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一行離了金兜山金兜洞,一直向西。


    正值二月早春時節,草長鶯飛,春光明媚,一派旖旎爛漫春光。


    眾人賞玩春景,突然在前麵遇到一條小河攔路。


    小河澄澄清清,寒波湛湛。


    唐僧勒馬近前,遠見對岸柳蔭垂碧,微微露出茅屋一角。


    行者遙指道:“想來那裏人家是個擺渡的。”


    八戒扯開嗓子,高聲叫道:“擺渡的,擺渡的,撐船過來!”


    隻聽得嘩啦啦聲響動,柳蔭裏“吱吱呀呀”來了一條小船。


    梢子笑道:“過河的,這裏來!”


    唐僧縱馬近前,細細看去,不由微訝。


    隻見梢子是一個頭裹錦絨帕,足踏皂絲鞋,身穿百納錦襠襖的婦人。


    婦人手掌骨節粗大,皮膚黧黑,枯皺的臉上更是有著風霜之色。


    行者問道:“你是擺渡的?”


    疑惑語氣中盡是不信。


    唐僧也問道:“怎麽不見艄公,隻來了個艄婆?”


    婦人微笑不答。


    八戒牽了龍馬,陸北挑著行禮,上得船來,婦人搖動船槳,就向前蕩去。


    身登西岸,唐僧讓陸北給她船資,婦人也不管多寡,接了錢,將攬繩係在傍水的樁子上,麵帶歡喜地回屋去了。


    唐僧一時口渴,因見小河水清,對八戒道:“悟能,取那缽盂,舀了水來我吃。”


    八戒笑道:“師父,我也正要吃勒。”


    即取了缽盂,去河邊舀水。


    見得此幕,陸北眸光閃了閃,也不出言阻止。


    唐僧接了缽盂,一口飲了小半,剩餘大半給了八戒。


    老豬一口飲盡,然後服侍唐僧上馬。


    陸北看著河水,思索道,“此水蘊含造化之力,這西梁女國或有一些來頭。”


    眾人行不多遠,唐僧趴在馬上,道:“腹痛難忍!”


    八戒同樣道道腹痛。


    “師父,想是方才吃冷水了罷?”行者說道。


    唐僧隻是喚道:“肚子疼的緊。”


    八戒那邊也是哼了哼起來。


    師徒二人疼痛難禁,不知怎的,一時半刻間,肚子竟漸漸大了起來,用手摸時,似有血肉團塊兒,正在肚子中蠕動。


    又走了不遠,正見一處賣酒的蘆蓬,眾人忙是進入。


    一番折騰,方知那子母河河水可使人懷孕。


    唐僧驚道:“這可怎生是好?悟空,你快些買了些墮胎藥讓為師吃了,好將胎兒打了。”


    此刻的唐僧自沒有迂腐到,一個幼小生命如何如何無辜。


    賣酒的老婆婆道:“……離此正南有一座解陽山,那裏有一口落胎泉…不過,來了一個道人,自稱如意真仙,將那山洞改為聚仙庵,販賣落胎泉水。”


    聞言,行者騰雲而起,和陸北一起去了解陽山。


    二人按落雲頭,見得如意真仙。


    陸北道:“我來喚那如意真仙。”


    說著,放出氣勢,向那聚仙庵席卷而去。


    如意真仙正在庵中睡覺,感知到這深如淵海的氣勢。


    頓時大驚,拿著一對兒如意金鉤,出來之時,見得陸北麵容,驚恐道:“是你?”


    “本帝來此地,取爾泉水一用。”


    陸北神色淡淡說道。


    見陸北如此倨傲態度,如意真仙心生恚怒,正要嚴詞拒絕,卻見陸北右手已按在了腰間的三生神劍上,一抹寒光若隱若現。


    似乎,隻他牙口一個‘不’字,就要出劍。


    如意真仙麵色又黑又青,說道:“帝君自便就是。”


    陸北眸光閃了閃,心道,這如意真仙倒也識相。


    行者上前以缽盂取了落胎泉水,回返過去,給八戒,唐僧用了,自是不提。


    ……


    ……


    西梁國。


    唐僧和八戒修養了兩天,就是來到一座繁華都城。


    但見大街上,鶯鶯燕燕,長裙短襖,不分老幼,皆是婦女。


    突然,喧嘩嘈雜的聲音詭異地消失,安靜得可怕。


    “男人?”


    “天呐,四個男人?!”


