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世界上最奇怪的晚宴結束了,左重帶領伊瑪站在酒店門口送別客人們,記者們對於今晚的招待和收獲非常滿意。


    “劫匪先生,感謝您的招待,我想明天法國人民就會從《世界報》上了解日本人的獸行,希望有機會能與您再次交流。”


    “是的,《回聲報》會盡可能安排最好的版麵,來介紹此次事件的詳細始末。”


    “美國人民也會從時報裏了解這場災難,希望您能持續與我們溝通,即為了您的理想,也為了那些無辜的人質。”


    “劫匪先生,你會在什麽時間釋放人質,畢竟我們沒有辦法讓所有人唾棄日本人的行為,難道你要綁架他們一輩子嗎?”


    也有聰明的記者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畢竟劫匪到現在都沒有提出什麽是實質性的要求,隻是空泛的要求。


    左重豎起了一根手指頭:“隻要日本人的代表在六國飯店門口跪下,公開為他們的暴行道歉,同時承諾不再屠殺平民和俘虜,戰爭就應該交給士兵們,對嗎。”


    記者們沉默,他們覺得日本人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畢竟左重隻是劫持了一些人質,又不是綁架了他們的天皇。


    一旦日本人公開道歉,那就是承認了他們所做一切的非法性,要知道日本人一直宣稱他們是來幫助中國人的。


    “哈哈,朋友們不要想太多,這些就交給日本人去決定吧,但也請告訴所有人,如果我的要求得不得到滿足,我將在兩天後開始處死人質,就從日本情報人員和兩個漢奸開始。”


    記者們看著眼前溫文爾雅的蒙麵人,處死人質在他嘴裏顯得這麽輕鬆,就像是今天邀請他們參加晚宴一般平淡。


    得到了這麽多爆炸性消息,記者們紛紛告別,他們需要抓緊時間爭奪頭條,幸好此時中國已經開通了傳真機業務,這些照片一定會引起轟動的。


    記者們作鳥獸散,維森特少校也向左重告別:“再見,蒙麵人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們和愛爾蘭共和軍有什麽關係?”


    左重懵了一下,幸虧麵具擋住了他的表情,他故作神秘道:“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不是嗎?”


    左重真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他當時起名字就是胡扯的,沒想到英國人把他們跟愛爾蘭共和軍扯到一起了,真是太特麽有意思了。


    維森特心頭一緊,難道這有人在串聯這些組織嗎?這裏麵一定有大陰謀,必須立刻回去報告領事先生了。


    他伸出手告別:“蒙麵人先生,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相信你是一位接受過良好教育的紳士,希望你不要讓仇恨戰勝你的理智。”


    左重與他握手:“少校先生,如果是和平時期,我更願意坐在書桌前研究學問,可是現在東北和華北還有一片淨土嗎,所以除了仇恨,我們還剩下什麽?”


    維森特不再勸說,他知道自己不能感同身受,他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這是中國人和日本人的矛盾,與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不過剛剛蒙麵人說的書桌和學問,難道他是一名學者嗎?或者他還曾經留過學,否則不會這麽了解歐洲和世界形勢。


    看著維森特若有所思的離開,左重嘿嘿一笑,狗屁的學者和共和軍,現在的人就是單純啊,隨便說說就有人相信。


    “回去,檢查一遍那些可愛的小寶貝們,別被客人動了手腳,明天我們就真要聞名世界了。”左重得意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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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森特回到領館,白龍度正在等他。


    “少校,那些該死的劫匪到底在耍什麽花招,他們跟愛爾蘭那些賤民有什麽關聯。”


    “領事先生,對方沒有否認與愛爾蘭共和軍的關係,似乎有人在操縱這一切。”


    白龍帝從沙發上一下子坐了起來:“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紅色巨熊在背後搞鬼,隻有他們才能幹出這種事!你仔細說說。”


    紅色巨熊不知道有人把黑鍋扔到了他們頭上,雖然愛爾蘭那邊有他們那的影子,可這些蒙麵人真的跟他們無關。


    維森特將今晚的遭遇統統說了一遍,比如德國和小胡子的討論,比如人質的現狀,還有左重的最終要求。


    “什麽,他們要求日本人下跪道歉,真是癡心妄想,戰場上沒有得到的東西,永遠無法在談判桌上得到。”白龍度對左重的話嗤之以鼻。


    那些日本矮子的德行他很清楚,用一句中國話來說就是打死也不承認,更何況這種表態很敏感,涉及到華北戰事和偽滿的合法性。


    “領事先生,蒙麵人說兩天後開始處死人質,就從日本人的情報人員和漢奸開始,他們不是在開玩笑,六國飯店裏裝滿了危險品。”維森他委婉提醒。


    “什麽!無恥的混蛋,他憑什麽炸掉我的六國飯店!我要絞死他!”白龍度先生像是被捅了屁股的豪豬,一下子暴怒起來。


    你殺人質跟我無關,你讓日本人認錯也跟我無關,但你想炸掉我的飯店,那你跟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白龍度抓起一把手槍:“立刻派兵!讓所有領事館的憲兵集合,立刻把這些該死的家夥抓起來,我要親自指揮。”


