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冰嚇得神色大變,立即想到屍狼蛛的腐屍毒,顫聲道:“我……我去找醫師!”


    她剛想走,卻被斬風一把拉住。


    “怎麽了?”


    斬風指著咽喉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能挺得過去,不要驚動別人。


    其實他心裏駭然,原以為沒事,但那隻屍狼蛛的毒,不單對血液有影響,居然能直接影響到身體,如果換成了普通人,恐怕早就是被毒死了。


    “這屍毒不是小事,會致命的,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人幫忙。”眼見斬風越來越虛弱,硯冰完全慌了。


    雖然頭暈目眩,但斬風依然相信冥人強壯的身軀和自愈能力,而且身體除了微微的暈眩感之外,再沒有別的不妥,因此再次搖了搖頭。


    硯冰見他搖頭很吃力,每次動都會流更多血,不敢再堅持,走回他身邊擔心地道:“我扶你上床好好休息一下,傷得這麽重,又流了那麽多血,身子一定很虛,要不吃一點東西也好。”


    斬風坐了一陣,精神漸有起色,不禁感慨,冥人的身軀就是寶物,連這麽厲害的屍毒,也隻能產生一點暈眩。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屍狼蛛,能用這種東西行刺,可見刺客的手段極其陰險,無所不用其極,令人防不勝防,而培養這些刺客的勢力更是厲害。


    “他……他是鬼刺客。”


    硯冰咬著下唇,猶豫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說出口,但話剛出口,她就像虛脫似的,軟倒在地上。


    “鬼……”


    斬風怔了怔,驚愕的目光移向硯冰,瞳孔猛地一縮,接著整個人呆若木雞。


    硯冰沉沉地吸了口氣,沉聲道:“他應該是從鬼界來的。”


    “鬼界!”


    斬風的思緒豁然開朗,雖然知道天地間有人、鬼、仙、冥四界,但鬼界的消息很匱乏,又與他沒有瓜葛,因此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才意識到,鬼界並不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


    原來刺客來自鬼界,難怪施展的力量總帶著陰森氣息。


    硯冰露出憂鬱的神色,回想起當年的往事,心痛的感覺回到腦海中,那一幕她並不願回憶,一直被她藏在內心深處,直到現在她才有勇氣,真正麵對那場慘案。


    斬風靜靜地看著,這個時候不需要催促,也不需要逼問。


    “他是我的上司,夜鷹團就是在他的指揮下建立的,不過他管得不多,一直都放任我做事,而我……”硯冰突然沉默了,抬眼看著斬風,美麗的眸子藏滿懼色。


    斬風點點頭,用鼓勵的目光回應她。


    “我是……”


    硯冰張了張嘴又沉默了,因為話頭太多,不知從何處說起,想了片刻,她突然伸手扯開了腰間的衣帶。


    斬風大驚失色,但身子不能動,也無法說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但他心中坦然,很快就抹去了一切尷尬,硯冰不是個隨意的人,這麽做一定別有用意,也許有些方法,比言語更能說明一切。


    硯冰畢竟是個未婚的少女,在一名男子麵前解衣,難免有些羞澀,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凝脂般的雪指,輕輕地扯開衣帶,卸下外麵的黑衣,薄薄的黑紗小衣圍裹著動人的嬌軀,朦朧的黑色中透著雪白的肌膚,玲瓏浮突,充滿了**。


    心懷坦蕩的斬風突然又是一驚,因為解開外衣的硯冰,並沒有停止行動,手又伸向小衣的衣帶。


    這次,他坐不住了,畢竟硯冰在名義上是長兄的未婚妻,雖然長兄已經死了,但婚約仍在,身為小叔,多少有些瓜田李下的尷尬,正當他想伸手阻止之時,接下去的一幕,令他一生都無法忘懷。


    硯冰的手輕輕地撩起黑紗小衣,露出雪白的小腹,神色更顯羞澀,冷豔的麵容染上一抹紅霞,但少女的嬌羞,很快就被刺骨的心痛感掩蓋了。


    隨著小衣漸漸向上撩,整個腹部完全展現出來,肌膚皓白賽雪,如同梨花般美麗,沒有一絲雜色,纖腰盈盈,不勝一握……


    然而,美麗的畫麵卻被一股陰森的氣息破壞了,因為在小腹中央,赫然嵌著一把黑綠色短匕。


    整把匕首深深地插入腹中,隻露出一小段柄把,柄把上鑲著三顆綠寶石,襯著雪白色的肌膚,分外顯眼。


    一瞬間,斬風終於明白她的用意,這一幕,任想像力再好的人,也無法想像出這一幕,太震撼了。


    他眼前突然一陣昏暗,整個人如同墜入萬丈深淵。


    初次見到硯冰時,他為自己還有親人而狂喜,在失去整個家族之後,是硯冰帶來了親人的感覺,每一刻,他都珍惜著這份得之不易的親情,但現實卻是如此殘酷,這位美麗的少女和他一樣,不是普通人。


