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清月一上午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腦海中反複思索得出一個結論:任何時間、任何空間,隻要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其他女人都是一個樣,對於逛街的熱愛都無以複加,並且此時的女人都會一改柔柔弱弱的神態,變得彪悍無比。


    比如黃清月此時,先用了大半個時辰陪葉大小姐吃遍了美食,又用了一個多時辰陪葉大小姐漫無目的的閑逛。這可是真真正正的閑逛,小到針頭線腦和泥人糖人,大到奇石怪木和良馬寵物,隻要看上眼了就駐足觀看戲玩,完全沒有目的性。一時在百戲攤點熱烈鼓掌,忽而又到了寵物攤點逗貓戲狗,其精力之充沛令人咋舌。


    眼看已經過了午時,黃清月和兩個家丁已經又累又餓,黃清月隻好快趕了幾步來到葉菲兒身邊說:“葉小姐,你看時辰已經過午了。是不是用過午餐再繼續?”


    葉菲兒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於是把手一揮,說:“先生說的是,小女子知道一家味道很好的餐館,定要讓先生大開眼界。”說罷回首對一家丁說:“頭前帶路,去‘一品樓’。”


    跟隨家丁走了不到百米,拐過一個彎,眼前出現一棟高有三層的全木質建築,整體給人的感覺是富麗堂皇、高貴大氣。正門上方一塊牌匾,上書《一品樓》三個大字,蒼勁有力,幾欲裂匾而出,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門迎明顯訓練有素,恰到好處的微笑,既不顯得獻媚,又給人賓至如歸、如沐春風的感覺。走進大門一看,裏麵給人的感覺立刻變成另外一個世界,沒有想象中的喧鬧嘈雜、富貴逼人,裝潢清淨自然、典雅大方,物品擺放極具匠心,處處透露出來此用餐的人身份高貴,不同凡俗。而在此用餐的人也被這樣的氣氛帶動的確實顯得彬彬有禮起來,沒有高聲喧嘩、呼朋喚友,有的隻是輕聲的交談,愜意的微笑。


    黃清月此時腦海中隻浮現出一句話:“莫非這就是傳說中吃個小麵就要花個萬八千的所在?”


    跑堂把黃清月一行人領到二樓靠窗處坐了,葉菲兒熟練的說:“選肥美鮮活的鱸魚,做個鮮魚膾。再上個蟹生,爐焙雞,蒸鰣魚。新鮮的瓜果撿幾樣上來,再上甜點2道,鹹點2道。葡萄酒上一壺,你家店裏自釀的百果酒也來一壺。”


    跑堂夥計邊微笑道:“貴客請稍候,先用些茶水。”邊手腳麻利的衝好茶,輕輕退了下去。


    在等候上菜的時間裏,隻有葉菲兒和小艾主仆笑意盎然的交談,黃清月卻通過窗口俯視著外麵風景。雖然已經時值將將進入隆冬,但是此處氣候溫潤,也沒什麽風,故而外麵不見殘冬的蕭殺景象,反而有些深秋的景致。


    不一會兒,菜已上齊,夥計輕聲道了句:“請慢用”後離開,黃清月收回目光,專心用餐。葉菲兒和小艾也不再言語,隻管慢條斯理的吃喝起來,顯然葉家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家教。


    由於酒的度數不高,葉菲兒主仆兩人就用完了一壺,除了臉頰嬌豔粉紅外,眼神清亮。黃清月更是當含酒精飲料般喝完了那壺葡萄酒。酒足飯飽,葉菲兒顯然還沒有盡興,和小艾兩人嘰嘰喳喳一陣,又再商量著下午去何處遊玩。黃清月這個時候隻覺得心神不寧,隻感覺有什麽很不好的事情或許會發生,但是思索良久不得要領,於是心中有些煩悶,連麵前的如此美食都吃得如同嚼蠟。見葉菲爾主仆興致勃勃的樣子,尋思:“多半就是此二人強迫我進行了這多半天的無趣之旅,攪得我心神俱疲。”於是出聲阻止了葉菲爾主仆繼續討論。葉菲爾轉頭用探尋的眼神看了看黃清月,黃清月說:“未時已經過半,該回府了。”


    葉菲兒微一沉思,覺得不想逼迫黃清月過甚,於是喚過家丁會了賬,一行人慢步走出《一品樓》,上了早已等候在外麵的馬車,往葉府行去。


    另一邊的虎哥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策劃好了行動方案卻要無謂的等待,讓人心中十分的不爽。虎哥暗自咬牙切齒的想:“等著吧!等過會兒你們落在我的手裏,老子要新賬老賬一起算!”


