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歸感慨,黃清月也不能老是站在門口和楊薇瞪眼睛,隻能先一步步入“引鳳廳”,門後是一道一人多高的屏風,上麵描繪著鳳棲梧桐的畫麵,正好擋住了外麵對裏麵的窺視。從左邊繞過屏風,一張碩大的圓桌占據了廳堂正中,此時圓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正中一隻烤的外焦裏嫩,表皮焦黃的烤乳豬,正散發著一陣陣致命的香氣。


    當然,黃清月也隻能看上這一眼,總不可能一桌子人看著自己,自己卻隻盯著桌子上的豬,那成什麽了?吃貨?雖然說,在黃清月心中,桌邊這一幫子老老少少,高矮胖瘦,實在是沒有這隻焦黃中透著紅光的乳豬好看。這也可以理解,合著黃清月前世,一共50多年的歲月裏,烤乳豬這道菜都隻停留在想象中,一直都是聽說過、沒見過,前世生在中部,對這道沿海名菜無緣得見(主要還是價格不菲,如果想吃到正宗的更是想都別想)。這一世,雖然在葉府這樣的大門閥呆了2年,吃過更多聽都沒聽過的名菜,但是以葉府的格調,這種整隻整隻端上桌的東西,那是暴發戶才吃的,一點都不高雅。


    田通站在桌邊,等到黃清月進來後,牽著黃清月的手把他領到主位邊的一把椅子邊,自己坐下後,又請黃清月在自己身邊落座,隨後待眾人紛紛落座,才端起酒杯,用一種嚴肅中帶著喜悅的腔調說:“這位是黃清月黃公子,也是我的小老弟,大家認識一下。從今天起,黃老弟就是本鏢局客卿了,大家今後要多多親近。來,我們幹了這杯,共同歡迎黃老弟加盟本鏢局。”


    田通話音一落,其他人等紛紛附和,都端著酒杯做出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這麽高興。黃清月卻不敢托大,急忙起身,雙手握杯,從田通開始順時針拱手虛禮一圈,然後仰頭幹下杯中酒,將杯底向上,杯口向下在眾人麵前虛晃一下,以示自己喝完了。眾人紛紛道:“黃公子海量啊。”“黃公子果然豪爽啊。”“是啊,是啊,別看看起來好像是文弱書生,氣概不輸我等啊。”~~~~~~~~~等等等等。


    田通等黃清月又坐下後,再次舉杯,說:“第二杯,祝願神威鏢局,生意興隆,眾位富甲一方。”眾人齊齊祝賀過後又幹了一杯。然後田通杯中倒上酒,又說:“第三杯,祝願諸位武學修為一日千裏,早日登頂。”眾人又是一番謙虛,然後又喝幹了。


    黃清月隻覺得一陣頭大。雖然說這個時代的酒度數不高,但是架不住喝得太急啊,而且武林人士喝酒用的杯子,不比平常人家吃飯用的碗小多少。就在黃清月心中糾結的時候,田通吩咐眾人放開吃喝,然後起身牽著黃清月的手,將黃清月引下席位,來到黃清月身邊第一個人的位置,介紹說:“給老弟引見一下,這位是本鏢局內堂堂主,也就是一般人所謂的師爺,鐵口神斷高雲,擅使一對判官筆。”黃清月麵前的是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雙眼深邃,雖然嘴角帶笑,卻總給人捉摸不定的感覺。


    這個叫高雲的男人用低沉悅耳的聲音對黃清月說:“黃公子,年少有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卻是本鏢局一大幸事。還請滿飲此杯。”黃清月連道不敢,又是一口幹了杯中的酒。


    下一位就是老朋友劉顯了,劉顯不等田通介紹,直接起身對黃清月說:“黃兄弟,重新認識一下。本人劉顯,添為本鏢局技堂堂主,也就是說給底下的弟兄們教上幾手三腳貓的功夫,混口飯吃罷了。江湖中人送我個諢號----排山刀,倒是叫人笑話啊。”黃清月笑道:“劉大哥都叫做三腳貓的功夫的話,豈不是笑話很多人連貓都不如。可見過分的謙虛實在是沒有必要。”眾人大笑中,黃清月又幹了一杯。