    硯冰很害怕看見腹中的這把匕首,因為每次看見它,當年的事情便曆曆在目。


    那一夜的驚慌、恐懼和無助感都湧上心頭,親人的離逝,更是讓這名少女肝腸寸斷,淒然地道:“這是我最心愛的匕首,那一夜,我親手刺了進去,一直留到今天。”


    “自殺!”


    斬風的心急促地顫抖著,心也在顫抖,緩緩伸向匕首柄,但觸及匕首時,又如觸電般縮了回來,心裏仿佛塞滿了東西,甚麽也吐不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但我身上的血已流幹,所以我需要別人的血液。”硯冰接手握住了他的手,按在匕首柄上。


    “我還以為她能活著,原來也是……為甚麽?為甚麽會這樣?”斬風的心在咆哮,所有的怨恨和憤怒在瞬間膨脹,令他如坐針氈,顧不得身有重傷,騰的一下站了,恨恨地一拳砸向身邊的木桌。


    喀嚓一聲,木桌被擊成了幾片,散落在地上。


    硯冰一直在勉強,巨大的聲音震蕩了顫抖的心靈,心湖的堤在頃刻間崩潰了,所有的情緒像潮水般洶湧而出,她也一頭紮入斬風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這些年,她一直都沒有痛快地哭過,不是因為不想,而是不敢,等待了很久,終於有人可以讓自己痛快地發泄心中的積鬱。


    “可惡!為了硯姐姐,為了我自己,一定要查清楚,當年的那場殺戮為甚麽發生!”


    硯冰的經曆,使他的信念更加執著,冰冷的目光掃視著牆上點點血斑,心裏又生出四個字“血債血償”。


    哭了很久,硯冰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斬風的出現給了她極大的信心,抹了抹眼角的淚花,抬頭向上望,正迎上冰冷刺骨的目光。


    斬風像一座冰山,溢漫著寒冰的殺氣,冷得讓人心顫。


    “他在為我憤怒吧!有親人的感情真好。”


    她不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心裏很舒服,冷漠的斬風正是她最欣賞的,隻有傲然如山的斬風,才能帶給她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氣。


    斬風拿起黑色外衣罩在她身上,好端端的一位美麗姑娘,卻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當年的那場屠殺所引起。


    “謝謝。”硯冰披著衣服挨在他身邊站著,似乎害怕離遠了,會失去支撐自信的力量,不禁幽幽地歎了一聲。


    “爹死了,娘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也一直想死,也許那樣就可以解脫了,可是鬼界的人把我變成這樣,我不敢死,害怕一旦死去,就喪失了轉生的機會。


    “這兩年活得像是木頭人,甚麽夜鷹團,甚麽逆黨,都是鬼刺客的安排,我不過是個執行者。”


    “鬼族!”斬風默默地念叨著。


    這個神秘的勢力,到底在圖謀著甚麽呢?


    明裏是救了硯冰,使她的意識和身體都留在人界,可是背後是否藏著甚麽呢?


    硯冰忽然笑了,凝望著斬風道:“現在我不想死了,至少我還有親人,還有人可以讓我訴苦,這種感覺真好。”


    是啊!這種感覺真好!斬風很少見她笑得這麽開心,心情也平和了許多。


    “你不會介意我是個半死人吧?”硯冰俏皮地問道。


    斬風搖了搖頭,心裏苦笑道:“我也沒甚麽區別。”


    “因為我的身體,所以我需要血,隻有血,才能使身體保持常人一樣的感覺,而鬼刺客也傳授了我血舞凝和其他血術,這也是上次我要取血的原因。”


    斬風恍然大悟,難怪缺血的硯冰幾乎手無?雞之力。


    硯冰凝視著他道:“我從沒跟外人說過,你是第一個聽到這個故事的人,不過說出來真的很舒服。”


    斬風有些愧疚,自己同樣擁有秘密,現在想說,傷勢卻不給自己機會,隻能留待日後。


    硯冰輕輕地撫摸著腹上的匕首柄,神色已不像剛才那麽懼怕悲傷,道:“我沒有拔出匕首,正是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我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活死人一個。”


