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黃清月傷的很重,臥床不起將近半個月才逐漸具備了下地活動的能力。而且還不能劇烈的運動,酸軟無力的四肢和時不時突如其來的頭疼,折磨的黃清月骨瘦如柴。


    心念力也如同一個病入膏肓,行將就木的病人,死氣沉沉、有氣無力的苟延殘喘,不要說外放出去進行有效的殺傷,能調動它勉強行動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周四和葉誠時不時來看看黃清月,最後總是在黃清月暗淡的眼神中歎息離去。胡昂卻眉飛色舞,活的相當滋潤。在他看來,雖然黃清月還離死很遠,但是一個心如死灰的人,是不具備競爭力的。那些學生們相對來說還算是有良心的,經常看望黃老師不說,還總是偷偷拿些家中名貴的藥材硬塞給黃清月,也不管有用沒用,在他們幼小的心靈中,生病了就應該吃藥,至於是什麽藥就不是他們考慮的範圍了。這一行為,有效的祭慰了黃清月的心靈,在他灰暗死寂的心田,投下了一抹亮色,雖然過後,黃清月總是要拜托葉誠或者周四幫他把藥材還給人家大人。


    在小石頭的精心照料下,黃清月的身體逐漸恢複了健康,一個多月後,四肢無力和頭疼的症狀大為好轉,除了心念力還是半死不活以外,黃清月已經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了。隻是心中的傷痕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痊愈。


    漫步在這熟悉的環境中,每一個場景都好像充滿了葉菲兒的身影,她輕哼的歌曲旋律仿佛都還清晰可聞,就連鼻端似乎都能嗅到葉菲兒身上的香氣。黃清月意識到,在這裏繼續生活下去,心念力枯萎隻是遲早的問題,而心念力卻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關鍵,絕對不能任由它走向滅亡,那麽離去~~~~~~~就成為黃清月唯一的選擇。


    黃清月準備離開葉府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葉知府和唐夫人等高管的耳中,然後王佑行受托前來勸解,希望黃清月能打消這個在他們看來不切實際的念頭。是啊,在他們看來,你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親人死絕的文弱書生,在現如今的世道又能到哪裏去呢?還是留下來老老實實教書混口飯吃,畢竟都是教書,葉家給予的工資福利還算是相當不錯的。


    麵對王佑行的勸說,黃清月不言不語。這一狀態讓王佑行很無力,簡直有些傷感起來。對葉菲兒的疼愛讓王佑行在她走後,很是想好好補償一下黃清月,因為雖然在理性的思維中,葉菲兒遠嫁李家無論如何都是非常正確的一步棋,但是在王佑行為數不多的感性思維中,畢竟他們拆散了一段姻緣,而那段時間葉菲兒的憔悴消瘦卻讓王佑行心中隱隱作疼,那可是他視若己出的女孩兒啊,所以於公於私,王佑行都不想黃清月離開葉府。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反複勸說都無濟於事,理智的王佑行終於閉上了嘴,心中已經開始考慮另一個問題了:“如何向葉菲兒交代?”畢竟他們在對待黃清月的問題上是做出過承諾的,這邊剛剛出嫁,那邊黃清月就離府而去,獨自麵對不測的未來,想來以葉菲兒的性格,爆發的怒火將相當驚人,這幾乎就是一定的。


    黃清月禮貌的起身,送王佑行到門邊,突然開口說:“小可來到貴府2年有餘,沒做出什麽重大的貢獻,卻承蒙知府大人厚愛,無以為報。即將離去之際,有句話還希望王管家代為轉達。”


    王佑行點點頭,示意黃清月繼續說。黃清月看了看天邊的雲彩,突然發出驚人之語:“在小可看來,貴府有一莫大的危機,而且近在眼前,不知道王管家信是不信?”


    王佑行幾乎笑出聲來,在他看來,葉府雖然前景不算美好,但是遠遠沒到危如累卵的地步,這個書生雖然算是有些能力,現在看來,他也隻能教教書了。


    多年的修養讓王佑行麵上不動聲色,隻是淡然地說:“哦?是嗎?何以見得呢?”


