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滬上領事館內燈火通明,情報部負責人岩井看著窗外泛白的天際不知道在想什麽,特高課課長穀良介,特別工作班班長加藤信夫站在他的身後。


    “海軍那裏就要動手了。”岩井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長穀良介和加藤信夫臉上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至於是真是假那就不知道了,都是搞情報的老手,這點演技還是有的。


    岩井轉過身,瞄了兩名手下一眼:“海軍要對那位朱家驊先生展開刺殺,行動時間就是今天早晨,滬上安靜不了多久了。”


    岩井不相信他們沒察覺,畢竟那支五十人小隊太高調了,海軍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情報工作,那些拙劣的偽裝手段騙不了任何人。


    特別是加藤信夫,他的特別工作班隸屬陸軍參謀總部,恐怕海軍的人還沒有出發,他就已經知道對方此次行動的目標和具體安排了。


    看著岩井的眼睛,加藤信夫有些心虛:“岩井閣下,需不需要我們派人支援,畢竟滬上是我們的...”


    但他的話音未落,長穀良介立刻提出了反對:“不可,這是海軍的事務,我們特高課和特別工作班都不便插手,容易引發上層的鬥爭。”


    長穀良介暗罵加藤信夫這家夥多事,千萬不能支援,萬一破壞了中國人的計劃就遭了,那十萬元的酬勞還沒焐熱呢,他可不想退款。


    岩井讚賞地看了看老同學:“長穀君說的不錯,你我都是前線的棋子,布局人之間的事情不需要我們去考慮,安心等待消息即可。”


    外務省、陸軍參謀本部、海軍軍令部,他誰也惹不起,既然海軍的人明確拒絕了合作,那就隨他們去吧,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長穀良介趁機走近兩步:“海軍為什麽要進行這個行動,難道中德之間的合作會影響到他們嗎,可中國人的軍艦甚至開不出近海。”


    想想自己銀行賬戶裏的數字,長穀良介覺得可以再多那麽一點,雖然中國人沒有下達具體的任務,但對這個消息一定很感興趣吧。


    岩井考慮了一下,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秘密,便開口解釋:“這跟海陸軍之爭有關,德國人的岸防炮科技冠絕全球,海軍不得不防。”


    岩井說得語焉不詳,長穀良介沒有再追問,特工可以有好奇心,但是不能太旺盛,獲取情報時要懂得見好就好和恰到好處。


    就在滬上領事館三個特務討論的時候,日本海軍特別陸戰隊小隊長大木正在檢查武器,他手中拿著一支德國生產的MP18衝鋒槍。


    這是從滬上陸戰隊直接調撥的現役裝備,保養得非常好,可大木還是將所有零件拆散仔細檢查了一遍,最後熟練地將衝鋒槍組裝好。


    正是這種一絲不苟的態度讓他贏得了條令人大木的美名,軍令部大佬才會選他作為任務的執行人。


    大木做完這一切抬頭看了看手下,正好看見一個士兵把槍支零件放在地上,這讓他火冒三丈,快步走過去就是一個耳光:“八嘎,要像愛護眼睛一樣愛護你的武器。”


    被打的士兵連忙站起來鞠躬,可大木不依不饒的連續抽了十幾個耳光,其他士兵嚇得噤若寒蟬,大木是個殘暴的家夥,他的帶兵策略就是一個字,打,沒有道理可講。


    更別說這些陸戰隊員都來自琉球,在大木眼裏就是可以隨便殺戮的動物,如果不是需要他們的語言特長,這些人根本沒有資格跟他並肩作戰。


    大木打完二十個嘴巴子,惡狠狠的看著士兵們:“你們這些廢物,等會行動時一定要幹淨利落,不然你們在琉球的家人將要接受最嚴厲的懲罰。”


    “哈依。”


    士兵們沒有害怕反而很興奮,隻要能完成任務,他們不但可以成為真正的日本人,軍令部也承諾會給他們平等的待遇,比如升職和考取軍校。


    大木對他們的想法心知肚明,心裏滿是不屑,這些琉球人真是愚蠢,完成任務等待他們的不是升職,而是死亡,此次行動事關德國國防軍之父,不是件小事。


    隻有這些人死了,軍令部裏的那些大人物才能徹底放心,他摸了摸口袋中的氫化物,決定在慶功宴送這些琉球人見他們的閻王。


    “大木先生,汽車來了。”永山商行的老板走進來通報。


    大木看了一眼手表,發現已經七點鍾了,他揮了揮手,士兵們把武器隱藏在外衣裏,扛著幾個大木箱走出房間,這裏麵都是危險品,必須放在專用彈藥箱裏。


    既然是模仿蒙麵人團夥,那就要學習對方運用危險品的辦法,比如他們在承重梁柱的設置,否則五十個士兵根本不夠封鎖酒店。


    居留民團行政委員會的司機已經離開了,商行的職員早就被警告不允許來院子裏,大木小隊飛快的進行著準備工作,幾個大木箱也被分別放置在幾輛汽車中。


    遠處的高樓裏,古琦跟旁邊的宋明浩說道:“馬上打電話通知科長,小日本要出發了。”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左重的計劃,也不知道昨晚那個小偷進去幹了什麽,真要讓一幫全副武裝的日本士兵到了華懋酒店,那情報科就要麵對一場惡戰了。