    “難怪她總是滿身怨氣,做事也充滿了怨憤,全都是因為有這種經曆!”斬風心中終於明白,當年那個美麗溫柔的少女,為甚麽變成了眼前的冰美人,一切都是命運。


    “我一定要報仇,不惜一切也要為親人報仇。”硯冰發誓般揮舞著拳頭。


    斬風用堅定的目光示意:“我一定幫你。”


    硯冰輕輕摸著他的脖子,不安地道:“前幾天見到麟雲,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恨意,想殺他報仇,可我知道他的實力,不是我能對付的。


    “那時,正好遇上了剛從鬼界來的鬼刺客,於是請他幫我刺殺麟雲,沒想到他竟然兩次向你行刺,我實在不明白他為甚麽要殺你,你和鬼界一點關係也沒有。”


    斬風更是一臉茫然,仙界要對付自己是理所當然,但鬼界與自己無怨無仇,按理不應該成為行刺的對象,但這兩番行刺都讓自己受了傷,而對方又動了屍狼蛛,因此絕不是偶然巧合,而是真心要刺殺自己,其中的緣故十分耐人尋味。


    “傷勢怎麽樣?還能支持下去嗎?”硯冰的眼中滿是關懷。


    剛才情緒激動,沒有在意傷勢,現在情緒平靜了,傷口的痛楚再次擴散,斬風感覺到傷口抽搐般疼痛,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我扶你去休息吧!”硯冰挽起他的手臂。


    看著麵前的嬌容,斬風不禁感歎,硯冰實在是個很美的女子,像個雪人似的,孤冷而高潔,可惜小腹上的那把匕首,卻像是惡魔般投射在腦海中。


    砰!門突然被推開了。


    斬風和硯冰吃了一驚,剛才情緒不安,沒有留意外麵的動靜,萬一消息泄露出去,影響可大可小。


    徐凡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剛想說話,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卸去麵紗的硯冰讓他大為驚豔,此時卻隻穿著黑色小衣,而且貼在斬風身邊,在外人看來道不盡的旖旎風光,立即露出尷尬之色,慌不擇路地退了出去,連牆上的血漬也沒留意。


    “請兩位恕罪,我不是故意的,實在對不起。”


    硯冰反應很平靜,冷冷地看了一眼,迅速把衣服穿好,再把麵紗戴上,揚聲問道:“甚麽事這麽驚慌?”


    “眼線派人來通知,說要道官要來巡查,怕是來者不善,請兩位早做決定。”


    “道官!”


    硯冰剛剛平複的怨恨又被勾了起來,麵染薄霜,冷笑道:“怕甚麽,道官不是都去龍山了嗎?留下來的不會是甚麽能人,來就來吧,就算動手我也不怕。”


    “可是……”徐凡感覺到這次搜查的情況,與以往都不一樣,心裏不安。


    斬風不擔心道官勢力,反而想再打一架,並不是因為他好戰,而是想利用戰鬥吸引一些力量,方便施展影術和兩項冥武技。


    硯冰不悅地應道:“你先去應付,我們過一陣就來。”


    “是……”


    徐凡感覺到話中的怒氣,不敢再問,搖著頭走開了。


    斬風閉上眼睛養神,精神放鬆之後,頸子越來越痛,卻是哼不出半句,隻能硬咬著牙忍受,幸虧冥人不怕失血,否則早就沒命了。


    硯冰不敢打擾他休息,轉身走出屋子。


    斬風睜眼看了看她,內心總是無法抹去匕首的影子,越想越是傷感,感歎著好好一個姑娘,卻變成這個樣子,真是可惜,唯一感到安慰的就是,硯冰似乎正擺脫記憶的沉傷。


    “以後要讓姐姐高興一點,都是風家的這門親事害了她。”斬風默默地下了決心,無論如何,都不再讓硯冰受到傷害。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硯冰端了一盆溫水走進屋子,盆邊還放著一塊白布,含笑道:“我幫你洗洗傷口,也許會舒服一點。”


    斬風的心頭一陣溫暖,眼神也更加溫和。


    “痛嗎?”


    隻有在斬風麵前,她才會展現出自己的溫柔。


    斬風擺了擺手。


    “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忍下來的,要是換了別人,恐怕早就早死了。”


    硯冰小心翼翼地為他解下上衣,看著不算太強壯的身軀,實在想不明白,斬風憑甚麽支撐到現在,即使意誌力再強的人,也無法抗拒死亡的到來。


    她並沒有等待回答,拿起白布用溫水潤濕,輕輕地擦拭著的血漬,玉指觸碰到肌膚時,心裏沒由來的一陣顫抖,腦海中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聽說那人十分很出色,不知是不是也像他一樣堅韌不拔,英武豪爽呢?”