    下一個是高大魁梧的漢子,表情嚴肅,坐在那裏如同山嶽般沉穩。田通介紹到:“戰堂堂主,閃電劍鐵戰,本鏢局核心戰鬥小組的教官。”鐵戰話語不多,起身隻說了幾個字:“歡迎黃兄弟。”聲音端莊渾厚,表情也沒什麽變化,和黃清月碰了一杯各自喝下後,便又坐下不再言語。田通笑著解釋一句:“黃老弟不要多心啊,這位鐵兄弟最是麵冷心熱,隻是性格如此。”黃清月也笑著表示無妨。


    接著是一個身材勻稱,麵如冠玉,唇紅齒白的壯年男子,眼神略帶著邪氣,嘴角帶著玩味,用一種玩世不恭的聲音說:“不敢勞田頭兒介紹,小弟自己來吧。我叫李明山,手中這把折扇就是武器,人送外號----花扇,鷹堂堂主,本鏢局的閑人一個,平時好個包打聽。以後可要和黃兄弟好好親近親近。”黃清月心中了然,這是個情報頭子啊,此人必是田通心腹,於是謙遜連連地表示定要和李明山多多親近。


    再下麵是一個麵目陰沉,給人感覺陰私不泄的中年男人,說話聲音沙啞低沉,有種冷冽的感覺:“張光北,刑堂堂主,沒什麽大本事,就是些散碎的功夫。”“原來是主管刑法的大頭目啊,怪不得這麽生人勿進的樣子。”黃清月心下暗道,也與張光北幹了一杯。


    黃清月隨著田通轉到下個人身邊,那人不等田通開口,主動站起身來,一張胖胖的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兩片肥厚的嘴唇極其快速地開合著,發出一串熱情洋溢的聲音:“鄙人姓秦,秦歡,沒什麽本事,他們都管著鏢局裏的大事小情,我這個胖子隻好做些生意上的事,爭取讓大家衣食不缺,解決一下後顧之憂罷了。”田通聞言一陣大笑,說:“好你個老秦,本鏢局上下人等可都是指著你混飯吃呢,你可是我們的財神爺啊。這樣都叫做沒有本事的話,那我們這些個屍位素餐、混吃等死的,不就早該去投了江嘛。”於是大家一陣起哄,秦歡連連拱手告饒,最後自認罰酒三杯,眾人才放過了他。田通回頭對黃清月說:“秦歡,我鏢局的外堂堂主,主管幾乎全部的生意往來。一手算盤使得出神入化,老弟可不要被他憨厚的外表騙了。”黃清月笑著對秦歡說:“小弟知道秦老哥在和小弟開玩笑呢。神威鏢局裏藏龍臥虎,對誰我可都不敢失了恭敬。”田通大手一揮,輕描淡寫地說:“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麽恭敬不恭敬的。我們江湖中人,不看重這些個虛禮。”黃清月隻好苦笑著點頭受教。


    田通又帶著黃清月來到兩個麵帶微笑的人身邊,這兩人一直坐在一邊,微笑著看著一屋子人杯來盞往,但是從不參言,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和“引鳳廳”中熱烈的氣氛格格不入,然而眾人卻仿佛習以為常,也不去理睬這兩人,絲毫不覺得尷尬。


