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入了定陶之後,劉邦就沒有閑著。


    他一直在與各路諸侯結交,即使是很多諸侯都瞧不起他這麽一個沒來曆,沒實力的鄉下土鱉。但是劉邦卻一直沒有放棄,他始終記得那一晚,他斬殺白蛇之後,夢到的老婆婆。


    她告訴他,他是赤帝,是天命所歸之人。


    他現在隻是欠缺一個機會,一個從人群中爬起來,顯得與眾不同的機會。


    經過考量,劉邦盯上了項羽。


    項羽是諸侯聯盟盟主項梁的侄兒,是聯軍中,實力最強大的武將。


    如果能夠和項羽產生關聯,那麽毫無疑問,就能聞達諸侯,真正的將他劉邦的大名宣揚開來。


    想到這裏,劉邦再次找到了張良,這個半路被他‘截胡’的謀士。


    聽完了劉邦的意願,張良說道:“主公!你現在不是該想著怎麽結交項羽。麵對項羽,您的身份依舊是弱勢。”


    曾經的曆史,項梁兵敗定陶,項羽帶兵過河,轉移戰場。


    那時劉邦帶兵來投,等於雪中送炭,項羽自然會與劉邦交好,甚至結為兄弟。


    但是現在是項梁的大軍攻破了定陶,直逼武關。


    諸侯來投都隻能算是錦上添花,更何況是區區一個劉邦?


    “那我該如何去做?”劉邦恭恭敬敬的請示張良,當幾乎一無所有的時候,劉邦這個主公唯一能給予張良的便是別的任何諸侯都無法比擬的尊重。


    總有那麽一些人,是活在別人的尊重裏的。


    金錢、權利和美色,都無法動搖。


    “衝突!你需要主動或者被動的挑起衝突,讓項羽親自承認,將你視為對手。”張良高深莫測道。


    想到那個每天扛著小山在軍營外奔跑的猛漢,劉邦心裏抽搐了一下。


    和項羽作對?


    這···確定是個好辦法?


    難道不會被對方一拳把內髒都打的爆出來麽?


    “先生此話何解?”即使心中一萬個不情願,但是劉邦臉上依舊做足了尊重和請教的顏色,對於張良的計策,沒有半點抗拒的摸樣。


    張良很滿意劉邦這個主公。


    任何人都想有一個任意施展抱負的平台,隻配合不唱反調,不壓製他的老板,那就是頂好的老板。


    現在對於張良而言,劉邦就是這麽一個老板。


    “諸侯聯軍,項氏叔侄獨大。莫說是其餘諸國來兵,即便是楚軍內部,也是有不少人不滿項氏叔侄。主公如果能夠讓項羽承認為對手,那必然就會天然的吸引那些與項氏叔侄有矛盾者的擁簇。獲得他們的支持。”


    “上至楚王熊心,下至各國士兵,都會成為主公您的臂膀和助力。有了他們的幫助,主公便能扶風而起,乘雲而上。”張良胸有成竹道。


    張良越是解釋,劉邦的眼中便越是明亮。


    他覺得張良說的真的不錯。


    雖然讓項羽成為自己的對手,這十分的危險。但這確是一場一本萬利的賭博。


    隻要項羽承認···甚至不需要項羽正麵的承認,隻要大家都認為,他劉邦是項羽的對手,甚至是唯一能對抗項羽的人,那麽自然就會獲得多方的投資。


    簡單來說,就是要拿項羽當踏腳石。


    就像現代社會中,那些小明星總是喜歡拉著大明星炒緋聞、打嘴仗一樣。


    最終都是為了獲得關注和某一方麵人的認同。


    “那我究竟該如何與項羽成功對立,又不會被對方第一時間殺死?”劉邦心中很是苦惱。


    這個問題他不會再問張良。


    作為主公,可以向臣屬問計,卻不能事事皆問,否則就會顯得主公完全沒有主見,十分無能,甚至窩囊。


    這可不是麵子問題。


    而是長此以往,要麽會讓臣屬生出取而代之之心,要麽就會讓那些有抱負的人才,覺得跟隨這麽一個沒用的主公,前途一片灰暗。


    所以有時候,‘適當’二字也很重要。


    劉邦不是項羽,他沒有天然的家族、血統、背景優勢,全靠白手起家,很多小細節都必須要注意。


    就在劉邦苦惱之時,樊噲卻撞開大門,從外急衝衝的旋了回來,然後提著劍就往外衝,怒氣衝衝,氣勢恐怖,滿臉的陰雲密布,陰沉的似乎能結出冰霜。


    還未衝出門,劉邦便聽到妻子呂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快點攔住他,別讓他做蠢事!”


    左右好幾個鼻青臉腫的士兵從門外圍攏過來,死死的抱住樊噲的大腿。


    樊噲本是沛縣一賣狗肉的,原本身手氣力隻能算一般,尋常也就能打兩三個大漢不近身。


    但是和劉邦一起,吃了白蛇肉後,氣力暴漲,早有了百人之勇武。


    渾身一抖,那幾個掛在他腿上的士兵,便都慘叫著飛了出去。


    “嫂嫂!呂媭是你妹妹,你便一點也不心疼她麽?她被那項羽擄走,已然送到了上將軍府中。若是晚了···!”想到那一片綠油油的畫麵,樊噲渾身的皮膚都滾燙起來,肌肉膨脹的更加龐大,手中握緊的劍柄嘎吱作響。


    一個一身穿著青、黑雜色長裙,身材修長,曲線起伏豐碩,容貌秀美,隻是臉色略顯蒼白,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女子從門外大步走進來,揚起素手,一個大耳刮子就結結實實的拍在了樊噲的臉上。


    “那你欲如何?提劍殺到上將軍府上嗎?一劍砍了上將軍,然後將三妹救回來?”


    “然後呢?整個定陶城,都會是我們的敵人,我們根本逃不出去,所有人都會隨你陪葬。”


    呂雉這個女人果然狠心,親妹妹被人擄走了,下場可能不會太妙,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去救回妹妹,也不是找自己的丈夫哭訴。而是為了‘顧全大局’,即使是犧牲妹妹,那也在所不惜。


    樊噲整個人都不斷的膨脹和收縮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耗盡著全身的力氣。


    一口鋼牙咬的嘎吱作響。


    “夫人!讓他去!”


    “樊噲是我兄弟,呂媭是我妹妹。他們的事情,便是我們的事情。豈能袖手旁觀?即便是與楚軍···與諸侯為敵,即便是人頭落地,血流三尺,我劉邦也在所不惜!沒有人能傷害我的兄弟和我妹妹!”劉邦氣勢不凡的大踏步而來,口中的話說的熱血澎湃,仿佛真的願意舍棄一切,也要替樊噲出了這口氣。


    但是他之所以會這麽說,正是因為他了解樊噲。


    樊噲才是一個將義氣視的重逾性命的人。


    他劉邦既然舍得口頭上為他拋棄一切,那樊噲自然也該舍得,為他劉邦先放棄一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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