。”


    唐鐸的目光掃過人群中臉色難看的前族長唐宣,掃過近段時間在族內攪風攪雨的大堂兄唐鏵,掃過唐利友,唐利發,唐剛等十幾個大堂兄的鐵杆支持者,此時,他們人人帶傷,個個浴血,目光憤怒而憋屈,最後,唐鐸的目光落在一個瑟縮的身影之上,臉上露出一個飽含殺氣的冷笑:“葉楓,背叛了錦堂兄,你還有膽回來?”


    幾個早知道內懷的年輕的子弟在唐鐸喊出葉楓名字的同時,便已撲進了人群,在唐鐸的話音剛落時,他們就已利落地製住了那個想要逃跑的人影,拎著那人的衣領,直接扔到了高台之上。


    彎下腰,用手抬起蜷縮在地上那人的下巴,唐鐸看著形貌與葉楓完全不同的男人,冷冷一笑:“這臉,整得不錯,跟唐利義的臉一模一樣,不過,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們。”


    地上的男人驚駭地看著唐鐸,唐鐸不等他說什麽,直起腰,揮了揮手:“包藏禍心,挑動族人內鬥,當場刮了!”


    高台之上,很快豎立起一個木架,男人的能量源被玄五封住,四肢關節被卸,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地被綁在了木架之上。


    “不,不,唐鐸,那是你的堂兄,他不是葉楓,他是你的堂兄唐利義啊。”人群中,一個女人嘶吼著向著高台跑了過來,途中因為情緒不穩,跑動中狠狠跌了一跤,她卻完全無視自己在地麵擦破的手掌,瘋狂地爬上了高台,聲嘶力竭地哭號著:“你們不能這麽對他,他是我的兒子,是唐氏族人,不是葉楓……”


    看著死死擋在木架前的女人,唐鐸搖了搖頭,“嬸子,他不是你的兒子,你的兒子,他資質不好,卻因為貴發叔的戰功得到家族的撫養,他為自己的父親自傲,卻因自己的資質自卑,他目光瑟縮,自卑又自傲,平生最大的愛好,是去五區找存在感,在那裏,憑著他的身份,他能得到國王般的待遇,他,就是在那裏被葉楓殺了並取而代之的。”


    唐鐸一揮手,木架上的男人身上的衣物瞬間碎裂成塊,全部落在了木架下:“嬸子,利義堂兄是你的兒子,你再看看這個男人,是他嗎?玄五,讓嬸子看看這個男人的真麵目


    。”


    戴著特製手套,穿著風衣,仍然被帽子擋住了大部分臉的玄五走到木架前,完全無視女人的阻擋,伸出手,放在了男人的頭頂……眾目睽睽之下,男人的臉扭曲、腫脹、收縮、擠壓,肌肉慢慢變形,兩分鍾後,唐利義的臉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男的臉。


    高台上活生生的變臉,讓台下的人群嘩然一片。


    “啊——”


    爬上台的女人放聲尖叫,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兒子變成了另一個人,在看清那張臉後,她撲了上去:“葉楓,我兒子呢,我兒子呢?”


    恢複了本來麵目的葉楓目光對上了唐鐸,唐鐸冷冷的看著他,葉楓苦笑著收回視線,回頭又瞄了一眼身邊詭異的風衣男,垂下頭看了女人一眼:“死了,被殺了。”隻是,那殺人的,並不是他,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閉上眼,葉楓完全放棄了求生的希望,唐宣與唐錦父子相鬥,他,不過是他們父子相鬥的犧牲品罷了,作為一顆過河的卒子,除了往前走,他沒有別的路。


    本來帶抱著一絲希望,葉楓的話,徹底地讓可憐的女人陷入了絕望,猛然麵對喪子之痛,女人幾近瘋狂地一口咬在了葉楓的胸前,在葉楓的慘叫聲裏,女人從他身上活生生撕下了一塊肉:“天殺的,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唐鐸一揮手,一個族中的姐妹快步跑了過來,扶著癱軟痛哭的女人下了高台。


    “敵友莫辯?”唐鐸的目光抬過所有的人,望向遠處的虛空,嘴角,是無法言說的笑容:“從此,我唐家,再無人能參入沙石,從此,我唐家,將是鐵板一塊。”


    “你們可以選擇離開唐家,就是現在;留下的人,隻有一條路,跟著族長,攀登向實力的高峰,族長將會給予你們比以前更強大的庇護,更多的資源,更大的造化……”


    “不馴服者,驅逐!”


    “不聽令者,驅逐!”


    “反抗者,格殺!”


    “叛族者,格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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