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傅一郎覺得自己是做了個噩夢,自己竟然被中國人發現了。


    真是太可笑了,他的行蹤非常保密,準備工作都是交給本地的日本商會來操辦,行動當日才從滬上到了寧波,中國人怎麽可能發現。


    他慢慢睜開眼睛,然後又慢慢地閉上,為什麽有這麽多人打著火把在看著自己,林傅一郎覺得自己一定是還沒有睡醒,一定是這樣。


    左重坐在樹樁上,饒有興致看著這位掩耳盜鈴的大人物,見他還裝睡,揚起下巴示意鄔春陽幫對方好好清醒一下,他這樣很不禮貌。


    鄔春陽點點頭,微笑著走到林傅一郎身邊,抬起右腳狠狠踩上了他的手指,通紅的手指一下子變成了青白色,一陣巨大的痛苦襲來。


    眼淚從子爵大人眼角流下,他不能睜開眼睛,這不是做夢,他真的落到了中國人手裏,作為林傅家的嫡係繼承人,他不能暴露身份。


    隻要咬緊牙關,那些盜墓賊和阪本雄一絕不敢說出他的身份,他們的家人都在林傅家族的控製下。


    巨大的痛苦中,他恍惚間想起幼時接受過的武士教育,林傅一郎一遍遍催眠自己,或許是因為手指麻木了,他發現疼痛確實在減輕。


    所以在被折磨了一會後,林傅一郎的身體反應趨於平穩,至少他剛剛疼的發抖的大腿不再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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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重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又打了哈欠,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鄔春陽,你小子是不是又沒吃飯?”


    鄔春陽聞言不敢反駁,低頭看了看向腳下的日本人,準備動點真格的,雖然野外條件簡陋,可隻要想辦法,還是能找到有用的工具。


    “你們去給我做幾個木釘,今天我要一個一個打進這個家夥的指甲裏。”鄔春陽轉身跟小特務們說道。


    左重搖頭,審訊手藝還是太糙了,而且不懂什麽叫奇貨可居,奇貨完好無損才是奇貨,弄壞了寶貝就不值錢了,看來還得自己出手。


    他拍拍手:“來吧,將這位先生扒光掛在樹上,白天抬到城裏,讓全寧波的百姓見識一下盜墓賊。”


    雖然還沒審訊其他人,但通過年輕人身上的物品,左重還是找到了一些線索,這家夥真是華族,錢包上那耀眼的金色家紋分外顯眼。


    對這種所謂的貴族,臉麵大於一切,甚至比生命還重要,那就從對方最在乎,最薄弱的環節出招。


    果然,林傅一郎聽到這句話嚇得魂不附體,發生這樣的事情,就算父親隻有他一個嫡子,也不會承認一個被中國人參觀過的繼承人。


    “橋豆麻袋。”他猛的爬起來用日文說道:“大日本帝國子爵林傅一郎,要求得到符合身份的對待。”


    鄔春陽眼睛瞪圓了,什麽,日本人的子爵,真是一個大人物,按照科長說的一個男爵都比得上軍方的大佐,什麽內閣秘書官之類的。


    那他們今天豈不是抓到了一個日本將軍,這功勞大到天上了,他盯著向林傅一郎,就像是看到了一大塊金子,還是閃閃發光的那種。


    左重坐在樹樁上,聽到個這家夥到了這個地步還這麽囂張,低頭在地上挑挑撿撿,終於找到了一塊合手的石頭,起身慢慢走了過來。


    林傅一郎看著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雖然對方臉上一直掛著微笑,可他莫名感到恐懼。


    左重站在林傅一郎對麵,居高臨下看著他,嘴裏問道:“說出你的姓名、年齡、上級、以及任務。”


    林傅一郎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嘴硬道:“我是子爵,我要求得到符合身份的對待,這是國際慣例。”


    左重麵無表情又問了一遍:“你的姓名、年齡、上級、任務?”


    林傅一郎急了:“我說了,我叫林傅一郎,我要求得到...”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石頭打斷了,準確的說是被砸到腦袋上的石頭打斷了,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林傅子爵是吧,要符合身份是吧,國際慣例是吧,要不要我為你找幾個日本歌舞伎給你。”左重一邊用石頭砸向他的腦殼,一邊嘲諷。


    石頭一次次砸到了林傅一郎的腦袋上,看的鄔春陽有點擔心,這家夥死了就太可惜了,事實上林傅一郎的生命力很頑強,非常清醒。


    左重隻想給子爵大人一個下馬威,又不是真的準備殺他,動作看起來暴虐,其實用的力氣並不大。


    這個子爵跟日本情報係統絕對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次奇怪的盜墓到底是為了什麽,必須問清楚。


    左重扔掉石頭,抽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又掏出銀煙盒掏出了一根煙,剛剛從外圍趕來的宋明浩一個加速跑到跟前,幫左重點燃。


    左重抽了一口煙,吐出嘴裏的煙草沫,問道:“捉了幾隻老鼠?”


