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正在中央門歇店蹲守的左重,就收到由洪公祠轉來的最新消息,宋明浩那家夥抓到了一個日諜嫌疑人,還解救了一個嬰兒。


    為什麽日諜會帶著孩子,答案顯而易見,就跟馬輝帶著情人一樣,都是為了轉移檢查人員視線,這幫王巴蛋,連孩子都下得去手。


    鄔春陽聽完感慨道:“老宋的運不錯,那個孩子的運道更不錯,他遇到的要不是老宋,而是城防司令部的人,最後必然被日諜殺害。”


    “恩,是啊,老宋好運氣。”


    左重同意這說法,笑著道:“我看他可以認個幹親嘛,沒有這孩子,他也抓不到日諜嫌疑人,說起來,那個小家夥也是他的貴人嘞。”


    哈哈哈。


    兩人都笑了起來,這句話看似是玩笑,卻是事實,要是能親手抓獲刺殺案的凶手,老宋的前途一片光明,孩子自然算是他的貴人。


    左重笑完認真思考起來,嫌疑人攜帶了微型手槍,牙上有孔洞,還試圖在這個時間段離開金陵,這三點結合,應該是日諜沒跑了。


    不過宋明浩繼續檢查的想法是正確的,不能排除那個女人是真日諜拋出的替死鬼,得小心日本人調虎離山,南鬥小組的人鬼得很。


    天府、閔蘋、江兆清、馬輝這四個人,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全是最職業的情報人員,手段狡猾,非常警惕,滑得跟泥鰍一樣。


    他伸頭看了看外麵,對鄔春陽問道:“怎麽樣了,有幾個機關訂購了午間新聞特刊,現在過了上班時間,這些機關有多少沒來的人。”


    “有外交部、教育部等8個機關訂購了這份報紙,截止詢問時,一共有43人沒有來上班,有請假的,也有沒請假的,檔案一會就到。”


    鄔春陽不假思索的回道,這些情況很好統計,聽說是特務處查案,又關係到刺殺案,那些機關都很配合,生怕不小心就背了黑鍋。


    43個人,人數不算多。


    左重微微頷首,跟金陵的百萬人口相比,43個人很容易查清,用不了半天時間,這些人從小到大的所有經曆就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就算暫時查不清楚也不要緊,有檔案和照片就行,這給了所有卡口一條明確的線索,以現有證據看,日諜很可能就在這些人當中。


    在收到預警信息後,正常請假也好,不告而別也好,日諜總是要走的,繼續潛伏固然安全,可這是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別人身上。


    一旦被捕的同夥開口,到時候想跑都跑不掉,一個職業情報人員不會這麽不智,他們不會相信任何人的保證,能相信的隻有自己。


    唯一值得擔憂的就是,萬一日諜不在這其中,檔案和照片發下去,會不會給行動人員帶來幹擾,造成本該檢查的可疑人員被放過。


    他背著手思考了一會,下了一道新命令:“春陽,檔案送給老宋那邊,讓他將日諜嫌疑人跟這43個人進行對比,看對方在不在裏麵。


    如果日諜嫌疑人在裏麵,就用一切辦法聯絡這些人,聯絡不到的一律當做日諜處理,照片交給城內的軍警憲特,進行大規模搜捕。


    要是不在裏麵,檔案就先不要下發了,原因你明白,咱們對南鬥小組成員的情報知道的太少,隻能用這種方式驗證線索的可靠性。”


    鄔春陽當然明白,他們還沒有抓獲的日諜有兩名,確認了其中一人的身份已然不容易,剩下那個隻能看運氣,便點點頭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


    宋明浩那邊很快就有了結果,這或許是長幹橋距離洪公祠隻有2.8公裏,各個機關送來的檔案可以用最快速度轉交到他手裏的緣故。


    總之在去掉了臉部偽裝以及身上那套土的掉渣的服裝後,他們發現他們抓獲的日諜嫌疑人跟一個叫做任燕的教育部副股長非常像。


    而根據教育部的反饋,對方今天早晨正常去了部裏,按計劃完成了工作,中午午休之後,此女直接跟上級請了假,隨即失去蹤跡。


    另外,任燕在教育部的表現一貫很好,每天都是最早來最晚走,因為住處離機關較遠,中午就直接在辦公室休息,或者處理公務。


    這導致特務處讓教育部將檔案送來時,對方還頗有微詞,要不是事關重大,那邊真有可能把這件事頂回來,由此可見任燕的能耐。


    很快,鄔春陽就將任燕的檔案和初步調查拿了回來,跟了科長這麽久,他清楚科長最重視什麽,那就是紮實的基礎情報搜集工作。


    他一邊將文件遞給左重,一邊口述著調查內容,主要介紹任燕的日常表現、人際往來、政治麵貌等情況,這對案情分析很有幫助。


    鄔春陽最後總結:“我們的人去了任燕的辦公室和住所,裏麵的物品沒有大肆翻動的痕跡,這說明對方離開時很匆忙,但並不慌亂。穀


    她很可能跟江兆清和馬輝一樣有既定的撤退計劃,教育部不遠處就有一家私立醫院,裏麵有育嬰室,同時平時的安保不是很嚴密。


    更讓人懷疑的是,任燕具有極高的工作熱情,該她做的,不她該做的工作,她都樂於完成,我認為她這是在趁機搜集相關的情報。


    教育部雖然是清水衙門,可職員的文化水平較高,其他機關有時候會借調人員整理翻譯相關的文件資料,這就是目前已知的情況。”


