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田隆喜對於長穀良介是嫉妒的,軍方在金陵的情報網屢遭破壞,隻有對方旳特高課成功潛伏了情報人員,為此外務省多次表揚。


    這麽大的功勞要是放在自己身上,靠著鬆本家的權力和影響力,別說區區一個情報部副部長,就算情報部長的位置也是囊中之物。


    他在外務省苦熬資曆多年,還沒有升到課長以上,不就是缺少拿得出手的業績,畢竟帝國不是某個家族的,有一些規則必須遵守。


    如今麵臨情報部副部長職位的爭奪,長穀良介就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攔路虎,死死的擋在前麵,東京方麵有許多大人物支持此人。


    更加可恨的是,能力強也就罷了,對方的人緣同樣很出色,在滬上領事館,提到這位長袖善舞的特高課長,所有人都是讚不絕口。


    一個平民子弟,憑什麽!


    無非是大手大腳的花錢收買人心,動不動就請人去夜總會、書寓和高級餐廳,那幫見利忘義的小人得了好處,自然要為其說好話。


    “八嘎,有錢了不起嗎。”


    矮個離開之後,生田隆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出錢包看著裏麵的十日元紙鈔,臉色陰沉的念叨了一句,眼中充滿了憤怒的火焰。


    自己那位好嶽父是帝國有名的銀行家,他作為對方唯一的女婿,按理說不應該缺錢,其他人都是這麽認為的,可事實並不是這樣。


    鬆本家對他就像是對待仆人,每個月隻提供一定金額的生活費,哪怕加上領事館的薪水,他也沒有辦法跟長穀良介一樣用錢開路。


    生田隆喜小心翼翼的把錢包放回貼身的內兜中,腦中思考著一件事,那就是長穀從什麽地方搞來那麽多錢,難道真的是做生意嗎。


    這個可能性很小。


    在鬆本家耳濡目染,他很清楚收益越大就意味著風險越大,沒有人可以保證永遠會贏,賺大錢很容易跌跟頭,細水長流才是正理。


    但長穀良介呢,開心了請客、不開心了請客,簡直不把錢當錢看,雖然對方沒有結婚生子,不需要供養家中父母,那也不太對勁。


    生田隆喜眯起眼睛,如果他有對方那樣的雄厚財力,加上嶽父在軍政兩屆的人脈,幾十年後帝國高層中定然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到時候鬆本家一定會為之前所做的事後悔,還有那個該死的女人,真以為他不知道那些小白臉的存在嗎,時間長的很,走著瞧吧。


    生田隆喜咬牙切齒的想了好一會,接著站了起來,決定盯死長穀良介,看看這個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再想辦法奪了那條發財門路。


    什麽狗屁帝國大業。


    他現在隻想搞錢。


    就在生田隆喜立下誓言的時候,滬上領事館情報部長辦公室,部長岩井笑眯眯的坐在沙發上,鬼鬼祟祟的跟長穀良介小聲說著話。


    “長穀君,情報聯盟的分紅,我已經收到了,不錯,這個月的收入又比上個月多了不少,看來華北那邊的帝國情報是越來越值錢了。”


    “是的,津門的駐屯軍這段時間很活躍,各方麵都需要相關的情報,這隻是第一個月,接下來屬於您的分紅會更多,這點是肯定的。”


    長穀良介探著身子,同樣笑著回道:“聽說南美國家的土地很便宜,岩井君不如跟我一起買點,戰爭結束之後,你我可以做個鄰居。


    等到有空一起去釣魚,去叢林裏捕獵,又或者在夕陽下倒一杯香茗,捧一本書感受其中的智慧,這種漁樵耕讀般的生活豈不美哉。”


    “哈哈,說得好。”


    岩井聞言不禁有些神往,抬起手豪氣的揮了揮:“釣魚我是比不了你的,捕獵嘛你不行,我在高麗訓練時,可是很有名氣的神槍手。”


    他自我吹噓了一句,隨即正色道:“要注意保密,石豬射太郎領事非常精明,被對方發現我們的生意,你我連自殺的機會都不會有。


    你若是察覺有人在跟蹤或者打探這方麵的事,一定要當機立斷的處理掉,不管是誰,隻要威脅到了自身安全,就要毫不留情的...”