    想起隻見過一麵的未婚夫,硯冰搖了搖頭,模樣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他的名字,親事是父母極力爭取來的,結果卻落得滿門被殺的下場。


    臉上又是一陣苦笑,暗暗歎道:“我現在隻是個活死人,沒有資格再去想這些,就算想也隻會害人,能夠找到一個親人已經算是大幸,不能奢求太多。”


    斬風緊閉著眼睛,身子像塊鐵板,動也不動。


    “風哥哥!”


    屋內突然響起了幽兒的狂呼,聲音中充滿了恐懼,仿佛麵臨一場驚天惡夢。


    “幽兒!”


    硯冰被聲音嚇得一顫,急忙轉身向裏屋走去,剛走兩步,幽兒像瘋了似的竄出,一頭紮入了斬風的懷裏放聲大哭。


    “風哥哥,我不要你死,哥哥不知道甚麽時候才能回來,幽兒不要失去風哥哥,不要啊!”


    她剛剛從昏睡中醒來,腦海中依然殘留著暈厥前的片段,一想到斬風的頸子像潑雨似的噴血,又是一陣暈眩,她已經曆過失去親人的痛苦,脆弱的心靈再也經受不起第二次打擊,因此一下就衝了出來。


    發自內腑的哭叫聲,讓斬風深受感動,話雖然不多,卻真摯無虛,將幽兒心靈深處的感受全完傳達出來,即使是旁人聽了也會動容,更何況是當事人。


    他緊緊地抱著幽兒,這個天真可愛的女孩,不再是死去妹妹的影子,而是真的妹妹,親妹妹。


    硯冰抹了抹眼角的淚花,這一次不是傷心,而是感動。


    三個人同樣失去親人,之間又沒有絕對的血緣關係,都把對方當成親人,珍惜眼前僅有的親情。


    “風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呀?幽兒好害怕。”幽兒無助地扯動斬風的衣服。


    硯冰輕輕攬著她的肩頭,柔聲安撫道:“你風哥哥不會死,放心吧,不過他的喉嚨受了重傷,暫時說不了話,你要乖一乖,不然會弄疼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風哥哥,對不起。”幽兒嚇得連忙逃離斬風,害怕再觸傷他,靈秀的眸子深處充滿憂色,片刻不離地盯著他,眼眶裏還滾著淚珠,想哭又怕驚擾斬風,隻能悄悄地往下掉。


    斬風親切地拉著她的手,以示安撫。


    整個屋子的氣氛變了,血腥和陰謀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親人間的溫馨,三個不同姓的姐姐、弟弟、妹妹手牽手。


    斬風感到很幸運,如果不是受了傷,親情的感覺絕不會像現在一樣濃烈,整顆心都浸在親情之中,說不出的舒服,即使前途未卜,但隻要有片刻的溫馨,已令他滿足。


    “風哥哥,疼嗎?我幫你吹吹。”


    幽兒天真地把嘴湊到他的傷處,一臉認真地吹著。


    她記得很清楚,是斬風拉開了她,否則她早就死了,看著包紮著的頸部,心裏又酸又痛,隻想哭。


    斬風明知沒用,卻不忍打擊她,任由她趴在頸邊吹氣。


    硯冰看在眼裏,心裏又是一陣熱潮,如果天天都能過著這麽溫馨的生活,就算隻是個活死人,這一生也沒有遺憾了。


    時間在溫馨的氣氛中流逝,徐凡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和諧美。


    “盟主……”


    他再次驚慌地衝入房中,這一次看到的,卻是滿牆的斑斑血漬,以及半臥在椅子上的斬風,頓時嚇得把話都咽了回去。


    “甚麽事這麽慌張?”硯冰不悅地問道。


    “道……官真的要搜查茶鋪,而且不是普通的巡查,似乎查到了確切的事情,還帶來了軍隊,看來這次凶多吉少。”徐凡支吾了半天,才把話說全。


    “這些可惡的家夥,我甚麽也不顧了,拚一個是一個。”斬風受傷,硯冰的信心本有些動搖,但剛才一幕深深觸動著她的心,親人不隻是依靠,還有保護的責任,斬風一直在盡全力保護身邊的人,現在該輪到她了。


    沉著的她,再次發揮出夜鷹團團長的智慧,果斷地指揮道:“快,你們安排盟主和幽兒先躲入地道,外麵的事我應付。”


    “你應付?”


