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還是領導有水平,人家陰秀才就絲毫不為所動,隻是一雙眼睛更加陰霾地看著黃清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對身後眾人使了個眼色,又派出兩人朝黃清月圍攻過來。薑還是老的辣啊,這一招投石問路用的恰到好處,直指問題核心,不管是黃清月搞鬼還是有高人在旁,那兩個炮灰都會逼迫那人露出行跡。趙光充分相信自己的眼力,相信任何蛛絲馬跡都無所遁形。


    可見領導之所以成為領導,都不是浪得虛名之輩,至少人家比你見得多、識得廣。當然,靠溜須拍馬起家的除外。


    黃清月沒有辦法,這次裝傻是躲不過去了,暴露在趙光的眼前固然表示很危險,但是如不反抗,小命必然難保,這道選擇題天然呆都會做。既然左右都是沒有奈何,那就積極主動一點吧(主要是黃清月發現一旦自己先動手,那些人幾乎都跟不上自己的動作)。


    抱著等人打我,不如我先打人想法的黃清月,在那兩人還沒有走到身前的時候,對其中一個持有長兵器的人猛撲過去。果然,在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搶入那人懷中,然後雙手握拳,沒頭沒腦,一頓劈頭蓋臉向那人打去。和那人一道圍攻過來的另外一個手持短兵器的人一驚,急忙上前解救,兩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左,互成犄角,一攻一守,企圖鉗製住黃清月。


    可能是在生死存亡的重壓之下,或者是剛才連殺兩人讓黃清月充滿了自信,選擇相信自己的感覺。這次的黃清月沒有後退或者躲閃,盡力利用感知察覺著兩人的攻擊路線和後招變化,能躲就躲,躲不開就擋,擋不住就拚著讓自己受點小傷,也要在對方身上留下點印記。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搞法,讓對方兩人很是惱火,一時半會反而奈何不了黃清月,雙方僵持了下來。


    陰秀才趙光臉上露出一絲十分難看的自得微笑,果然不出所料,就是這個呆子在搗鬼。現在一切痕跡已露,這個書生不知以前有過什麽奇遇,一身蠻力,卻絲毫不懂技擊之術。這樣的人明顯還構不成威脅。


    就在趙光對自己的正確判斷陶醉不已的時候,黃清月這邊突然又一次出現了上次殺人時出現過的自信感,那就是我左肩向前傾斜1寸,身邊那人一定傷不了我,但是我右腳向一點方向踢出,以我的速度,一定可以重創身前之人。黃清月毫不遲疑地選擇了相信自己的判斷,果然突然前閃的肩膀,正好讓開側麵的一擊,利刃擦著衣服劃過,除了帶走一片布料和幾根汗毛,沒能給黃清月帶去更多的傷害;那向1點踢出的一腳卻正好迎上那人的一記鞭腿,腳跟蹬在那人迎麵骨上,‘卡擦’一聲,那人左小腿呈現一種怪異的扭曲,慘嚎著摔倒在地,抱著腿滿地打滾。


    另一人一驚之下身形急退,卻沒有躲過黃清月向前躲閃左肩之下反手回來的左手的一記反撈。這一撈狠辣異常,直接從那人脖子下方抓下一大塊血淋淋的肉來,要不是他退的快,氣管和血管都會被抓斷。


    黃清月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敵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心髒“砰砰砰砰”劇烈的跳動,眼神中一片茫然,顯然他自己也沒有回過神來。那邊趙光臉色開始變得一片鐵青,放棄了對冷山和花玲瓏的掠陣,徑直向黃清月走去,口中問到:“朋友,都怪我眼拙,沒能認出高人。還請亮個萬兒吧。”


    黃清月用憤恨的語氣說:“我隻是一個迷路至此的書生而已,原本一切都和我毫不相幹,可是你們何曾給過我一點機會!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陰秀才趙光乘黃清月剛說完話,注意力還不太集中的機會,一振手中華貴的長劍,絢麗的劍光在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光芒,眨眼間就到了黃清月脖子前方。


    趙光出劍之前,離黃清月還有段距離,所以黃清月神經還處於比較放鬆的時期。出劍的一瞬間,黃清月的感知就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劍的方向、角度還有速度,連劍尖因為急速前進,進而畫過空氣引起的空氣扭曲都分毫不差地呈現在黃清月眼前。可是當大腦反應過來開始命令身體後退的時候,劍尖已經幾乎抵在了黃清月脖子上。還好身體神經的自然反應比大腦的控製命令快了一步,黃清月總算是趕在長劍透體而過之前,身體就已經開始急速後退,不然此時躺在地上的就多了一具屍體。


