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狐國。


    一座華美的宮殿。


    一高一矮兩道人影站在廊下,正是蘇青璃姐妹。


    蘇青璃穿著素雅長裙,秀眉之間有著淡淡的哀愁,見陸北來到,神色很是複雜。


    “陸公子,這是封月洛水。”


    陸北從蘇青璃手中接過封月洛水,神念投入其中,明顯能感知表麵一層洛神封印之力,已然消磨一空。


    陸北點了點頭,自懷中取出一個玉佩,“若是有事,捏碎玉佩,我會即刻趕到。”


    蘇青璃伸手接過,鄭重貼身藏好,道:“公子,青璃有一事相求。”


    “說。”


    陸北神情肅然,吐出一個字。


    蘇青璃拉著自家妹妹的手,望著陸北的目光,露出一絲柔弱的祈求,清聲道:“陸公子,我這妹妹身具九尾天狐血脈,到時成道之時,可否護佑一二。”


    一襲白色雪紡長裙的蘇青靈,怯生生地看著陸北,昨晚的經曆仍是曆曆在目,讓她一時間對於陸北,都是感到了一些陌生。


    這時,本來靜靜站在一旁的三聖公主,蓮步輕移,牽起蘇青靈的手,瞪了陸北一眼。


    陸北神色稍稍緩和,思索了一下,道:“…你不必擔心,若是青靈需要,上古妖庭的血脈秘寶,我也不會敝帚自珍。”


    “多謝陸公子高義。”


    聞言,蘇青璃感激道。


    見再無他事,陸北暗中和徐元招呼一聲,令他暫且照看青丘狐國。


    繼而不再停留,衝蘇青璃姐妹點了點頭,就是和楊嬋離開了青丘。


    蘇青靈目光委屈,小聲道:“姐姐,陸哥哥果然變了呢,都不和我說話了。”


    蘇青璃歎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家小妹的腦袋,又是取出懷中的玉佩,玉佩並不溫潤,相反卻有一種冰涼的觸感。


    她的心中不禁湧起懊悔和自責,若非先前她自作聰明,想來也不至如此吧。


    方才,她看到那位楊姑娘,眉角已開,眼含春意…想來定是對那陸北托付終身了吧。


    幾十年前,蒼梧山之上,那個她不屑一顧的人族少年,終究是以一種她想象不到的方式,走到了她的麵前,然後又轉身飄然離去。


    “姐姐,天晴了呢!”豆蔻一樣的少女蘇青靈,很快被新的事情吸引住心神,望著青丘狐國法陣上空,橫跨的一道彩虹,眉笑眼開道。


    蘇青璃螓首抬起,目光失神片刻,微微一笑…虹光雖美,可終究是一場虛幻。


    ……


    ……


    華山。


    華山自古一條道。


    曲曲折折的山道,險峻而陡奇。


    縱是深秋,百草凋零,但仍有不少秀麗鬆柏,在瑟瑟秋風中,站的筆直。


    繚繞的雲霧之間,幾隻飛鳥發出喑啞的啼鳴,山中越發清幽。


    山道之人,一男一女踩著石徑,邊走邊小聲說著話。


    “陸北,這是華山的外圍,為了防止驚擾凡人,除卻幻陣外,並無其他法陣。”楊嬋挽著陸北的胳膊,伸出手指著遠處的一片梅花,淺淺笑道:“那裏是梅坡,若在冬夜之中,若是踏雪尋梅,別有一番韻味。”


    陸北目光逡巡,對於華山他並不陌生,當年求道於南贍部洲名山大川之中,也曾在此地訪過扶搖子陳摶。


    三聖公主楊嬋一路說,一路駐足介紹,陸北也仿佛忘記了有著追蹤的佛門之人的存在,可縱然走的很慢,也漸漸走到了一處界碑之外。


    “嬋兒,就到這裏吧。”


    陸北笑了笑道。


    楊嬋嬌軀一顫,目光盈盈地看著陸北,煙波橫生,心底不禁湧出一股酸楚。


    也不奇怪,二人剛剛確定關係,正是如膠似漆之時,不想轉眼分離,三聖公主心中的傷感可想而知。


    “白雪,”隨著陸北的呼喊,白雪就是落在地上,眨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望著陸北。


    “你留下來,替我照顧你嬋姐姐。”


    “陸哥哥…”白雪驚呼一聲,見陸北看著自己,就是撇了撇嘴,點了點大腦袋,弱聲道:“好吧。”


    心裏已是委屈到了極致,這是讓我留下來給你的嬋兒解悶嗎?