    田通指著其中一個須發皆白,身材瘦高,麵色紅潤的老者說:“這是本鏢局客卿陳老先生,一身醫術出神入化,尤善使毒解毒。”黃清月抱拳行禮,恭敬地稱呼“陳老好。”陳姓客卿起身回禮,說到:“總鏢頭謬讚了,老夫陳延鶴,略通醫理,雕蟲小技而已。”黃清月看這個陳延鶴表情有些倨傲,心中有些不喜,又不想得罪這種善於下毒之人,所以麵上笑容越發燦爛了,口中說到:“陳老太謙虛了,古往今來多少醫道聖手名垂千古,可見這絕對不是什麽雕蟲小技,而是實實在在的大本領啊。”陳延鶴見黃清月如此上道,一張淡然的臉上露出微笑,主動舉杯與黃清月碰了一下,雙雙飲罷,陳延鶴麵帶矜持地穩穩落座。


    田通此時又指著另一位身著道裝,麵貌清奇,頭上隻是簡單盤著道髻的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說:“諸葛先生,精通奇門遁甲,武器打造,也是本鏢局客卿。”不等黃清月有所表示,這位諸葛姓的客卿起身,麵帶溫潤的微笑,用一種飄渺地語氣說:“不才諸葛旬,半生修道不成,承蒙總鏢頭不棄,給碗飯吃,到是叫黃公子見笑了。”黃清月客氣了幾句,飲了杯酒,隨同田通來到最後一位在座之人身邊。


    不錯,這個人就是田通養女“刺玫瑰”楊薇。田通慈愛地看著楊薇,對黃清月說:“這位相信就不需要向黃老弟介紹了。隻是一直以來都養在老哥我身邊,江湖經驗不足,這次就險些喪命。平日裏也沒什麽正緊的職司,隻是組織著鏢局裏的女眷使女練些粗淺的功夫,聊以自保罷了。”黃清月小小地奉承了一句:“經驗不足可以通過磨練來彌補,先天不足才會決定一個人的高度。楊姑娘天賦不錯,又有老哥這樣的絕頂高手指點,一時的失手實在不算什麽,來日定能讓老哥倍感驕傲。”


    田通一想,可不就是這麽嘛,又把心事放下,轉而開懷起來,對黃清月說:“那就多謝黃老弟吉言了。”那邊楊薇卻不滿黃清月這種老氣橫秋的說法,瞪了黃清月一眼。隻是楊薇的氣質實在不是瞪眼這種類型,她應該走冷豔的路線,瞪眼這種動作在她做來,更像是一種嬌媚的撒嬌。所以,黃清月毫不在意,還對楊薇擠了擠眼睛,看得楊薇俏臉微微一紅,暗啐一口。


    黃清月與田通回到自己位置上,田通又發表了一番感慨,大意是:天降英才於神威鏢局,可見合該神威鏢局大興。今後一定再接再厲,與時俱進,把神威鏢局建設成為一個富強、民主、光榮的鏢局,最終,要成為一個可以比肩5大的頂級鏢局,希望諸位共勉。然後又吃喝了一陣,可能是手頭都有事需要料理,眾人就此散去。


    田通讓楊薇帶黃清月先回去暫時歇息,申時初再帶黃清月到演武堂甲子號見自己,然後起身對黃清月拱拱手,自顧去了。而黃清月確實喝得有些醉意,便又跟在楊薇身後回到了住處,在侍女服侍下喝下一大碗醒酒湯,然後倒頭就睡。


    還差一刻鍾到申時的時候,侍女喚醒黃清月,告訴他楊薇已經在樓下等他。黃清月翻身坐起,隨手接過侍女遞來的毛巾擦了把臉,下床穿上衣服,又端起床頭矮幾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皺著眉頭心中想到:“必須盡快把新的製茶方法研製出來了,也算是略略回報一下田通的恩情。這種老是占人便宜的感覺,原來竟是如此的不好受啊。”


    下得樓來,楊薇安靜的坐在會客廳的椅子上,眉宇間略有些不耐,看見黃清月下來,起身豪不寒暄,直接說:“已經快要申時了,不要讓總鏢頭等著我們,快些走吧。”黃清月點點頭,與楊薇一起往演武廳走去。


