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在黎明時分響徹。


    兩方軍陣,對立而列。


    太陽初升,原本化不開的濃霧,在長風的吹拂下,無可奈何的散去,將原本朦朧的戰場,變得格外清晰。


    楚河麾下的步軍已經擴充到了十萬,兩翼騎兵各有一萬,吳建偉用茶葉從義渠換回來了兩萬匹戰馬,現在楚河說不定是整個春秋諸侯中,擁有騎兵數量最多的諸侯。


    一陣急促的軍鼓聲響,楚平王麾下營壘的大軍隨之出動,茫茫身穿黑色藤甲的士兵,開始整齊的朝前邁動腳步。


    上千輛戰車,整齊的排列在軍陣之中,有著極強的威懾力。也給節節敗退的軍隊,提供著一些無數不多的信心與心理依靠。


    王旗在風中獵獵招展。隨著一聲炸響,楚河麾下大軍,兩翼騎兵率先出動,中軍兵士則跨著整齊步伐,山嶽城牆班向前推進,每跨數步便大喊‘殺’字,從容不迫的往前畢竟,帶著一種渾厚的氣勢。


    與此同時,淒厲的牛角號聲震群山,大量的楚軍開始朝前奔跑,他們身後的戰車,猶如巨獸一般,搭載著士兵,朝著楚河麾下的騎兵隊撞擊過來。


    騎兵奔在半途,突然分作左右散開,然後就想兩柄尖銳的刀鋒,狠狠的插進了敵軍的胸膛。


    馬鐙、馬鞍降低了騎馬的難度,這也是楚河麾下的騎兵,能夠輕易達到兩萬的原因。而馬掌則是大大減小了戰馬的折損,同時也給戰馬提供了強大的攻擊力。當馬腿飛踢起來,擋在戰馬麵前的士卒,隻能是被一腳踢碎胸骨而死。


    當騎兵穿插入敵軍大陣,將對方的陣型打散。


    兩大軍的主力,也都終於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沉雷炸響之聲響徹,一時間咆哮聲、厲吼聲、哀鳴聲,化作戰場的音符,連貫成一片。青銅劍和長戟翻飛,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


    這是決定整個楚國命運的一戰,也是決定這些勇士們各自命運的一戰,對於楚河麾下的士兵而言,能否在這一戰中獲得最關鍵的勝利,決定了日後究竟是繼續做人下人的奴隸,還是成為人上人的封地貴族,而對於那些忠於楚平王的戰士而言,一旦輸了這場戰爭,他們將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即便沒有死在戰場上,也會成為奴隸,這是屬於春秋的規則。


    勝利者獲得一切,而失敗者失去所有。


    碰擊,嘶吼,咆哮,猙獰的麵孔,帶血的劍鋒,低沉的嚎叫,彌漫的煙塵,整個天空都仿佛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上郢之外,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著彌漫了飄灑向後方的那座城池,將它徹底籠罩在戰爭的陰影裏。漸漸的,戰場上,那風中獵獵招展的代表著楚平王的大旗,已然殘破襤褸,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戰場之上死屍伏地,血流不止,卻無人向前清理,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戰爭,卻依然持續。


    嘹亮的嘶喊慘叫已經成為了這片天空下,唯一的單調音符。已經有不少楚河麾下的戰士,衝到了上郢城下,他們健碩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們口中,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


    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消褪了心中許多莫名的恐懼。空中箭矢狂飛,拖著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紛紛劃破長空,隻見不斷地兵士中箭倒地。


    攻城車和雲梯都架了起來。


    不斷的有屍體如落雨般從戰士們的頭頂上空落下。


    終於有勇士登上了城牆,隻是等待他們的卻是四周密密麻麻而來的利刃。


    總會有那麽一兩個好運的,打開局麵。


    而下方城門口,炸藥已經埋好。


    隻是卻炸不開城門。


    楚河攻城破防的那點伎倆,早就被楚平王得知。


    這座楚國的都城,加持了許多臨時針對性的陣法,做了針對性的抵抗。


    一時間很難用暴力,將這座城炸開,隻能攻上城牆,殺死守兵,然後從裏麵將城門打開。


    就在上郢的一角,瘋人餘阻止了平頭哥衝出去,殺入城門口,裏應外合打開城門的打算。


    “再等等!他還在,我們衝上去不能幫忙,隻是送死。”


    瘋人餘說的是楚國大將項拔。


    此人未必是楚國第一大將,未必是第一勇士,但是卻絕對是第一忠將、猛將。


    手握著酒壇,一人一戟,硬是殺的那些衝上城牆的勇士們肝膽俱裂。


    此人猶如擎天巨柱一般擋在那裏,想要破城,他就是最大的障礙。


    將清冽的瓊漿混合著滴入酒壇中的血液咽入喉中,隨即揚手扔掉,酒壇炸裂,酒香四溢,讓原本在戰場上昏沉的戰士,腦袋也稍稍清醒,這是楚河當初敬獻給楚靈王的美酒。如今卻被楚平王賞賜給了項拔。


    項拔的臉頰微紅,似乎微醺。


    但是一身的氣勢,卻更加高漲,數日久戰的疲憊,也隨著這些酒水的入喉,而被洗刷幹淨。


    薳啟疆就駕著戰場,在戰場的正中央,他的青銅長矛每一次揮下,都會倒下一片的屍體。簡直就是像在玩無雙割草。


    項拔濃眉一展,雙目一瞪,手中的長戟一甩,一道烏光已經如閃電一般破開天穹,朝著薳啟疆落去。


    烏光所過,楚河揮下的戰士紛紛被轟成碎片。


    好幾個楚河新提拔起來的小將,也都沒能擋住,沒有享受到最後勝利的果實,而倒在了戰場之上。


    鐺!


    薳啟疆揮矛抵擋。


    兩柄兵器碰撞,薳啟疆駕著的戰車瞬間崩裂開來,四匹戰馬發出悲鳴,同時倒下。


    長戟回彈,項拔已經淩空飛撲而至,握住了長戟,順勢一個轉身朝著薳啟疆劈下去。


    他的視線卻沒有真的盯著薳啟疆,而是在更遠的中軍戰車之上,那個指揮著全軍的人影。


    頹勢已成,破城就在眼前。


    唯有殺死楚河這個主使者,才有翻盤的可能。


    但是項拔顯然小看了楚河的智慧(——),那中軍戰車上,站著的並非是楚河,而是楚河很早就找好的一個替身。


    作為主上,將士用命,楚河自然要坐鎮中軍,以鼓士氣。


    隻是同樣,一個神威顯示,有時一人之力就能扭轉整個戰局的春秋戰場,楚河不會那麽沒腦子的將自己立起來,當個活靶子。


    所以替身,自然應運而生。


    真正的楚河,就在不遠處,掌控著全局。


    一旦替身被刺殺,他也能迅速的站出來,穩定局麵。


    畢竟在戰場上,他的作用有時候就像是一個象征符號。即便是被殺的是替身,但是將士們不知道,那種情況下,士氣下滑的一定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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