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真人此刻金、火二行圓滿,真仙巔峰道行,就連那第三行土行本源也漸漸有了著落。


    踏入不朽金仙境界,也就在這兩三百年中的事情。


    “何道友與韓道友呢?”純陽真人突然想起韓湘子、何仙姑兩位,劍眉微皺,向鍾李二仙詢問道。


    “韓道友突破神仙在即,陽神出竅,其中關礙頗多……何道友幫他護法去了。”


    漢鍾離笑著回應道。


    而今的上洞八仙,除卻那位曹國舅尚未歸位之外。


    其餘七仙,最低修為也是神仙境界。


    八仙一旦全部歸位,那呂純陽或許再無阻隔,一步邁入金仙境界。


    以其深厚底蘊,隻怕一入不朽金仙之境,便是如同楊戩、猴王這樣的戰仙存在!


    “張道友,對那北鹿魔頭蹤跡,可有頭緒?”純陽真人神色平靜地望向張果。


    張果笑著解釋道:“【乾元五嶽定星盤】不愧先天靈寶之名,經過我和藍道友半個月的苦尋,已基本斷定那‘北鹿’真人在青州之地。”


    “青州?”純陽真人劍眉微挑,沉吟道:“還需多久,可完全定位其人蹤跡?”


    這種靈寶,純陽真人以前聽說過其威能一二,定位其人費時良久,可一旦完全現出其人蹤跡,便如掌上觀紋,暗夜執火。


    再想逃脫追蹤,無異於難如登天!


    不,比登天還難。


    “還需一月。”


    張果老也不廢話,笑著說道。


    純陽真人目光沉靜,心頭有著一股莫名的情緒縈繞,口中喃喃道:“一月啊……”


    青州,千乘縣。


    正月已過,天氣尚帶著一些陰沉。


    無名山穀,空曠幽寂。


    一道青年身影佇立山間,一股三分幽寒、七分炙熱的青色光芒,充斥山穀。


    其人右掌心之上吞吐著三簇青色的火焰,此火宛有生命,上下浮浮沉沉,明滅不定。


    正是陸北煉化鸞鳥一族的精血,所修成的青鸞之火。


    這應該是他除太陽真火以外,掌握的第二種火焰。


    此火威力在一定程度上堪比修道之人的‘三昧真火’,霸道絕倫。


    但,三昧真火修煉耗時悠久,若想修至大成,非天賦不凡,心性堅忍者不可為之。


    紅孩兒之所以能夠修成,蓋因其人是後天火靈轉世,天生異稟。


    對於‘三昧真火’,以陸北此刻地仙巔峰道行,也僅僅是初窺門徑而已,委實難堪大用。


    “除非擁有神仙道行,否則此火不可修煉,若強修一體三昧……必有反噬。”


    陸北收了‘青鸞之火’,口中喃喃道。


    隻有以精、氣、神同時催動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才能將‘三昧真火’修出。


    不過眼前便是踏入神仙道行的契機,念及此處,陸北化出一道流光,向距此一千五百裏之外的東澤山遁去。


    他要在東澤山之上,靜等‘驚蟄’來臨,捕捉今歲四大部洲第一道純陽雷霆,淬煉元神陰滓,踏入‘三花聚頂’的神仙境界。


    東澤山。


    此山東西綿延三千餘裏,南北橫跨六百裏,一條太平河饒山而過,水元潤澤,草木生發。


    端是一座大山!