    岩井一邊說,一邊做了一個手刀的手勢,這意思就很清楚了,那就是殺人滅口,情報買賣的風險很高,想活命首先就要狠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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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敢加入這門生意,準確的說在長穀良介之前加入這門生意,早就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包括領事先生在內,誰敢擋路就殺誰。


    “放心吧,岩井君,你將跟情報聯盟交易的工作交給我,是對我的莫大信任,到了必要時刻,我會選擇自我了斷,不辜負這份信任。”


    長穀良介做了保證,然後麵帶苦澀:“我們在前線拚死拚活有什麽用呢,那些大人物一句話就可以讓一個沒有任何功勞的廢物上位。


    還不如多存一點錢,皇圖霸業不過虛幻,隻有存在銀行裏的鈔票和金條是真的,我就怕生田隆喜成為副部長後,會對我進行報複。”


    “八嘎,那個混蛋。”


    提到這事,岩井也是一肚子的火氣,真不知道東京的官僚怎麽想的,放著經驗豐富的帝國功臣不用,偏要一個贅婿給自己當副手。


    贅婿。


    婿養子。


    還是一個沒資格改成鬆本姓氏的半個婿養子,那是個什麽東西,這不光是對長穀良介個人的侮辱,更是對他這個直屬上司的侮辱。


    在中國,入贅是件非常羞恥的事,因為中國人是以血緣為家庭單位,入贅的男子能保持姓氏,從某種意義上並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所以倒插門的女婿沒有資格繼承財產,妻子地位遠高於男子,男子處於客居地位,在外麵同鄉同族的人也會對這個男子指指點點。


    而在日本,入贅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日本人是以家為單位,幾千年來家庭製度深受中國文化的影響,同樣以男權、父權作為核心。


    不同的是,日本不重血緣,注重家名的傳承,家是一個利益的結合體,在這個框架之下,處於中心地位的是家這個本體,不是人。


    因此隻要有人幫助傳承家名,裏麵是誰無所謂,反之,一個贅婿不被允許改名,出是一種徹徹底底的羞辱,純粹是一個生育工具。


    岩井看了看一臉沮喪的長穀良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長穀君不要氣餒,大丈夫應當百折不撓,我和派係內的前輩會為你想辦法。


    至於報複,生田隆喜隻是一個副部長,我不會給他針對你的機會,果黨特務處正好需要一個專業的人才應付,就讓贅婿先生去吧。


    對了,你和關東軍土肥原將軍的關係很好嗎,對方在內閣情報例會上為你說了一些話,這讓事情有了變化,你要學會耐心和隱忍。”


    “納尼?”


    長穀良介有些傻眼,自己隻是去東北時見過土肥原幾麵,還一起喝了幾次酒,這絕不是對方舉薦自己的理由,那麽會是什麽原因。


    他沒有猶豫,直接回道:“向關東軍通報特別工作班加藤信夫的調查結果時接觸過,不是很熟悉,岩井君是不是覺得這裏麵有問題?”


    “恩,隻是有些擔心。”


    岩井皺起了眉頭,思考片刻搖了搖頭:“跟軍方的人盡量保持距離,那些瘋子為了發動戰爭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知道宮本英明嗎。


    他就是軍方野心的犧牲品,堂堂副領事被人逼得自殺,外務省都快成軍部的狗腿子了,我看廣田弘毅就要穿著軍裝去內閣開會了。”


    他言辭間對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很不客氣,語氣中帶著嘲諷,也難怪,一個用手下人生命當升官籌碼的領導,哪個下屬願意賣命。


    “哈依。”


    長穀良介一低頭,恭恭敬敬的回道,縱然土肥原權勢熏天,可在外務省這一畝三分地上,同文書院派係說話比一個少將管用多了。


    況且他本身就對戰爭之類的事情不感興趣,跟著岩井賺錢是一件多麽令人愉快的事情,何必冒著生命危險跑去給軍方的人當孫子。


    “長穀君,你明白就好,野獸的欲望是永遠無法滿足的,吃著第一個獵物,便盯住了第二個、第三個,當獵物沒了,就會看向同類。”


    岩井略帶深意的說了一句,而後露出一絲神秘微笑:“好了,去工作吧,晚上夜總會見,今天輪到你請客了喲,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兩人相視一笑結束了對話,長穀良介腳步輕快的走出岩井的辦公室,在關門時突然瞄了瞄走廊深處,一種被窺視的感覺隨即消失。


    嗬嗬,上鉤了。


    他嘴角微微揚起,也不管遠處的老鼠,大搖大擺的回到了自己辦公室,處理完特高課的公務,帶著一幫手下開車出了領事館大門。


    “快點跟上。”


    門外一條弄堂裏,生田隆喜對駕駛位上的矮個眼線說了一句,兩隻眼睛緊緊盯著那輛一閃而過的高級轎車,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燒。


    副部長的位置,他要了。


    鈔票,他也要了。


    (瓶頸,寫了2000多字又刪了,緩兩天,理理大綱,別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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