    維森特趕緊打消領事先生的異想天開:“不行,他們在所有出入口和承重牆柱都安置了危險品,短時間內無法拆除,領事大人冷靜呐。”


    維森特知道,如果真遇到大舉進攻,蒙麵人會毫無猶豫的炸掉六國飯店,雖然他溫文爾雅,雖然他表現紳士,但實際上就是瘋子。


    白龍度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那我辛辛苦苦貪汙、騙、搶來的財產啊,就這麽灰飛煙滅了嗎。”


    維森特適時提出自己的想法:“領事先生,日本人的麵子跟大英帝國無關,可關係到您的....尊嚴,我覺得可以適度的施加一些壓力。”


    維森特少校是一個標準的軍人,他也覺得戰爭應該是士兵之間的事情,不應該波及平民,特別是婦女和兒童。


    維森特少校又補充道:“而且日本人還派出間諜測繪東南亞地圖,這件事情唐寧街也很震怒,如果領事能在這件事上給日本人一個教訓,相信國內樂見其成。”


    白龍度思考後起身:“少校你的意見很正確,我們應當從人道主義角度考慮,妥善的解決此事。我會其他領事協商,迫使日本人接受蒙麵人的條件。”


    “是的,領事先生。對了,蒙麵人的晚宴很豐盛,八年金鈴威士忌和尊尼獲加非常難得。”


    “上帝啊,我要殺了那個混蛋。”


    日本總領事館內也來了一位記者,他將酒店內部的信息出售給遠山仲治,當然這也不妨礙他將信息傳回報社,這隻是生意而已。


    或許蒙麵人也希望日本人知道呢,畢竟這件事情的結果需要日本人自己決定,記者先生看了看手上的美金,露出了笑容。


    遠山仲治看完手裏的情報,啪得一下砸到了桌子上:“帝國絕對不會對一個劫匪屈服,大日本帝國的公民也會樂意犧牲。”


    人質死了也就死了,讓帝國下跪道歉是絕對不可能的,到時候還可以在國際社會上博取同情,豈不美哉。


    長穀良介作為特高課成員,更應該為帝國的榮譽獻出自己的生命,事實上到現在他都沒有自殺,已經有違於武士精神。


    “將情報發回外務省。”想了一下,遠山仲治吩咐領館的工作人員,這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了。


    而陳恭澍也得到了晚宴的情況,各種高檔的酒水,高調的談論國際形勢,眾多的危險品和一個讓人難瞠目結舌的條件。


    “讓日本人下跪道歉?這怎麽可能,事情不能再瞞下去了,必須向處座匯報了。”為左重隱瞞了一天,陳恭澍覺得自己已經很夠意思了。


    當這份電報送到金陵特務處戴春峰的手上時,老戴甚至覺得陳恭澍在開玩笑,自己不就是讓左重去刺殺張敬堯嗎,跟六國飯店有什麽關係。


    六國飯店的事情他當然知道,不過那是使館區,動手的又是偽滿治下的東北人,他也就當個樂子看,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


    這會看到北京站的匯報,戴春峰的印堂都發黑了,這究竟是怎麽了,自己最器重的學生,帶著一幫特務處的手下劫持了六國飯店。


    話本故事也不敢這麽編吧,左重這麽做的目的就是殺張敬堯?這麽大的陣仗,別說殺張敬堯這個落魄軍閥,就算是殺委員長都夠了。


    思來想去,戴春峰覺得這裏麵有事,左重他是了解的,為人穩重縝密,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會不會是鄭庭炳搞鬼?


    戴春峰喝了口水,決定先把這件事壓下來,自己先跟左重他們攜帶的電台聯絡,確定了以後再決定向委員長匯報。


    “來人,向左科長他們發電詢問行動進度。”


    六國飯店內,歸有光等人也詢問左重,他們剛才才知道,左重要讓日本人下跪道歉,還要保證不再屠殺平民。


    “大哥,日本人會乖乖聽話嗎?”


    “靠我們當然不行,但是我們有盟友,他們會讓日本人低頭的。”


    這時何逸君走了過來:“報告,老家來電報了,詢問行動進行到哪一步了。”


    左重微微一笑:“回電,一切順利,靜待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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