    但宋明浩沒能聯係到左重,因為他正在陪同朱家驊和塞克特共進早餐,華懋酒店的餐廳聞名滬上,塞克特嚐完也是胃口大開。


    “朱,這裏的白麵包很正宗,沒想到能在遠東感受到家鄉的味道。”


    “嗬嗬,塞克特將軍喜歡就好,這是左的安排。”


    塞克特略帶深意的看了一眼左重,這個年輕人很細心,竟然連他的家鄉都探聽清楚了,就算不做情報人員,也一定是個稱職的參謀。


    左重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開了個玩笑:“將軍閣下旅途辛苦,吃一些家鄉食物有利於改善胃口,而且英國人郵輪的飯菜一定很糟糕。”


    讓一個德國人喜歡你,你隻需要做兩件事,罵法國人或者罵英國人,塞克特聽完果然哈哈大笑,英國人的“美食”確實一言難盡。


    朱家驊眼淚都笑了出來:“我在歐洲留學時曾經去過幾次英國,經過觀察,我覺得大英帝國紳士的秘密就在這些英國菜裏。”


    “喔?”左重識趣配合:“先生此話怎講?”


    “因為英國食物實在難以下咽,紳士們必須保持麵色嚴肅和身體端正才能吃得下去嘛。”


    “哈哈哈哈。”


    三人開懷大笑,不得不說約翰牛的人緣很差,用一句話形容就是中德友誼靠大英,餐桌上的氣氛融洽起來,塞克特也跟左重聊了聊。


    左重沒有詳細述說自己的職業生涯,但塞克特知道這個小夥子是個厲害角色,因為左重不到二十歲就已經是上尉了,這說明了一切。


    當左重說起自己的偶像是盧克納爾伯爵時,塞克特有些得意的表示自己跟對方是好友,當年盧克納爾去澳洲當拳手時就已經相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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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正說著,鄔春陽走過來附在左重耳邊說了幾句話,左重聽完點點頭,讓他先離開。


    塞克特有些好奇,不過左重的職業很敏感,他作為德國人不好詢問,剛剛熱鬧起來的餐桌又冷場了,朱家驊示意左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左重看了看手表,笑著說道:“先生,塞克特將軍,我為你們準備了一個特別的禮物,希望你們能喜歡。”


    說完他看著遠處的租界商業區,朱家驊和塞克特不明就裏,互相看了一眼就順著左重的目光看去,似乎沒有什麽值得一看的風景。


    就在朱家驊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遠處一陣劇烈的閃光,幾秒過後幾聲巨響響徹雲霄,餐廳裏的上流人士嚇得麵如土色,紛紛逃離。


    塞克特的護衛瓦格納幾秒後就衝進了餐廳,剛剛他就在門外,即使爆炸聲很遠,但他依然做好了作戰準備,手中的武器已經上膛。


    朱家驊和塞克特都是見過大場麵的人,這時也震驚地站了起來,這就是左重說的禮物?


    左重為什麽要這麽幹,難道他不怕引起列強與民國之間的衝突?


    塞克特一把推開瓦格納,麵色嚴肅:“左,你這是什麽意思。”


    瓦格納心中一緊,難道爆炸是中國情報機關搞出來的,他們這是在對將軍閣下示威嗎,如果真是這樣就糟糕了。


    朱家驊哆哆嗦嗦道:“慎終,你這是要幹什麽,你闖了大禍了。”


    這個在自己麵前謙虛有禮的學生,怎麽敢在租界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一旦被英美得知,他絕對會當做替罪羔羊。


    左重聽到他們說的,一臉的詫異:“先生和將軍閣下,你們誤會了吧?我得知的消息是這樣的,日本海軍軍令部派出一個小隊的士兵準備前來刺殺二位,隻可惜對方儲存危險品的方式太業餘,造成了彈藥意外爆炸,這真是個悲劇。”


    朱家驊和塞克特張大了嘴巴,聽著左重一本正經的胡說,還說不是你幹的,你連日本人派出多少人都知道,會有這麽巧合的意外?


    瓦格納聽明白了,日本人想要來刺殺,被這位左先下手為強炸上天了,剛剛的動靜那麽大,這個瘋狂的家夥到底用了多少危險品。


    而在永山商行附近的古琦和宋明浩,看著遠處的一片狼藉咽了咽口水,永山商行已經沒有了,隻剩下一堆冒著濃煙磚頭和木架子。


    日本人坐上車剛準備出發,車子就爆炸了,巨大的衝擊波摧毀了周圍的一切,幸好永山商行附近沒有住戶,不然死傷會更加恐怖。


    “撤退,快撤退,留下幾個人裝裝樣子!”


    古琦急了,租界方麵一定會對附近進行搜查,他們攜帶著武器,絕對會成為最大的嫌疑對象。


    作家的話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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