    陸北不再耽擱,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忽而回頭,見楊嬋也正定定地看著自己,一雙明眸之中晶瑩閃爍,有著淚光點點。


    陸北揮了揮手,微微一笑。


    一道流光閃爍,陸北身形便是消失不見。


    就在陸北和楊嬋離去的兩個時辰之後。


    那座普通小院,桃花樹下,來了一群陌生的客人。


    “看來應是這裏了。”


    大勢至菩薩雙手合十,說道。


    觀音尊者玉容淡漠,望著四麵院牆,道:“這外圍有著靈山佛力的氣息,想來定是那陸道人奪自摩妙的六根清淨竹了。”


    “好像沒人!”李煥章以神念大致掃了一下,就是低聲道。


    張伯時道:“似乎是剛走,茶壺中的茶還是熱的。”


    一言出,觀音尊者和大勢至菩薩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神情確定一個事實。


    那位陸道人竟然提前感知到他們的卜算手段。


    聞言,楊戩神色陰沉,氣息凜冽,也怎麽不說話。


    三步兩步之間,邁入屋中,目光和神念向屋中一應擺設掃去。


    掀開簾子,忽而走進一個房間,鼻翼就是動了動,眉頭皺了皺,心頭就是一緊。


    目光向床榻掃去,清源妙道真君額頭青筋跳了幾跳,黑色大氅下的手,更是握得手背發白,身軀微晃,雙眼幾欲噴火。


    “二爺,可是有什麽發現?”


    李煥章的聲音從身後遠處傳來,楊戩心中一跳,轉過身來,目光清冽,沉聲道:“沒有,那太微道人應該是剛走。”


    負手之間,一道水行法力悄無聲息之間,將逸散在廂房內空氣中,那淡不可察的奇怪味道,給滌蕩一空。


    “二爺,現在我們怎麽辦?”


    李煥章問道。


    “你去出去問問兩位菩薩,如何計議。”楊戩神情鎮定地吩咐道。


    李煥章忙是出去詢問。


    楊戩這時,方捂住心口,冷眸閃爍,麵容重新恢複冷峻,若無其事地向外間走去。


    “慈航師叔,可否出手再次卜算?”


    楊戩嗓音沙啞,出言說道。


    “第三次卜算之力更強,縱然大羅道尊也可窺見一些行跡,不過需要十二個時辰。”


    觀音尊者神色狐疑地看了麵色蒼白、雙眼隱隱有著血絲的楊戩一眼,說道。


    “那有勞師叔了。”


    楊戩麵沉似水,拱手言道。


    “師侄客氣了。”


    觀音尊者淡淡一笑道。


    這位闡教三代第一弟子,她可是知道,素來心高氣傲,能讓其人如此低姿態,也誠然是一件難得的事情。


    三人說著,也不停留,就是離了這座小院。


    在虛空之上,架起一團祥雲,緩緩向遠處行著。


    就在這時,雲頭之上,哮天犬突然‘嗷嗚’一聲。


    “說。”


    哮天犬這才開口道:“主人,三姑娘回華山了。”


    “你說什麽?!”楊戩目露精光,心中又喜又憂,望向觀音尊者,凜聲道:“慈航師叔,我想先行回華山一趟。”


    觀音尊者點了點頭,清聲道:“師侄但去無妨,隻要在十二個時辰回到洛陽即可。”


    楊戩點了點頭,就是帶著張伯時,李煥章,哮天犬一行,向華山遁去。


    “師兄,清源妙道真君這是…?”


    大勢至菩薩麵色躊躇道。


    觀音尊者歎了一口氣,道:“還能怎麽樣,多半不能指望了。”


    大勢至菩薩望著下方的那座普通小院,一雙淡金色雙眸,蒼老目光隔垣洞見,無奈搖了搖頭。


    沉吟良久,方道:“當真要殺那陸道人?”


    “唉…”


    觀音尊者,湧現一抹無奈,也不正麵回答,冷聲道:“我佛門三成氣數,不,五成,可謂盡數壞於此子之手。”


    “若此子仍能在你我二人手下不死,那就請教佛祖,從長計議。”


    觀音尊者仰頭看了看天空,這時,陰沉的天色雖逐漸明朗起來,但她卻越發看不清天機了。


    大勢至菩薩心中苦笑漣漣,低聲道了一聲佛號。


    觀音尊者以自家卜算手段掐了掐手指,仍是不得任何究竟,搖了搖頭,二人再次向洛陽回返,靜等第三次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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