    黃清月看著這位葉府的高層不以為然的樣子,很明顯,整個葉府都沒有意識到近在咫尺的危機。本來很想就此作罷,轉念一想,這可是葉菲兒的家啊,還是決定盡人事,聽天命吧。於是開口說:“你們顯然低估了當今天下的混亂程度,和可能導致的嚴重後果。在你們眼中這隻是7大家對權力的重新洗牌,隨著利益的再分配結束,天下就將隨之安定。我要告訴你們,你們想錯了,一場席卷天下,波及範圍之廣,影響之深的亂世已經迫在眉睫。”


    說到此處的黃清月已經不去看王佑行的眼神,隻是盯著天邊那抹舒卷自然的白雲,悠悠道:“因為你們漏算了普天之下的平民百姓。他們在你們眼中是沒有力量的螻蟻,這在往常也確是如此,但是不知道你們想過沒有,他們也要吃飯,也要生存。當今政令不行,各家各自為政,帝*隊看似強大,實則一團散沙,在你們看來這正是爭權奪利的大好機會,可是這一狀況會讓多少野心家蠢蠢欲動?再加上連年的天災,食不果腹的平民百姓隻要被人輕輕一煽動,必將揭竿而起。隻要出現第一例,很快就會成燎原之勢,那時,這盤棋可就不是7大家能說了算了。”


    看見王佑行漸漸變得凝重的表情,黃清月暗自點了點頭,隻要葉家能夠引起住夠的重視,以葉家的底蘊,度過危機還是不成問題的,但是話還沒有說透,還需要繼續加碼:“如此局勢一旦形成,各家都將自顧不暇,往日的盟友很可能就會變成敵人,畢竟資源是有限的,被天下大勢裹挾身不由己的門閥大家,如何在亂世生存下去才是他們首要考慮的問題,在這一原則性的問題麵前,一切禮儀道德都是廢話。淮安府葉家,脫離於本家之外,自身不夠強大,又掌握了足以讓人眼紅的資源,隻要一次力量足夠強大的突襲,就能在本家反應過來之前,把這裏從地圖上抹去。”說罷,覺得給這些骨子裏覺得高人一等的家夥一個警鍾也是好的,於是用略帶嘲諷的語氣繼續說:“一般來說,你們覺得政治鬥爭都是上層建築,自上而下的,升鬥小民如同螻蟻般不值一提。但是,總會出現一些極其特殊的情況,那就是你們攪亂的時局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時候,想自上而下的結束,可就沒這麽容易了。如果有人在你們決定開始著手恢複天下元氣之前,就煽動平民造反,哪怕隻是為了活下去,也將從者如雲。再有甚者,引導占據天下人口絕大多數的平民把這麽多年來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備受欺淩的怨氣發泄在你們7大家身上(這倒是沒有冤枉他們,一個個就算不是主謀,也是推波助瀾的幫凶),你們怎麽應付?如何抵擋那滾滾的洪流?”


    王佑行不得不承認黃清月說的很有道理,一旦真的到了那一步,葉府被滅幾乎是必然的,他太知道那些門閥大家都是些什麽東西了,那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雖然還不清楚天下是否會變成那樣,那個書生似乎有些高估了平民百姓的力量,但是聽聽他的處理辦法還是可以的。於是王佑行語氣變得誠懇起來,問到:“那依先生之見,我葉家該如何是好?”


    黃清月說:“很簡單,拿下淮安府通往葉家本家的必經要道,武宮府。淮安府的地理位置決定了進取不足,退守不能,能對外發展的方向隻有向西的夏州和向南的秦州葉家本家。向西斷不可取,首先皇城在那個方向,作為將近1千年來的政治文化中心,皇城必然備受矚目,哪個勢力率先向皇城發展,哪個勢力就是天下公敵;其次,夏州作為整個天下的十字路口,極具戰略價值,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將來發生在那裏的爭奪必然十分殘酷,這種遊戲小小的葉家還沒有參與的資格,所以向南的秦州之路就異常的重要。而作為通往秦州的必經之路武宮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一旦被敵人率先掌握了武宮,葉家於本家聯係切斷,可謂外無援兵;懷安府自身商業化程度太高,糧食產出嚴重不足,可謂內無糧草,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能等死。拿下武宮,進可以此為跳板侵襲整個真清道,退可在打擊來臨時固守待援,或者視其來敵勢大,可保留一條退路迅速向本家靠攏,保護自身元氣。如此重要之地,必須放於自己的掌控之下才能放心,而且越早越好。”


    王佑行皺著眉頭說:“先生不知道嗎?武宮可是安家的勢力範圍。不說安家向來和葉家關係不錯,隻說實力也在葉家之上,豈可輕取?”


    黃清月淡淡道:“沒讓你們強取,現階段也不是葉家主動出擊的良機。但是不強取也可以有別的變通方式,對武宮的高層不論是威逼也好,利誘也罷,總之無所不用其極,把這些人掌握住了,自然也就拿下武宮了。”


    王佑行接著問:“要是一切方法都沒有效果呢?”