    宋明浩收回煤油打火機,咧嘴笑著說道:“四隻,有一隻死了。”


    鄔春陽想了想,臉上露出輕鬆之色:“那齊了,人數對上了。”


    他第一次指揮這樣的大任務,雖然對手很業餘,但牽扯到的事項很多,剛剛發現有人跑了,他還有點擔心,幸好外圍得堵截成功了。


    左重聽完將煙頭撚滅,裝回口袋中,走到渾身是血的林傅一郎麵前,平靜問道:“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的姓名,年齡,上級,任務?”


    林傅一郎真得怕了,嘴巴說個不停:“林傅一郎,二十歲,沒有上級,我是東京帝國大學考古研究室的學生,我的老師是濱田耕作教授,我是來貴國考古的日本學者。”


    他自覺說的都是實話,這些人或許是當地的警察,隻要說清楚應該沒有危險,畢竟他是無辜的。


    左重冷笑,啪的給了他一個嘴巴子:“考古?有特麽你們這樣考古的嗎?既不通知國民政府,也不通知當地政府,深更半夜帶著一幫日本盜墓賊,勾結日本商會,利用除夕夜的戒備鬆懈盜掘我國古墓。”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以為可以糊弄過去,現在左重明白了,整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日本子爵,日本商會應該是處於拍馬屁的目的配合行動,可那個間諜呢?


    林傅一郎被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他摸了摸自己的牙齒,發現有點鬆動,這讓子爵大人有些惱怒。


    “我說的都是真的,雖然這項考古行動沒有得到貴國的允許,但這是治安案件,我請求自我保釋,請你遵守貴國法律。”他突然吼道。


    左重和鄔春陽,宋明浩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接著痛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林傅一郎先生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是警察。”左重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太可笑了。


    林傅一郎愣住了,這些人不是中國警察,難道是傳說中的土匪,糟糕,他不應該表露身份的,這下對方一定會獅子大開口勒索自己。


    不過隻要能離開中國就好,到時候讓父親大人派人將這些家夥全部殺掉,特別是這個領頭的年輕人,林傅一郎眼神中透露著殺意。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擠出一點笑容道:“我可以花錢贖我自己,隻要放我離開,你們可以拿到一筆巨大的財富,足夠你們花一輩子。”


    左重似笑非笑,這位子爵大人真是幼稚的可笑,除夕夜裏哪個土匪閑得沒事來綁架一幫盜墓賊。


    他收起笑容:“好了,沒時間跟你兜圈子了,我們是國民政府情報機關,林傅一郎先生,你因為涉及一起間諜案被逮捕,沒有逮捕令,同時也沒有審判,直至案件結束。”


    林傅一郎腦袋嗡的一下,他當然知道間諜罪有多嚴重,甚至看過滿鐵的特務機關處決奸細的照片,但是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盜墓賊而已,怎麽會跟間諜案扯上關係。


    他高聲喊道:“這裏麵一定有誤會,你們搞錯了,我真的是來考古的學者,跟間諜沒有任何關係。”


    左重啪的又是一個嘴巴子,拎著他的脖子到了三腳架邊,指著地上的屍體問道:“那你們怎麽知道小關山有古代墓葬,不要告訴我,這也是這個家夥夜觀天象找到的。”


    林傅一郎啞口無言,他想說出事情原委,可想到這件事背後的軍方勢力,又失去了開口的勇氣。


    左重直接把他推倒在地,轉身對鄔春陽下令道:“所有盜墓賊,無需審判,就地槍斃,立即執行。”


    鄔春陽本來還想著借用寧波警署的牢房審訊,這下簡單了,死得差不多了,當然也用不著牢房了。


    “啪、啪、啪。”


    或昏迷或清醒的盜墓賊們來不及求饒,就被如狼似虎的特務們踹倒在地,數聲槍響後沒了動靜。


    可憐阪本雄一這位日本海軍精銳,來不及留下一句遺言,昏迷中被當做盜墓賊擊斃在小關山上。


    一旁的日本商會長瀧川文太非常鎮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是膀胱一鬆後感覺褲子裏有點熱。


    林傅一郎臉上濺了被槍決蹦出來的鮮血,溫暖又潮濕的感覺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什麽軍方,什麽帝國子爵,隻有人活著才最重要。


    “我說,是我的父親聯絡了海軍的情報組織,對方告訴我們小關山裏有古代墓葬,我不知道他是誰。


    我的老師濱田耕作是一個大盜墓賊,他現在正在滿洲,不,貴國的東北盜掘墓葬,我可以做證人。


    碼頭還有一艘滿鐵集團的輪船在接應我們,原計劃與我們匯合後直接前往關東州,這些都是實話。”


    日本海軍情報組織?


    左重沉思,這跟他的判斷差不多,間諜的任務果然是那件事,可惜林傅一郎不知道對方身份,否則可以逮捕了,隻是林傅一郎的父親是什麽人,竟然可以支使海軍情報組織,還能讓滿鐵集團輪船接應。


    想到這,左重一改嚴厲,和聲細語道:“趕緊扶子爵大人起來,我和林傅先生需要說些悄悄話,你們都走遠一點,不要打擾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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