    出了這全是獨立小院的一片建築群,沒有走中間直奔麒麟殿的那條路徑,而是往右拐上一條碎石鋪成的小徑。穿過一堵矮牆,再經過了一小片院落,從一道側門進入一個全是平房的所在。從左到右依次排列著8棟獨立的平房,門上依次掛著寫滿“甲字號房”,“乙字號房”,“丙字號房”等等,以此類推。進入院中,腳下不再是青石板鋪就的地麵,而是用寬大的石條緊密拚接在一起的地麵,每一根石條都是長一米,寬一尺,高一尺,向上的表麵打磨地光滑異常。楊薇在旁邊對黃清月解釋到:“此處是專門為了各位高手準備的練功切磋的地方,普通的青石板根本不堪**,用不了多久就全碎了。總鏢頭惱火之餘,不惜花費重金重建了這處演武廳,所有的房間包括外麵的地麵都以條石鋪就,隻要不是絕頂級的高手相互交手,或者說不是一流高手以命相搏,一般來說用多久都不會壞的。”


    黃清月了然地點點頭,隨即又有些疑惑道:“每個房間內都鋪成條石可以理解,外麵的院子裏也鋪上條石~~~~~~~~~這個該怎麽理解呢?”


    楊薇有些無奈地說:“想必黃公子也是知道的,練武之人,總是有些真性情的。一打打發了性子,小小的房間總是不夠他們揮灑的。一些脾氣相對急躁的,就等不及平息下來~~~~~~~~~”說到這裏,楊薇便閉口不言,用一種“你懂的”地眼神看了看黃清月。


    “哦~~~~~~~~~~明白了!”黃清月拖了個長音,了然地點了點頭。


    楊薇帶著黃清月直接推開了“甲字號房”的房門,對黃清月說:“左手邊的小屋子裏是換衣服的地方,裏麵有個套房,練功出了汗可以洗漱一下,隻要吩咐一聲,盞茶功夫就會備好熱水。本來這是總鏢頭才有的待遇,但是總鏢頭自己有專用的通道來演武廳,所以從來沒有使用過這裏的設備,就都便宜了總鏢頭想與之過招的人。”


    說著話,田通推門而進,已經換下了上午看見的寬袍大袖的衣衫,穿著一身袖口緊紮的短衣,下身庫管綁緊,腳上蹬著一雙薄底快靴。看見黃清月在和楊薇交談,便讓黃清月先去換過衣服。


    黃清月在換衣間裏換上一身和田通大同小異的衣服,發現還比較合身,心下了然,想必是專門有人按照自己的身材提前準備好的。果然,每一個成功的人,都絕非僥幸啊。


    換好衣服出來,來到房間中間的大廳,田通已經在大廳左邊站好,氣勢如山嶽般厚重,雙目神光如電,終於體現出了一個絕頂高手的風采,完全看不出以前在人前表現出來的敦厚長者的樣子。


    楊薇準備告退,田通說:“薇兒不要忙著走,你也在旁邊看著,我們共同分析一下黃老弟到底是個什麽狀況。以你的閱曆來說還是能看出些東西的,對你來說也是種提高。”


    楊薇又看著黃清月,畢竟在一般人心中,這種切磋性質的比試是不願意有外人在場的。黃清月卻覺得完全無所謂,又不是什麽需要用到拿手絕活的事兒(你也得有絕活啊),就對楊薇說:“楊姑娘還是留下吧,多個人指點,對我來說可是求之不得啊。”


    於是楊薇了然地點點頭,退到場地一角,靜靜地站著。


    這廂間田通對黃清月說:“老弟隻管放手來攻,不要留手,我就算抵擋不住,也是可以躲開的。你攻地越徹底,我們才能看得越清楚。”


    黃清月聞言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有些激動的心情,然後將心念力運起覆蓋了全身,拱手對田通說了句:“老哥哥,得罪了。”便向著田通電射而去,毫無花俏地平平一拳向田通當胸轟去(這到不是黃清月已經到了化繁為簡的地步,實在是完全沒有招式可以運用,隻好直來直去的硬拚,不過是仗著自己勢大力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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