    黃清月歎息一聲:“那就隻能舉家遷移了,畢竟現在不止是葉家不能大動,安家一樣不能主動打擊葉家,他們會目送葉家平安過境的。”


    王佑行想了想,說:“如此大事,不是我可以做主的,甚至於老爺也做不了主,隻能上報葉家本家,等待決斷了。”


    黃清月點了點頭,顯然認可王佑行說的事實,隻是最後強調一定要快,萬萬不可拖延。


    王佑行告辭離去後,黃清月帶著小石頭,來到墓園,在父親黃笙的墓前靜立良久。這一處墳塋是在黃清月正式成為葉府西席後,由王佑行提議,葉知府拍板,在城邊不遠處,一個風光秀麗、背山麵水的所在修建的,四周鬆柏森森,當時王佑行親自主持了整個下葬儀式,葉府部分高層和全體學子都參加了儀式,規格不可謂不高,讓黃清月心中著實受用了一把。


    此時黃清月望著那塊題刻著“顯考黃公笙大人之墓”的墓碑,心中說:“我就要離開了,而你還將在這裏繼續躺下去。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看你。你若泉下有知,就保佑我能多活一陣子吧,不為別的,起碼還能有人在以後給你上香,你覺得呢?不反對?好吧,那就算是我們成交了。”


    回到葉府,黃清月把葉菲兒給他的金葉子分出一大半,將其中一半給了小石頭,並且叮囑道:“以後不管日子多麽艱難,隻要是有條件,就一定要繼續讀書,千萬不要懈怠,對你以後會有極大的幫助。”看著小石頭淚水漣漣的使勁點頭,黃清月將另一半用給盒子裝了,一並交給小石頭,說:“剛才那一半就留給你了,不要亂花。這一份幫我交給周四,祝賀他和小桃喜結連理,我就不和他們道別了。”等到小石頭表示一定照辦,黃清月略顯疲憊地說:“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小石頭剛消失在門外,葉誠就帶著黃清月的辭職批準走進屋,並帶來了葉府高層的最後意願。為了感謝黃清月先生在過去兩年中對葉府的教育事業做出的重大貢獻,葉府上下人等就銘記於心,並在此刻,用紋銀若幹兩,表達一番謝意。傳達完上級的指示,葉誠拍了拍黃清月的肩,動情地說:“保重吧老弟,將來如果還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喝酒。”


    送別了葉誠,黃清月把剩下的金葉子貼身收好,用一個錦囊將葉菲兒的頭發裝了,掛在腰間,身邊揣了些散碎銀子和銅錢,將剩下的銀子和幾件換洗的衣服打了個包,放在床頭,然後靜靜地坐下,木然呆坐。外麵天色漸漸昏暗,黃清月不喝不動,在黑暗中回顧了在葉府2年多的時光,那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就這麽靜靜地坐著,靜靜地想著~~~~~~~


    拂曉,黃清月杵著拐,背著包袱,離開了自己的住處,離開了葉府。站在府門外,借助晨曦有些暗淡的日光,黃清月最後深深地打量了一眼這個熟悉的地方,帶著惆悵轉身離去。


    來到城門口的黃清月,想到2年之中,還沒有仔細逛過這個葉菲兒從小長到大的地方,於是決定先不急於離城,就這麽杵著拐,背著包袱,漫無目的的四處閑逛,還特意去了一次那個出過事故的小巷,當日的一切痕跡都已經被歲月所掩埋,沒有給黃清月留下任何一點可供回憶的東西。黃清月歎息一聲,搖搖頭,興起的興致蕩然無存,再加上已經時值下午,最終從西門離城而去。


    出城後的黃清月突然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自己好像無處可去。站在路邊思索良久,最終隻能無奈的承認了這一事實:“天下之大,無處容身。”並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苦笑起來,暗罵自己一句:“豬頭啊你,光想著走了,連一條退路都沒有想好。哪怕是少送點錢出去也好啊,還把大半都拿去送人。”


    萬分無奈之下的黃清月,隻能對自己說:“那就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於是黃清月邁開11路汽車(確切的說,黃清月應該是111路汽車),沿著官道蹣跚而行。


