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看著不說話的漕幫混混,又喊了一句:“我隻說一遍,放下武器舉手投降,否則格殺勿論,機槍準備!”


    三個軍中精銳出身的特務拉動槍栓,將機槍對準了人群,雖然這裏麵隻有一挺機槍有彈藥,但漕幫的人不知道,以為特務處真要開槍了,嚇的齊齊後退。


    左重臉上露出不屑,就這些臭魚爛蝦還想跟特務處叫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右手往下一揮,裝有彈藥的機槍立刻開火,不過不是打人。


    街道兩邊的屋簷被機槍打的磚瓦亂飛,混混們頓時炸了鍋,尖叫的尖叫,尿褲子的尿褲子,還有幾個更是眼睛一翻暈過去了,怎一個亂字了得。


    馬天長趕緊連拉帶打,從混亂的人群中鑽了出來,拱手對左重喊道:“這位長官,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們退去就是,還請高抬貴手。”


    左重饒有興趣的看著馬天長,這個小矮個麵容黢黑、其貌不揚,倒是個有種的,在這種情況竟然還敢上前叫陣,算得上草莽英雄。


    左重又揮了揮手,這下所有特務都把槍舉了起來,雖然都是手槍,但給混混們的震撼更大,他們以往都是靠人多勢眾欺負人,現在人家不光人多,槍也多。


    馬天長急了:“這位長官,此事全由馬某的師娘引起,若要打殺找我便好,千萬不要傷及我手下弟兄的性命,我馬天長....”


    “大哥,跟鷹爪們拚了!”


    “他們不敢殺我們!”


    “我們先殺了茶樓裏的人!”


    漕幫幫眾總有幾個漢子,聽到大香主要為他們擔責,紛紛叫嚷起來,反正都是爛命一條,如果能死得轟轟烈烈也不算白走這一遭人世。


    馬天長差點氣的吐血,他這是在說場麵話而已,為什麽要同歸於盡,這不是江湖規矩。


    左重沒等他說出話,就直接走到他麵前,視他身後幾百個神色各異的混混如無物,左重指著自己的身後,又指了指茶樓方向。


    “你身後的是兄弟,茶樓裏也是我的兄弟,你說說,你如果是我,你會怎麽做。”


    馬天長臉色慘白,知道對方這是不肯善罷甘休了,天殺的範雄老賊,老子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放過你,他眼睛一閉準備受死。


    “怎麽,跟我在這充硬漢?我見過的硬漢多了,你算老幾,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們投降,我保證公事公辦;二是你們反抗,我就把你們這些日本間諜全部殺掉。”左重陰狠說道。


    馬天長瞪大眼睛,他知道對方如果咬死了他們是間諜,今天就算打死幾個、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他不但沒有任何過錯,反而有功。


    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手下,馬天長把雙手舉到左重麵前:“長官,我們投降,此事都是我指使的,希望你能說話算話。”


    左重拍了拍他肩膀:“這不很好嘛,你放心,我說到做到,絕不公報私仇,前提是你們老老實實的交代問題,特別是你那個師傅的事情。”


    馬天長疑惑的看著左重,這話是什麽意思,範雄不就是為了麵子才要搶回那個女人嗎,難道這其中有什麽貓膩?


    看這兒馬天長的表情,左重裝作很吃驚的樣子:“不會吧?難道你們不知道這裏麵的女人是日本間諜,你的師傅為什麽要冒著殺頭的風險救她,難道你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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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天長不是第一天混江湖,更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這裏麵的事情,他咬著牙恨恨說道:“範雄這個王巴蛋,你特麽害苦我們了!”


    左重向著身後一揮手:“行了,有什麽事跟我們回去再說吧,你師傅他跑不了,不光政府要找他,連你們漕幫也繞不了他。”


    馬天長知道此言非虛,漕幫的幫規對這種吃裏扒外的敗類的處置,要麽九刀十八洞,要麽直接沉江,總之沒有什麽好結果。


    特務們湧了過來,大聲吆喝:“把武器都扔了,雙手抱頭蹲地上。”


    漕幫幫眾沒辦法,隻得照做,畢竟大佬跑了,這裏能主事的就是大香主馬天長了,而且不是所有人願意跟政府作對的,大不了去監獄蹲幾天,總比被亂槍打死好。


    古琦看到剛剛還耀武揚威的漕幫栽了,心裏那個痛快啊,他還真沒受過這種氣,他抓著女間諜就走了出去,必須盡快撬開這女人的嘴,古琦覺得漕幫的反應很奇怪。


    漕幫之前一副魚死網破的模樣,就為了這麽一個既不傾國也不傾城的女人,邏輯上完全說不通,古琦也不認為漕幫的大佬是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情種。