    後退中的黃清月隻覺得心髒在一聲用力的收縮聲之後,就緊緊地抱成一團,再也沒有舒張。強力的心跳壓迫血液瞬間湧向四肢百骸,瞳孔都開始充血。死亡的威脅從來沒有離黃清月如此之近,近到脖子的皮膚都能感覺到長劍的冰涼,皮膚下的神經都能感覺到劍尖帶來的刺疼。


    向後急退的黃清月無計可施,隻好努力地加快後退的速度,同時調集心念力密布在劍尖前方,他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小小一間破屋,能有多大地方?幾乎就在追逐開始的一瞬間,就要被迫結束了。黃清月感知到身後的牆麵在急速拉近,知道決定生死的時刻到了。一時間無計可施的黃清月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畫麵,無數的悲歡離合,無數的人物麵孔,最後死死定格在倪菲菲那張讓黃清月曾經無數次午夜夢回的臉上。那張臉,在這一時刻充滿了期待,充滿了幽怨,仿佛在責怪黃清月的不辭而別,又像是在詢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淚水在瞬間湧出了黃清月的眼眶。“我還不能死,我必須活著。”這一聲音在黃清月心底反複回響。“不~~~~~~”一聲怒吼從黃清月嗓子裏噴薄而出,帶著對即將無辜遇害的憤怒,帶著對沒能再看上倪菲菲一眼的不甘,帶著對不能見證倪菲菲以後會不會幸福生活的遺憾,這一聲呐喊,從離開黃清月嘴邊開始,就激蕩著周邊的空氣,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


    讓我們把時間稍微向前推移一點點。趙光用毒辣的眼光判斷出這個貌似高手的年輕書生其實是個菜鳥,並且極其不符合身份的對一個菜鳥用出了偷襲的手段。雖然這個決定無恥至極,但是確實很有效果,不費吹灰之力,這個年輕書生已經被逼到了牆角。在下一瞬間,趙光的長劍就將洞穿書生的脖子,他仿佛已經聞到了鮮血的味道。當然,還是和之前無數次一樣,趙光不會讓鮮血噴濺到自己身上,他的劍不但進擊速度快,撤劍的速度同樣不慢,這就帶來兩個好處:快速而幹淨利落的一劍,不會帶來太大的傷口,甚至有些時候,在他退出好遠後,傷口才開始噴血;還有就是撤劍速度快,就留給自己稍微多些的時間,足夠在第一時間離開鮮血的覆蓋。趙光喜歡聞鮮血的味道,喜歡看敵人臨死時絕望的表情,喜歡他們的掙紮,但是不喜歡自己被噴地一身血。


    就在一絲即將得逞的微笑還沒來得及徹底在嘴角綻放,趙光驚奇的發現麵前的書生閉上了眼睛,眼角滑落兩滴淚水。趙光感覺的出來,這不是因為即將死去而哭泣,而是因為其他的、強烈地多的情緒,雖然在趙光40年的歲月中從來不曾經曆過這樣的情緒,但是能夠察覺到~~~~~~~這是一種帶著悲憤和遺憾的情緒,還包含了太多其他的東西,偏偏就是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趙光疑惑了,難道還有人不怕死?不過這個疑惑就已經成為他最後掛在臉上的表情,因為還沒等到他疑惑完,麵前的書生睜開了眼睛,眼中看不見瞳孔和眼白,隻是一片的血紅,在血紅的正中心,有一個黑點,這個黑點黑地如此絕對,黑地連光線都會被吞沒進去。


    如果死後泉下有知,趙光應該是後悔萬分的,他一定會責怪自己為什麽有這樣的癖好去觀察臨死之人的表情,不然他就不會正好對上黃清月的眼睛。不對上黃清月的眼睛,就不會微微一愣。不微微一愣,黃清月就來不及張開嘴吼上一嗓子。不吼上這一嗓子,他趙光就不會死。


    聲波激蕩著空氣,眨眼間來到趙光麵前。沒有任何的防備,這種超出正常人意識形態的聲波就轟在趙光身上。他先是感到耳膜一疼,接著腦袋裏“嗡~~~~~”的一聲,然後耳中聽不見一切聲音,腦袋一片刺疼,眼前發花,胸口發悶,幾欲作嘔。如果他能看見此時自己的樣子,他會發現自己臉色慘白,七竅流血,連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吼完一嗓子的黃清月身軀貼著牆壁一扭,從趙光劍尖之下逃了出來,停下身軀後已經來到趙光側麵,而麵前的趙光卻還是看向剛才黃清月站立的方向。黃清月來不及思考為什麽這個臨敵經驗豐富無比的高手會選擇在這個時刻發起了呆,直接一拳轟在趙光腦側,將一顆腦袋打地稀爛,然後毫不停頓朝麵前的敵人撲去。