    天色漸晚,沿著官道走了一陣的黃清月眼前出現一座山,沿山而上,用青石鋪就一條小路,此山曰斷腸山,此路曰幸福路。看見這條路,黃清月想起葉菲兒曾經給自己講過一個故事,具體的情節記不清了,大意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多麽熟悉的開場白呀),有一對非常相愛的戀人,男的英俊有才,女的溫柔漂亮(多麽熟悉的人物典型呀)。然而本來該幸福美滿的一對兒,卻受到各自家庭的阻撓(多麽熟悉的情節展開呀),兩人想盡辦法,還是不能走到一起。男人一氣之下,發奮苦讀,並以優異的成績通過了府縣考試,於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進京趕考,準備帶著考試合格的通知書再回家提親。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男人坐的船在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出了事故,全船的人無一生還。消息傳回,女孩痛不欲生,於是乘一個大家都沒有注意的夜晚,獨自跑到城郊的山上,於兩人初次相見,並在以後常常約會的地點投涯自盡了,連屍骨都沒有找到。然而3年後,那個當初的男人卻得了狀元回來了,原來在那艘船出事的前一晚,男人應邀下船做客,由於貪杯,沒能來得及登上船,避免了一死。在那個通訊極不發達的年代,這一消息卻沒能被傳回老家。進京後男人出師不利,第一次考試落選了。不過沒有關係,男人決定再接再厲,索性在京城住著不走了,連日來發奮苦讀,忙的忘記了讓人帶個消息回家。功夫不負有心人,3年後,一舉奪魁。回來後才知道物是人非,男人在那片懸崖邊痛哭了一場,心灰意冷之下,不再出山,就在涯邊結廬而居,守護他的愛人。不久,憂鬱成疾的男人病死在草廬裏,致死都還對女人念念不忘,吩咐身邊唯一的仆人,把自己埋在涯邊,墓碑正對著懸崖,他決定就算到了陰間,也要繼續守護自己的愛人。後人感念於這一對癡情的人,在墓旁修建了一間小廟,裏麵卻供奉著月老(多麽混亂的搭配啊)。無數彼此相愛的人,都會到這裏上香祈願,一旦心願達成,就鑿青石板一塊,鋪在路上。久而久之,這條上山的崎嶇小路,就被鋪成了一條平整的青石路,連路麵都被拓寬了不少。隻是現在世道不好,小廟已經有些荒廢了。


    葉菲兒曾經好幾次提議和黃清月一起來看看,都被黃清月婉拒了,現在站在山下,黃清月卻興起了強烈的看上一看的願望。於是黃清月不顧天色已經漸漸暗至不可視物,和自己不良於行這一具體情況,從山腳開始,逐級而上。


    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還顯得比較順利,可是沒過多久,由於天色以至伸手不見五指,再加上杵著拐棍實在不利於長時間行走,何況再好走的山路,他也叫山路,黃清月越走越慢,汗水越流越多,可是他沒有停,咬著牙一聲不啃的堅持。


    一聲悶響,黃清月又摔在了地上,手邊的拐杖也飛了出去,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飛到了什麽地方。這已經是黃清月不知道摔的第多少個跟頭了,現在連拐杖也不見了一支,渾身上下都是清淤,在手和肘,外加膝蓋上都已經滲出了血跡,衣服也已經髒的一塌糊塗,間或幾個破洞,看起來慘的一塌糊塗。但是此時的黃清月卻拿出了少有的倔強,在地上用力的喘了幾口氣,咬著牙,用一支拐杖支撐著,再一次站了起來,繼續往山上走~~~~~~與其說是走,還不如說是爬。


    終於,在日出前,那座確實已經荒廢的小廟旁,出現了一個緩慢蠕動的身影。你沒看錯,確實是在蠕動,黃清月已經連爬都要爬不動了。艱難地來到那座傳說的癡情男人墓前,黃清月斜倚著墓碑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喘著氣,在已經比較寒冷的初冬,頭上冒出了陣陣白色的蒸汽。但是黃清月此時的內心卻出奇的平和,劇烈運動過後身體雖然疲累,心靈卻難得的放鬆,在達成目標的喜悅下,多日不見的笑容漸漸出現在黃清月臉上。


    天邊已經開始泛白,黃清月知道那是日出的征兆,於是他就這麽靠著墓碑,抬著頭,靜靜地看著遠方的天邊。那片白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亮,逐漸開始泛紅。隨著紅色的加深擴大,一輪金燦燦的太陽從遠處的一處山峰後一躍而出,隨即把巨大的光和熱帶給萬物,驕傲地揮灑著自己的熱情。


    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黃清月的身上的時候,已經變得刺眼的光線,讓黃清月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但是黃清月沒有躲開目光,而是聚精會神地看著,眼神從苦悶憂鬱中帶點淡淡的喜悅,轉變成清朗明亮,連日來鬱結於心的痛苦也從臉上消失,爬上來一種徹悟的微笑,是的~~~~黃清月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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