    正在虎哥因為按耐不住而在堂上快步走來走去的時候,一個小嘍囉一路小跑來到虎哥身邊說:“點子吃完了,已經準備會賬走人了。動手嗎虎哥?”


    “哈哈哈哈”仰天一陣大笑,虎哥斷然道:“這還用問嗎?吩咐下去,按照原定計劃,動手!”


    看起來虎哥確實不是浪得虛名之輩,至少從這次的行動上來看,不是其手下確有能人,就是這種攔路搶劫的事情幹的多了熟能生巧。總而言之,通過謠言、堵路、製造小範圍騷亂等等手段,成功的把黃清月一行人誘到了一段來往缺少行人的僻靜小巷內,並在第一時間製服了在虎哥等黑社會分子看來唯一具有威脅的葉府家丁二人(一記深得快、準、狠三味的悶棍打在後腦。多麽讓人感到似曾相識的一幕啊)。隨後,猥瑣男邁著得意洋洋的步伐走到車旁,對車上說:“還是自己出來吧,要是讓我們請~~~~~~~恐怕你們得吃些苦頭了。”


    黃清月不禁埋怨這個叫黃清月的人實在是命犯劫匪,不然完全沒有道理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裏被打劫兩次,還每次都是這種興師動眾,紀律嚴密的慣犯。回頭看了看嚇得臉色有些蒼白的葉菲兒主仆,低聲說:“都到這個地步了,我看我們還是配合些,先看看他們想幹什麽。”看見了葉菲兒眼裏的猶豫和懷疑,黃清月隻好接著說:“我說葉大小姐,看不清楚狀況嗎?現在走是走不掉了,配合點還能少吃點苦頭。要是他們的要求太過分,再奮起反抗也不遲。”


    當黃清月下車看見那個猥瑣男的第一瞬間,就知道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恐怕是不能善了了,於是很誠懇的對猥瑣男說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放她們走吧,和她們無關,有什麽衝我來。”


    猥瑣男嘴裏輕哼一聲,說:“晚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等著吧,看我們虎哥怎麽說。”


    四周的小嘍囉緊緊的把黃清月一行3人圍成一個圈,等待著他們敬愛的虎哥到來,同時不屑的看著馬車旁努力把葉菲兒和小艾護在身後的黃清月,口中議論紛紛:“這麽個小身板還想英雄救美,吹口氣就倒下了。”


    “小子,到時候我們虎哥來了趕緊跪下求饒,說不定還能饒你狗命,不要讓大爺們親自動手教你。”


    “哎呀,後麵這兩個小娘子倒是漂亮得緊,就衝這個這趟買賣就值得了。希望虎哥爽完了能給俺們留口湯。”


    “做夢去吧,這樣美貌與氣質並重美人兒可是極品來著,和她們一比,虎哥別的女人都得扔。你還是想想虎哥扔出來的那幾個女人有可能被誰得到吧。”


    耳中聽著這些可怕的言語,葉菲兒和小艾隻覺得陣陣絕望,連天都塌了,抱在一起小聲的抽泣。黃清月心中十分的懊惱,這一切都是怪自己啊,是自己把這無辜的主仆二人帶入了這場無妄之災。看著如同梨花帶雨的那張酷似倪菲菲的臉,還有那讓人不禁心生憐意的楚楚可憐的小艾的眼睛,黃清月心中暗下決心:“罷了,說不得拚了命也要維護這兩人的安全,唯死而已。”


    就在黃清月抱著舍生取義,而葉菲兒主仆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萬眾期待的虎哥終於在一幫子小弟的簇擁下閃亮登場。黃清月隻見一個敦實有力、膀大腰圓的大漢分開眾人站到了自己的麵前,其穿戴粗魯不文,麵相蠻橫猙獰,給人一種無可辯駁的感覺:“我就是大哥,我就是傳說中的虎哥。”