    徐凡沒想到她自動請纓,既是佩服,又是不安,畢竟她是客人。


    “不必多說,這裏現在交給我指揮,隻要你把人安全送走,就是我們的恩人。”語氣既誠懇又堅定,不容徐凡再辯。


    “是!”


    徐凡恭敬地朝她長身一揖到地,英氣勃發的硯冰實在是太出眾了,使他不得不心服。


    斬風無動於衷地坐著,口不能言,因此沒有辦法勸解,尋思片刻,他忽然站了起來。


    “風,你快走吧!這裏交給我。”


    斬風看了看自己**的上身,並沒有遲疑,急忙就往門外走去,他根本不懼道官,有雪神氣盾護身,普通道士動不了他,而且赤瑕璧也在附近,這個朋友會幫他解決麻煩。


    “你要幹甚麽?”硯冰驚得一把抓住他。


    斬風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用溫柔的眼神安撫著。


    “您的傷……”院裏平靜如常,徐凡實在想不出,斬風為甚麽突然受了重傷。


    斬風搖搖頭,毅然踏出門外,硯冰雖然不弱,但麟雲就在附近,隻有自己才能鎮住整個局麵。


    “風哥哥,我扶你。”幽兒衝上抱著他的手臂,俏臉上滿是關懷。


    “嗯!”斬風不忍拒絕,親匿地摸了摸她的頭。


    硯冰對斬風的舉動極為不解,卻也無可奈何,喚道:“換件衣服再去吧。”


    “我去取!”徐凡朝廂房飛奔過去,半盞茶的工夫,就托著一套衣服回到屋內,“這是備用的禮服,我看與盟主的身材差不多,顏色樣式都很好,所以就拿來了。”


    “好漂亮的衣服啊!”


    硯冰和幽兒合力為斬風穿好衣服,又係了一件披風在身,為了掩飾傷口,又用一條深藍色的布帶綁住頸部,不但沒有礙眼,看上去還別有一番英姿。


    徐凡忍不住大聲讚道:“盟主換了這身衣服,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英姿勃發,俊朗威武。”


    “風!你早該穿點好衣服。”


    硯冰溫柔地掏出小梳子,為斬風梳理著漸長的頭發。


    斬風就像一個即將出征的將軍,家人正為在準備臨行前的一切。


    他並不願意穿這種衣服,因為心裏一直堅持白級冥武士的身分,以及紫衣冥使的名銜,所以穿衣一直都隻有兩種顏色,白或紫,其中又以白色為主,現在硯冰和幽兒為他挑選衣服,不便拒絕,隻能默然接受了。


    徐凡偷偷看了一眼,心道:“原來硯團長也有溫柔的一麵,我還以為她隻會喝人呢?”


    “幽兒,扶著你風哥哥,徐凡,你把夥計們都藏入地道,他們力量不足,參戰隻會送死,那群狗道官由我們去應付。”


    大庭廣眾,硯冰不願表現得太軟弱,因此沒有延續剛才的溫柔,恢複冷豔美人的氣質,黑紗上的靈眸射出縷縷冷光,讓人心寒。


    斬風也不願意示弱,沒有讓幽兒扶著自己,右手提著長刀,左手牽著她。


    茶舍的客人幾乎都被趕走了,一群二十四名道士代替了他們的位置,正中的一張藤椅上,坐著一名道師,是這群人的首領,由於得到密報,說這裏可能是逆黨的據點,因此帶著所有的道士前來,院外更是召來一支五百人的軍隊,協助搜捕行動。


    正等得不耐煩,通往後院的大門內,走出一名英武俊朗的青年,一手提著刀,一手牽著一個明眸皓齒的俏麗少女,身側還有一名麵戴黑紗的女子。


    道士們都有些意外,紛紛站了起來。


    帶頭的道師名叫果言,長得五短身材,腰粗頭圓,一身土黃色道袍,看上去像個大木樁,他是寧州道館的主持人,算是那斯然門下,為人也有些傲。


    “叫你們去喊東主來問話,沒聽見嗎?”


    徐凡暗中把手下都藏入地道,這才急步趕來,見果言喝問,躬身陪笑道:“道官大人,您久等了,那邊那位爺就是這間茶舍的東主,您有甚麽話就問吧!”


    “哦!”


    果言被迫留守在寧州,沒有機會參加大道法會,心情一直都很不好,現下見斬風神色冰冷,眼中似有不屑之色,不禁勃然大怒,指著鼻子,破口大罵道:“你是甚麽東西?居然也敢在本道爺麵前擺臭架子,我是奉了道聖的命令,前來封店抓人,既然你是東主,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斬風沒把他放在眼裏,冷漠的看了一眼,轉身朝最近的一張軟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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