    其上怪石嶙峋,崖壁林立;或有鳥雀走獸,不計其數。


    自然,也不乏開辟洞府清修的住世地仙、梳理地脈水澤的山神居於此山。


    這一日清晨,道道曦光穿過雲霧,照耀在青芽微吐的灌木之間。


    一條荊棘密布、曲折如蛇的山道,涼風習習。


    一個神情冷肅,身穿青色長衫的青年,步伐堅毅,一步步踩在山石建成的石階上,向山頂籠罩在五彩霞光的山神廟行去。


    這麵容冷峻的青年,正是陸北。


    東澤山山神顧林之,分屬三品淡青地祗,執掌翠霄雲天符召,法域籠罩之地,堪比天仙道行。


    這尊神祗昔年也是一位前朝大賢,工詩書、擅丹青,性情剛直曠達。


    雖成神祗多年,但仍不改讀書人敦敏溫厚。


    陸北這些日子盤桓此山,自然與這位山神打了幾次交道,一來二去,便成了好友。


    閑來無事,便到這位山神的道場……聽其講述一些南贍部洲的仙道逸聞,也是一件趣事。


    當然,來此不能兩手空空而來,好酒還是要帶上一葫蘆的。


    不大一會兒,便步行至一座廟宇之前。


    廟宇鬆柏蔥鬱,青瓦石牆四麵而立,修整得簡素之中透著一股森嚴。


    門前斜立著一方古舊石碑,其上鐫著‘元貞’二字。


    此地分屬深山,正值初春,此刻並無太多香客前來。


    偶有一二身著粗布麻衣的男女,神情虔誠地跪在廟中一座麵容莊嚴的神像前,閉目禱祝。


    陸北剛一邁入山神廟區域,便被山神感知。


    一道白光於虛空無聲無息地閃現,陸北已入東澤山靈域之地。


    對著此景,陸北不以為忤。


    不過,心中倒是連連稱歎地祗法域之強。


    這是占地不過三十餘裏之地的靈域空間,其內鳥語花香,靈機充沛。


    遠處有一方綿延的宮殿建築群,廊柱之間侍立一隊執戟甲士,甲胄鱗葉冰冷,氣度威嚴深沉。


    另有一位位穿著紅袍的文吏,在殿中進進出出,或是在處理公務。


    開滿白色蓮花的靈湖之畔,東澤山神顧林之剛毅的麵容上,滿是溫和的笑意。


    一雙好似深淵幽深的眸子,遠遠地望著陸北。


    陸北身形一個閃爍,已至近前。


    “陸兄,這邊坐。”


    顧林之說著便向湖畔的一處茅草作蘆的八角涼亭走去。


    此神輕輕揮袖,麵前的石桌之上,赫然出現了幾盤五顏六色、靈氣四溢的靈果。


    “山野之間,唯有這些可以招待陸兄了。”


    顧林之朗聲笑道。


    “顧兄客氣了。”


    陸北一邊說著,一邊好整以暇地擺出兩方玉碗,將腰間青玉酒葫蘆拿出,給玉碗滿上。


    “嘩啦啦……”


    玉碗仿若碧光琥珀,金中帶青的酒液剛一滿上,朵朵金、青二色相參的寶花,自虛空之中無聲墜落。


    氣機牽引,天地呼應。


    “顧兄請。”


    陸北輕輕探手道。


    顧林之也不客氣,伸手舉起玉碗,輕輕抿了一口,神情欣然,眼眸微閉,回味無比。


    “陸兄這釀酒之術,當真是出神入化,這酒恐怕就連傳說中瑤池仙境的瓊漿玉液,也多有不及啊。”顧林之輕捋頜下短須,嘖嘖稱歎不止。


    陸北微微一笑,也不說話,舉起玉碗,也是抿了一口。


    於他而言,這酒微微有些苦澀。


    “不知陸兄,這酒是如何釀製?”


    顧林之神采熠熠,好奇地問道。


    他能品出此酒不過是用了十二種凡間尋常之物,但卻難以推衍其釀製之法。


    此酒僅僅一枚,但他靈台之中包裹著翠霄雲天符召的虛神,就隱隱有蛻變成真之勢。


    “此酒,顧兄是釀製不出來的。”見顧林之麵上疑惑更甚,陸北就是朗聲笑道:“此酒名‘紅塵’,其中蘊含了陸某對於因果的領悟。”


    一言既出,顧林之眸光流轉,麵上若有所思,也不再追問。


    二人又敘了一陣話。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紅袍的文吏在遠方來回踱步,神情焦慮。


    顧林之清咳一聲,沉聲道:“許承,有何要事?”


    “小的回稟山神老爺,泰山天齊仁聖大帝派人傳來法諭,請山神老爺去接。”


    許承來到近前,拱手言道。


    顧林之和陸北對視一眼,致歉道:“顧某失陪一下。”


    “顧兄請便。”


    陸北微微點頭,便目送著顧林之離開,轉頭飲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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