    虎哥看了看麵前的這3個人,為自己的小題大做感到有些臉紅,不由得瞥了一眼身邊的猥瑣男,壓抑怒火的低罵了一聲:“沒用的東西,就這麽個小雞仔似的小白臉,你也能失了手,真是越發的沒用了。”


    猥瑣男苦笑道:“虎哥,這小子有些邪門,千萬不要大意啊。”


    “知道了”虎哥大大咧咧的說:“這麽多兄弟在這裏,我就不信他能翻出花來。就算是一流高手來了,也要捏出他的蛋黃來。”


    黃清月就正主來了,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對曾虎拱手道:“一直聽聞市井之間多奇俠,仗義每多屠狗輩。看虎哥的身形氣度,定是快意恩仇、盜亦有道的好漢子。這件事是我自己和那位仁兄的恩怨,和我身後的弱女子無關,想來虎哥堂堂大丈夫,也不肖於為難兩位無辜的弱女子。更何況,這可是本府知府葉大人的千金,希望虎哥高抬貴手,放過她們,小可願意任憑虎哥處置,絕無怨言。”黃清月不得不一陣溜須拍馬,小意的奉承,隻想著讓葉菲兒主仆脫離險地,至於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


    虎哥聽著黃清月的話,心中難免小小的得意,連腰都漸漸挺得筆直,臉上流露出想大笑又不得不繃住的奇異表情,心中想到:“這小子還算是知情識趣。也罷,到時候留他一命就是了。”當聽到身後女子的時候,眼光隨之看向黃清月身後葉菲兒和小艾,頓時定住轉不動了,眼神也變了,嘴角也歪了,口水都流下來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仙女~~~這是仙女啊!”正在想入非非的時候,猛地聽見“葉知府的千金”這樣的字眼,頓時一呆,眼神不免黯然下來。是啊~~~~對於一個混黑社會的人來說,官府永遠是不能得罪的所在,何況還是本地的最高首腦。但是虎哥越想越不甘心,看得見吃不著的痛苦讓他心理開始扭曲,暗自揣測道:“反正今天也是個不了局了,我就不信放過她們後,她們回頭也能放過我。何況~~~~~~~此處沒有外人,打死那個小白臉,再把她們抓回去藏起來,隻要動作快點,下手利落些,想來沒什麽要緊的(什麽叫利令智昏,就是指這樣狀態下的虎哥)。”


    黃清月看著虎哥那漸漸變得猙獰的臉,和眼中一閃一閃的凶光,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這是逼迫虎哥鋌而走險啊,一時懊悔地隻想扇自己耳光。回過頭來,再次看了看葉菲兒,看了看小艾,慘然一笑,說:“對不起,我連累你們了。別怪我,如果能僥幸不死,我再向你們賠罪。”說完,轉身用盡全力向虎哥撲去,置身後兩聲“不要啊”的驚呼於不顧,右手用力輪園了手中的拐棍,奔著虎哥的頭就招呼了下去。


    虎哥本人正好在走神,周圍小弟又被黃清月義無反顧的氣勢唬的一愣,都忘記了開口提醒虎哥小心這件事了。本來嘛,就好像你慢步在鄉間的小路上,身邊都是自己的同伴,看見路邊一隻無害的大白兔,於是笑眯眯的駐足觀看。正在想著等會兒把這兔子抓回去是清蒸還是紅燒,突然間隻見得那隻兔子手持板磚,嗤牙咧嘴、張牙舞爪的對你撲了上來。於是你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按住它暴揍,而是要先掐自己一把,確定不是做夢以後,還要想想是不是遇到了妖怪,然後才是放翻這隻略顯妖異的大白兔,扒皮抽筋,吃其肉,喝其湯。