    這個時刻才是檢驗個人功夫高低,臨敵經驗多少的關鍵時刻。受剛才那一聲怒吼的影響,交戰雙方都出現了片刻的停頓,首當其衝的趙光固然已經了賬,接著是離的較近的第二梯隊9人。這九個人都七竅流血,屬於“神威鏢局”的3人明顯功力高強一些,雖然也是渾身顫抖不已,但是還堅強地站立著,反觀敵對方6人,已經躺在地上,抱著頭滿地打滾、陣陣哀嚎。直到黃清月上前一人一腳結果了他們,都沒人能夠有絲毫的反抗。


    離得稍遠的高手戰團4人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精神萎頓,劉顯和冷山明顯功力最高,臨敵經驗也不相伯仲,在微微一頓之後,馬上拉開距離,隻用了五成精力觀察情況,剩餘的五成精力還是用在了戒備對方身上。楊薇和花玲瓏在功力上不如前2人深厚,其中花玲瓏最弱,但是差別不大,臨敵經驗花玲瓏就完勝楊薇。同樣是一頓之後,花玲瓏做出和冷山劉顯同樣的選擇,而楊薇卻回過頭來,滿含驚訝地看向黃清月。高手過招,分分鍾都充滿變數,一個不慎就是身死魂消,何況是移開視線轉頭他顧這種極其低端的錯誤。結果是顯而易見的,花玲瓏不出所料地一記偷襲,楊薇在關鍵時刻讓開了要害,被重傷,失去戰鬥力。


    處理完楊薇的花玲瓏正好看見黃清月已經一拳打爛趙光的腦袋,之後用一種不似人類的速度接連收割那邊6位手下的生命,而且其間還看了自己這邊一眼。這個眼神讓花玲瓏打了個冷戰,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睛。花玲瓏也是個極其幹脆的人,馬上放棄了對楊薇的趕盡殺絕,向後躍出一步,用眼角的餘光看了冷山一眼,發出一聲暗歎,知道東西已經不可能得手了。當斷則斷顯然不是男人的專利,女人狠下心腸來絲毫不落人後,古有武則天,今有花玲瓏。同樣的冷山也發現了黃清月的厲害,在戰和不戰之間略微猶豫了一下,就是這一猶豫,被劉顯抓住了機會,纏鬥上去,失去了脫身的機會,隻能目送花玲瓏從剩下3個手下之間穿身而過,到了門邊還不忘放出一把暗器,結果了3個手下的生命。這還不算,還有這麽3把暗器是奔著冷山去的,逃跑外加滅口,不可謂不狠辣,不可謂不幹脆。


    在這一瞬間,冷山相當於是受到兩個和自己相差無幾的高手的夾攻,一陣手忙腳亂之後,不可避免地受傷了。還沒等到冷山情急拚命,黃清月已經裹著一陣風聲撲了上來,不管不顧就是一拳直取冷山胸口。冷山避無可避,隻好奮起餘勇,於黃清月對了一拳,被震地口吐鮮血,踉踉蹌蹌後退幾步。一邊劉顯乘冷山立足不穩,身型失衡之際,一刀卸去了冷山一條腿,然後快步上前,一隻腳踏著冷山胸口問到:“說!你們怎麽知道我們帶著東西的?還有,你們的首領是誰?”


    冷山不愧是個狠角色,聞言哈哈一陣大笑,很是輕蔑地看了一眼劉顯,一口不肖的唾沫吐在劉顯腳邊,轉頭深深看了一眼因為威脅解除自動停了下來的黃清月,深吸了口氣,雙手一拍地麵,挺身躍起。劉顯察覺到冷山的動作,可不敢任由冷山跳起來再生事端,畢竟冷山外號斷腸手,那雙鐵拳可不是吃素的,隻好腳下勁力一吐,震斃冷山,至此,除了花玲瓏逃離以外,來敵全部肅清。


    戰鬥結束了,劉顯這方三個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死命喘著氣,充滿戒備地看著黃清月。劉顯本人也是單手提刀,沒有放鬆對黃清月的警惕。隻有楊薇,按著傷口表情複雜地注視著黃清月,眼神時明時暗。


    黃清月眼睛中的血紅色此時已經退去,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滿是疲憊,就連臉色都開始忽紅忽白。耳中聽見劉顯問:“你到底是誰?是敵是友?”剛剛張開嘴,一股鮮血就噴了出來,然後心念力像潮水般退去,左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站立,跪倒在地上。


    楊薇趕過來,一把扶住黃清月,卻由於自身傷勢不輕,也被黃清月帶倒在地。黃清月微微轉頭看了看楊薇,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嘴唇,用微不可聞地聲音說:“帶我走~~~~~~~~~”然後合上雙眼,又一次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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