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楚河畢竟不是什麽徹頭徹尾的熱血少年。


    雖然‘選婚’這種事情一聽,就讓人有種浮想聯翩的興奮。


    但是楚河很快就開始想這背後的用意。


    按照楚河的計劃,他到三苗來求親,其實就是為了鬧事。


    事情鬧大了,共工氏坐不住,就隻能讓真的窮蟬出來戳穿他。


    到那個時候,就是他救出窮蟬,重返空桑之時。


    隻是沒有料到,三苗部落竟然順勢而為,搞出了一出神女選婚。


    顯然是想要稱量天下部落,借此機會,找出最有實力的一方,然後徹底的依靠過去。


    “也對,都不是泥雕木塑的土人,當然會有各自的想法和手段。我計劃的雖好,但是仍舊不可能杜絕變化。隻是···這樣一來,我要完成我的任務,就要再多花一點力氣了啊!”楚河心想。


    畫船停在碼頭,遠遠望去,依舊燈火通明。


    歌舞嬉戲聲,勾的岸上的不少人失魂落魄。


    偶爾從畫舫一側穿行過去的小舟,都變得十分的搖晃,平淡的水波,似乎也能吞下那些掌船多年的老手。


    白衣的公子,就坐在畫舫之中,飲酒尋歡,好不快活。


    透過燭光折射的剪影,偶爾看到一鱗半爪的人,無不羨慕。


    隻是卻無人知曉,真正的公子窮蟬還被關在共工氏吃牢飯。


    以帝江的強勢和霸道,可沒有對俘虜的優待、懷柔。


    窮蟬公子在共工氏絲毫沒有任何的特權,除了保護其不受致命傷害,各種的苦痛窮蟬可都算是吃遍了。


    而此刻假裝成窮蟬的楚河,同樣也不在畫舫內。


    畫舫內的那個楚河,不過是一個偽裝成窮蟬的機器人罷了。


    楚河早已化作一隻夜行的貓頭鷹,飛入了三苗部落的深處,順著蜿蜒的丹水水路,往上遊而行。


    丹水兩側,有一棟棟的竹樓沿河而築。


    造型別致。


    而在最深處,一個巨大的竹宮就坐落在丹水的源頭。


    波濤起伏之間,又有一棟青翠碧綠的竹樓,就屹立在江心,仿佛是漂浮在那裏,卻又無比的堅定,不曾隨波逐流。


    楚河先在竹宮轉了一圈,然後才往竹樓而去。


    水麵上竹樓共有三層。


    隻是全都燈火漆黑,不見有人。


    楚河神目一開,卻看清這竹樓在水下亦有兩層。


    一片片的靈竹,竟然長在水底,緊緊的抓住了河床。


    而上下五層的竹樓,編築在一片片的靈竹之上,與之相互結合,仿佛就是長在了一起。


    水底的兩層竹樓燈火通明。


    有陣法構成屏障,將水波阻擋在樓台之外。


    水下一層,是一個個衣著簡單的活潑少女,她們用巫術煮著一團團的靈水,然後將這靈水注入一根根空心的竹管中。


    楚河心中一動,感覺似乎又有一個成就要達成。


    於是迅速變成一條黑色的鯉魚,潛入水底直接朝著水下二層遊去。


    隻是到了水下二層處,入眼的畫麵,卻與楚河想象的不同。


    一團團從竹筒內穿落下來的靈水,全都漂浮在一個女子周遭,被壓縮成細小的水滴,如同星河般旋轉。


    “原來隻是在練功?”


    “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不怕那些抱有期待的紳士們寄刀片嗎?”楚河化身的黑鯉甩了甩尾巴,看了那女子一眼,準備上浮。


    雖然女子確實人間少有的絕色。


    但是楚河早已閱盡百花,心中無碼···呸!無牽無掛。


    “誰?”


    “給我出來!”


    一聲嗬斥。


    一道水光揮出,猶如子彈穿射一般,將竹樓紮了個千瘡百孔。


    一團特別獨特的水團扭動。


    無形的熏風遊過。


    水下一層的少女們紛紛仰頭栽倒,陷入了迷夢之中。


    水紋搖晃,卻見一個身穿短裝,頭戴纏巾,手持雙頭蛇杖,麵容稱得上略為威嚴的中年男子,在竹樓中顯化出身形。


    “更深夜重,族長何以在此?”女子用冷漠的聲音質問道。


    那男子眼中閃爍過一絲激動,卻又迅速用溫和的聲音道:“我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為了部落,你犧牲太大了!”


    女子聞言,冷淡道:“我既然是部落的神女,這便是我的責任。曾經的先輩們能做的事情,我當然也可以。好了族長,你該回去了!”


    女子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楚河卻明白過來,這個銀發秀麗的女子,便是他所編的故事中,另一個被他無端牽扯進來的主角。


    三苗部落的神女驪羌仙子。


    中年族長卻並不離開,反而一步上前,似乎想要抓住驪羌仙子的雙手,卻被對方敏銳躲過。


    “驪羌!你可知道,我心中一直有你。其實···你本可以不必委屈自己,我是三苗的族長,隻要你一聲話,我可以立刻收回選婚之言。我們···不必依靠任何人。”中年族長用略微激動的語氣說道。


    驪羌仙子的表情卻不見任何的感動。


    她又退後了兩步,然後用警告般的語氣道:“族長!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中年族長用更加激動的語氣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驪羌我喜歡你,我···我愛你。你明明是知道的,為什麽不肯接受我?你情願去嫁給一個陌生的人,去給別人做玩物,也不願同我站在一起嗎?”


    驪羌仙子的表情徹底的冷冽下來:“難不成···你便不是想拿我當玩物嗎?”


    “為了部落,我可以放棄我自己。但是你又算什麽東西?”


    楚河在窗外,聽的血都快吐出來了。


    狗血的洗澡畫麵沒有,狗血的情感糾葛倒是有了···何等的不負責任!


    中年族長的麵色漸漸陰冷,突然用狂態十足的表情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恨我···恨部落,恨所有人,更恨自己。你要外嫁,絕不是為了部落,而是為了給他報仇對不對?”


    “無論你得到了共工氏的力量還是顓頊的幫助,你最後都會帶著他們回來,回來覆滅三苗,為他複仇。”


    楚河擺了擺手魚尾,感覺正戲來了。


    果不其然,卻聽那中年族長又爆料道:“這些年,你看似心如死水,仿佛什麽事都不在意,不管族中事物,隻是一心苦修。但是我知道,你從未放棄過複仇。”


    “但是你要知道,他是個孽種,是個不祥之人。他不該存在,隻有殺了他,才是對三苗最好的結果。無論如何···他不該繼承九黎的血脈,更不該拿起了那把刀,那把凶厲、不祥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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