    要說還是虎哥經驗老道,曆盡生死曆練出來的反應確實不是浪得虛名。隻聽見耳邊一陣惡風聲傳來,第一反應不是抬頭觀看,尋找風聲的來源,而是腦袋猛地一偏,避過了要害,渾身肌肉緊繃,在準備引接打擊的同時就做好了身體動員,使自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敵人並且伺機殲敵,或者是~~~~~~暫避鋒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於是,在虎哥肩頭挨了一拐的同時,虎哥發現了襲擊自己的就是剛才那個顯得瘦弱的小白臉,不禁勃然大怒,一把搶過了黃清月手中的拐杖,飛起一腳想要把黃清月踢倒在地。此時的黃清月自動護主係統啟動了,在一條腿不能站立的情況下,堪堪避過了直踹自己胸口的那支大腳,並且右手輕輕在虎哥腿彎處輕輕一撥,虎哥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惱羞成怒的虎哥大聲咆哮到:“你們都是死人啊,媽的給我弄死他。”隻見二三十號人聞聲朝黃清月急撲而來,圍著黃清月一陣拳打腳踢。這個時候就看出了黃清月自身的護主功能之強大,在完全被動的情況下還能總是主動的避開要害,力所能及的時候也能對對方眾人造成不大不小的傷害。但這終歸是被動的,柔不可守,剛不可久,沒堅持多久,黃清月還是被按在了地上,無數支大腳劈頭蓋臉的踩將下來,從黃清月的視野看出去,連天空的看不見了,麵前隻有無數的腳影,遮天蔽日。黃清月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雙臂緊緊的護著頭,彎曲著身體,盡量藏起身體的柔軟部分。好在護主功能還在運作,黃清月能明顯的感覺到*在進行輕微而有節奏跳動,盡量的把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力化解掉,使其不傷害內髒,同時身體也在小範圍的擺動,努力避過對要害部位的打擊。雖然很疼很疼,但是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隻是不知道這個能力有沒有限度。想到這裏黃清月隻有苦笑,誰叫他連上上輩子都沒打過架呢,此時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著手反擊。


    就在黃清月覺得度日如年的時候,其實時間隻是過去了很短暫的一兩分鍾。在外圍的虎哥從後腰拔出一把尖刀,殺氣騰騰地邊分開裏三層外三層人牆,口中邊高聲喊道:“讓開,都給老子讓開,我要親手捏死這個兔崽子。”


    分開眾人,虎哥來到黃清月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黃清月,而黃清月也感到了打擊力度的減弱,抬起頭來看見了手拿尖刀的虎哥,四目相對之下,黃清月從虎哥眼裏看見了必殺的決心,心中悲涼,想到:“看來我是躲不過今朝了,別了,我的愛。我不怕死~~~~~~隻是有些不舍。”然後閉上了雙眼,臉上帶著遺憾,帶著解脫。


    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數,在黃清月從心底已經放棄的時候,耳邊聽見了一聲痛呼。黃清月渾身一震,是的沒錯,是葉菲兒的聲音,也是隻能在夢中期待的倪菲菲的聲音。黃清月急忙張開雙眼,努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見了讓他眼角欲裂的一幕。


    離黃清月三四步遠的地方,葉菲兒和小艾正在努力的向人群裏擠,雙眼焦急地看著自己,雙手拚命地撕打著周邊的壯漢。然而這能有什麽用呢?隻能給自己換來傷害。於是就有那麽兩三個不堪其擾的壯漢伸手把葉菲兒主仆推倒在地,並且提起了腳,一幅要踩下去的樣子。


    黃清月望著倒在地上還在焦急地看向自己的葉菲兒,那酷似倪菲菲的眼眸流露出哀傷和自責。望著半邊臉已經有些紅腫還在猶自奮力掙紮,同時大呼:“黃大哥,不要殺黃大哥。”的小艾,感到一種力量要從心髒噴薄而出。這種力量是如此的猛烈,以至於使黃清月覺得胸腔憋的滿滿的無法呼吸,全身皮膚通紅,皮下的靜脈血管高高隆起。


    虎哥握在手中的刀已經開始了下落,就在下一個瞬間,這把奪取過無數人生命的刀就將穿過黃清月的心髒。虎哥對此很自信,無數比黃清月健壯且強大的多的男人都死於他的刀下,沒有例外(這是標準的廢話,如果有了例外的話,虎哥現在的死黨就隻能到城西外30裏的亂葬崗去緬懷他了)。但是故事還沒有結束,所以這個意外還是必然會發生的(意外這個東西啊,就是這麽的神出鬼沒,無所不在。有人對其無比喜愛,自然就有人對其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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