    左重摸著還有餘溫的文件,看著照片上麵笑吟吟的任燕,心中曬然一笑,跟好吃懶做的黨國精英一比,這幫日諜倒成勞動模範了。


    對方中午不回家,恐怕是為了能夠及時接收到午間新聞特刊上的信號吧,這也是為什麽,她能這麽快反應過來,準備充分的逃離。


    積極工作則是要掩蓋情報行動,如果一個人平時懶懶散散,遇到去其它機關翻譯文件就來勁,這未免太奇怪了,會引起別人懷疑。


    至於去醫院偷孩子,這對一個職業間諜來說很容易,加上任燕長得還算周正,看上去不像壞人,醫院的職工和守衛不會太過關注。


    現在43個人減掉一個,還剩下42個人,不知道另一個日諜什麽時候收到的信號,現在又會在什麽地方,會不會正在附近觀察這裏。


    完全封鎖一個百萬人的大城市是很難的,一國首都更不能長時間封鎖,就算光頭心裏恨不得把日諜槍斃一百遍,也絕不會這麽做。


    日諜甚至不用逃走,他可以在城內找個地方躲上幾天,等到封鎖解除就能逃脫升天,如果這樣還真難辦,但有了照片就不一樣了。


    隻要祭上賞金大法,他就是躲到耗子洞裏,也會被那幫窮瘋了的江湖混混挖出來,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金陵有什麽地方適合隱藏。


    左重覺得是時候見勝負了,他轉身看向鄔春陽:“確認名單上的人員在哪,下落不明的,將照片合版油印一萬份並寫明懸賞一千元。


    要是晚上五點還沒有日諜的蹤跡,就請空軍幫忙散發,要讓全金陵的百姓認清他們的樣子,麵對千萬雙眼睛,他們躲到哪也沒用。”


    “我立刻去安排。”


    鄔春陽再次一溜煙跑了,他知道科長又要發動百姓了,這一招屢試不爽,日諜隻要在外麵露麵就不免泄露行藏,除非是一動不動。


    可這不現實。


    哪怕有安全屋,對方又能藏多久,人需要吃飯、喝水,金陵有些地方通了自來水,可煤炭和柴米油鹽必須出去買,暴露是遲早的。


    左重將文件放下,投過氣窗注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下午三點,最後一個日諜再遲也該看到信號了。


    可中央門卡口查到現在,偷雞摸狗的小偷抓了不少,一個疑似日諜的嫌疑人都沒發現,不光中央門,除了城南其它地方也沒發現。


    負責城東的吳景忠帶人拉網堵住了中央國術館東麵的荒地,結果一幫人趴在草叢裏喂了大半天的秋蚊子,連一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西城的沈東新最倒黴,金陵城西有很多河流,溝汊縱橫,搭上一塊木板就算是橋,為了盡可能攔截住日諜,這家夥都藏到河裏了。


    左重想象著一群特務鬼鬼祟祟的蹲在河邊,嘴角忍不住揚起,其實日諜基本不可能往西邊走,那裏是內陸方向,村莊集市也很少。


    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隻能辛苦他們了,想著想著,他心中微微一動,如果日諜不是沒有撤離,而是已經撤離了,隻是速度比較慢,會不會有這種情況。


    假設對方跟任燕同時收到的預警,按理說一兩個小時足夠他逃離金陵城,結果撤離工具拖慢了速度,導致他現在還在撤退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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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什麽交通方式這麽慢,並且能夠帶著日諜出城,肯定不是步行,日諜又不是傻子,自行車也不太可能,那樣還是要經過各關卡。


    左重站在原地眯了眯眼睛,或許真被自己猜著了,南鬥小組最後一個成員可能正在玄武湖上劃著小船,企圖跳出包圍圈離開金陵。


    玄武湖是淺水湖泊,水流比較平穩,出城要從湖泊的最南端到達最北端,這個距離差不多是2.8公裏,遊船的平均時速又是多少呢。


    具體的數值左重不清楚,但與人的步行速度差不多,玄武湖邊經常能看見小船與遊客平行前進的景象,有時船還比不上人的速度。


    這有遊船放慢速度讓乘客觀賞湖景的原因,可日諜要是乘船撤退,就必須跟其它船隻保持一樣的速度,否則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琢磨了一會向外走去,這裏的卡口有鄔春陽盯著不會出問題,他必須去玄武湖看看,對於老白那幫手下,他心裏實在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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