    “科長,這就是那個女人。”古琦走到左重敬了個禮,心中打鼓,他知道這趟差事辦的不漂亮。


    左重看了他一眼:“老古,不要怪我說你,你手上的槍是燒火棍嗎,一開始被人攔住,你就應該當機立斷開槍,殺幾個人,其他人肯定就害怕了。”


    古琦陪著笑,就算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不敢按左重說的那樣做,幹了這麽多年的情報工作,他也就是抓人審訊,手裏的槍開沒開過葷呢。


    特務們押著漕幫幫眾浩浩蕩蕩的往特務處走,車輛不夠隻能步行,左重等人先坐車走了,馬天長也上了左重的車,倒沒給他上手銬腳鐐。


    馬天長看著身邊的左重,心中有點好奇,這人看上去也就不到二十歲,竟然能在特務處這樣的地方身居高位,看來又是一個鍍金的膏粱子弟了,所以才那麽傲氣和肆無忌憚。


    左重見他打量自己,知道他有些猜測,便開口說道:“不用看了,我是兵,你是賊,抓你不需要什麽特殊背景,國民政府就是我的底氣,懂了嗎。”


    這種情況太多了,所有人知道左重身份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覺得他的背景深厚,可左重除了有個便宜老師戴春峰的幫襯,靠的都是他自己,日諜的人頭就是他的背景。


    馬天長一愣,沒想到自己就看了一眼,對方竟然就知道自己想的什麽,這幫特務真不是簡單人物,就是不知道他們會怎麽處置自己。


    馬天長在思考,左重也在思考,漕幫你要說他它是黑的吧,但人家為政府所承認,你要說它是白的吧,那就是睜眼說瞎話,所以如何處置還真是個難題。


    首先不可能真的把他們全部入獄,漕幫手下經營著眾多產業,比如運輸業就涉及到千家萬戶,要是沒柴煮飯,沒油照明,老百姓是要鬧事的。


    然後國府上上下下跟漕幫的關係也很曖昧,總要給那些人一點麵子,左重不想當包青天,狄閣老那種外圓內方才是他的追求,為了一幫混混自毀前途,不值當。


    但要是什麽都不做,不光他左重會被人嗤笑,特務處也會被人輕視,左重想著想著看到了旁邊的馬天長,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事辦好了說不定還有好處。


    “你是叫馬天長吧?”左重忽然問道。


    馬天長點點頭:“是,我叫馬天長,是漕幫大香主。”


    左重了然,原來是漕幫的二號人物,再往上就是馬天長師傅那樣的大佬了,但是他同樣也有開堂開法香堂的權利,能夠接續祖師香火,收徒領幫。


    左重試探道:“老馬啊,看你的年紀不小了,有沒有開過香堂呐。”


    馬天長臉色更黑:“不曾,範雄那個老家,我師父說我還要曆練。”


    聽馬天長這麽說,左重沒有再說什麽,有些事情隻用起個頭,比如野心,這玩意就像是野草,是斬不盡殺不絕的,他就不信馬天長沒有過想法。


    馬天長當然有想法,原來被範雄壓製他隻能聽話,可現在範雄把漕幫賣了,甚至還跟日本人勾結,那他作為大香主,是不是可以上位當大佬呢,他想的有些入迷。


    古琦在一旁暗笑,就連日本間諜都逃不了科長的手掌心,更何況馬天長這樣的江湖草莽,科長三言兩語就把這家夥忽悠的找不著北了。


    一路無言回到了特務處,何逸君說還沒找到戴春峰,這讓左重有點擔心,戴春峰別是出事了,真要這樣他得趕緊再找個老師,老校長朱家驊就不錯。


    老朱可是當過教育、交通部長的人物,還是民國經濟委員會委員,對於地下黨的態度也算不錯,還曾利用在德國的影響,在1.28時購置了大量武器支援前線。


    左重越想越覺得似乎老朱的大腿更粗,隻可惜對方是果黨左派人士,戴春峰是複興社骨幹,左重身上也難免帶上了一層複興社色彩,老朱恐怕不會接納自己。


    馬天長進了特務處之後覺得渾身不舒服,可能這就是屬性衝突吧,左重沒有再跟他說話,而是讓人把他關進了看守所,讓他清醒清醒,才好繼續下一步。


    鄔春陽此時也回來了,立刻向左重匯報:“科長,所有目標都順利抓回來了,搜查工作業已展開,想必很快就有收獲。”


    左重點點頭:“走,陪我去看看盧起道,看看咱們的大掌櫃有什麽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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