    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一雙雙秋水妙目盈盈望來,落在唐僧等人身上。


    尤其落在唐僧和陸北身上的目光,近乎灼熱發燙。


    他們二人一個麵容俊雅,望之可親;一個氣質冷峻,顧盼神飛。


    這時,但聽馬蹄踏在青石板的“噠噠”聲響起。


    人群四處散開,隻見遠遠來了一隊女兵,當先一匹高頭大馬端坐著一個年輕女官。


    她頭戴烏紗,身穿紫蟒官袍,氣勢堂堂。


    卻是西梁國當朝太師,從此下朝經過。


    女太師麵如小月,眉似刀裁,眉眼英氣十足,腰間佩著一柄裝飾精美的連鞘長刀。


    下馬,分開人群,對唐僧笑了笑。


    這一笑,恍若一株山茶倏然綻放,“敢問對麵和尚從何處而來啊?”


    唐僧雙掌合十,一禮道:“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奉唐皇旨意,要到西方拜佛取經。”


    女太師沉吟道:“原來是聖僧,可否隨本官到驛館歇息?”


    唐僧看著四下圍觀的女人,莫名有些畏懼,言道:“恭敬不如從命。”


    女太師聞言大喜,連忙讓禦林軍護送唐僧一行,向前走去。


    到得驛館內,女太師命人將唐僧一行安頓下來。


    奉茶安坐。


    侍奉茶水的皆是俏麗的女子,見了唐僧四人,就是眉眼含笑,嬌羞不勝之狀。


    “嗒…”


    但聽茶水打翻的響動,卻是一個給陸北上茶的紅裙少女,在遞茶之際,手指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碰到陸北的手背,便如觸電一般。


    陸北連忙探手接過即將落地的茶水,“姑娘,仔細些。”


    說著,自顧自品了一口。


    紅裙少女登時怔怔原地,心口直如小鹿亂撞,分明越發手足無措了。


    女太師正在打聽唐僧來曆,當唐僧自述其乃是唐皇親口敕封的禦弟,不由更是肅然起敬。


    心道,這長老相貌軒昂,氣度親切,又加之身份尊貴,卻也有資格做得我王之夫。


    這時,驟然聞聽陸北這邊動靜,不由不滿地皺了皺眉。


    方才,陸北低著頭,又站在後邊擔著行禮,因此這女太師一眼看去,隻見行者、八戒一個猴子,一個豬頭,就下意識地不去看,並未得見陸北麵容。


    此刻轉頭看來,一眼望去,恍若穿越了萬水千山,滄海桑田。


    她不由芳心亂跳,霞飛雙頰。


    世人焉有如此偉男子也!


    陸北放下茶盞,正和那奉茶侍女說話,麵色淡然,不疾不徐。


    女太師心裏竟無端生出一股嫉妒來。


    轉念一思,急急和唐僧告別,拿著行者遞上要求西梁國主倒換的諜文,便直奔王宮去了。


    王宮。


    女太師站在玉階上,躬身說道:“啟稟陛下,經過即是如此。”


    “太師,不知那唐三藏相貌如何?”


    一個婉轉動聽的聲音,從珠簾子後傳來。


    迎著璧上明珠毫光細觀,但見一個身穿錦繡華裳,頭戴點翠風冠的女子。


    她蛾眉籠煙,臉襯桃花,一剪秋波湛湛明澈,十指春筍纖纖嬌媚…正是西梁女國國主。


    太師低聲說道:“陛下,那唐三藏一表人才,言談舉止令人如沐清風。”


    “哦?”


    西梁國主眼中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櫻唇輕啟,欣喜說道:“若是如此,你可代我去提親罷。”


    太師低頭拜了一禮,囁嚅半晌。


    “怎麽,太師還有事?”


    西梁國主鳳眸流波,問道。


    “陛下,臣還有一不情之請,還請陛下應允。”


    女太師低聲說道。


    “額,太師平日裏磊落爽利,怎麽這般吞吞吐吐?”


    國王問道。


    女太師咬了咬牙,拱手說道:“臣看上了唐三藏的一個隨從,還請陛下成全。”


    西梁國主冰肌玉骨的臉頰上,微微訝異,笑道:“太師既喜歡,可一並去提親罷。”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那女太師連連頓首再拜,將女國主都為之驚異半晌。


    目送太師遠去,西梁女國國主蹙了蹙眉,目光有些狐疑不定。


    不過,麵色悵然起來,幽幽歎了一口氣,“希望真如母皇之言,和一男人成親能夠解那惡咒。”


    西梁國主想起自家母皇,上一代西梁國主在三十歲便撒手人寰,世人隻道女王得了惡疾,卻不知這正是西梁國主的宿命。


    以一人之生死,護持一國之人災劫不侵,否則外間遍地妖魔,何故不敢進犯西梁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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