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天還沒有亮,黃清月就被侍女喚醒,說是楊薇已經在樓下等候。這讓黃清月有些摸不著頭腦,好像昨天沒聽說今天有什麽安排啊,何況還是在這麽早的時候。但是人家已經在樓下等著了,總不能說:我還沒有睡夠呢,楊姑娘暫且先回去,等我睡醒再說。黃清月相信,以楊薇那颯爽的性格,估計就能直接衝上樓來,搶到自己床前,拖都要把自己拖起來。隻好在心中暗罵著:“瘋婆娘!”還是乖乖地起床洗漱不提。


    下得樓來,楊薇一身幹脆的短打扮,英氣盡顯。雙目含噌地看著黃清月說:“黃公子,練武之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冬日最是打熬筋骨的好時候。古人有聞雞起舞一說,理應成為黃公子日後的行動準則。”


    黃清月目瞪口呆,有些不確定地問到:“楊姑娘,你這是~~~~?”


    “鏢局上下都有的是做不完的工作,”楊薇語氣平淡道:“隻有小女子無所事事。當然隻能是小女子來指導黃公子一些基礎的訓練了。”看著黃清月難以置信的眼神,楊薇眉頭一挑,說:“怎麽?黃公子可是看不上小女子?要不黃公子不用那一身的怪力,我們切磋一下如何?”


    黃清月大汗,連忙小意地說:“怎麽會呢?楊姑娘誤會了。黃某隻是有些歡喜地狠了,一時反應不過來罷了,畢竟能有楊姑娘這麽美麗的女子相陪,想來效果必會事半功倍。”想了想,黃清月試探著又問:“昨日總鏢頭來時,沒說是今天就開始啊~~~~~我還琢磨著應該再緩幾天呢。”


    楊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怎麽?還需要算個黃道吉日?這種事情趕早不趕晚,哪怕是早一天呢!黃公子得天獨厚,更應該對得起上天的垂青,豈能懈怠!”


    黃清月大慚,隻能乖乖跟著楊薇來到屋外院中,看看天色還漆黑一片,不禁為自己今後的悲慘生活叫起苦來:“天啊~~~~~~這都已經多久了~~~~~~天都還沒亮啊~~~~~~~這苦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楊薇顯然沒有體會到黃清月濃濃的怨念,反而顯得有些興致勃勃。來到院中站定,四周已經點上了火把。楊薇用一種略顯激動的語氣說:“因為隻是一些基礎的東西,所以不需要去演武廳了。黃公子先跟隨人家跑幾圈吧,就當熱個身,活動一下筋骨。”


    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黃清月說不好了,隻得苦笑著說:“一切但憑楊姑娘吩咐。”


    於是黃清月跟在楊薇身後,開始沿著這個院子慢跑起來。院子看似不大,可是也相當於前世一個半標準跑道的長度,一圈下來,黃清月感覺分外輕鬆,心中樂天地想到:“如此看來,這也不算什麽苦差事嘛。”


    可能是黃清月這番不知死活的念想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就在第一圈跑完,第二圈還沒跑到一半的時候,鏢局兩位客卿聯袂出現在場邊,笑眯眯地看著黃清月一臉輕鬆地慢跑,甚至於黃清月還對他們倆人揮了揮手,算了打了個招呼。諸葛旬笑著搖了搖頭,沒說什麽,陳延鶴卻壞笑了一聲,高聲道:“楊姑娘,你這樣可不行啊。黃老弟力運全身,根本就不是在熱身啊,簡直就是在熱力嘛。這還不如回去繼續睡覺呢。”


    在黃清月的瞠目結舌中,楊薇一想,有些道理,於是從善如流的楊美女,要求黃清月隻把力量作用於左腿,其他地方隻能靠本身*的力量,並且最終如是說:“當然,如果黃公子不接受,小女子也無能為力,依著黃公子本心就是。”


    黃清月麵色淒苦,心中不禁暗自腹誹:“田通這條老狐狸,肯定是早就算好了,知道一般男人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都不願意在美女麵前失了麵子,才安排楊薇來指導練習。一點退路都不給我留啊。”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呢,跑唄!於是黃清月收了心念力,重新開始吭哧吭哧地跟著楊薇一路小跑。果然,第二圈還沒有跑完,黃清月就已經汗如雨下,第三圈已經氣喘如牛,第四圈已經腳步虛浮,第五圈完全是行將就木的樣子。那姿態叫個慘烈啊,連衣襟都全部散亂了,發髻也披散了下來,鼻涕眼淚也流了一臉。


    兩位貼身侍女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卻轉身回去拿了溫水毛巾,端出了熱茶,等會兒好給好看的黃公子洗把臉,擦擦身子。場邊兩個客卿一臉的古怪,諸葛旬憋得麵色通紅地走了,陳延鶴笑得肚子轉筋,捂著肚子在地上一通掙紮,最後在楊薇越來越不滿的眼光中,隻好泱泱地起身離開了。


    跑完第六圈以後,黃清月無論如何都已經跑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迎著楊薇鄙夷的目光,斷斷續續地說:“實在是跑不動了,你愛咋咋地吧。”


    一旦黃清月開始耍無賴,楊薇也沒有辦法,隻好宣布熱身暫時告一段落。黃清月艱難的起身來到一邊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接過熱毛巾胡亂地擦了把臉,忍受著呼吸之間肺葉火辣辣的疼痛感,隻覺得立時死去才好。


    看著那邊麵色紅潤,發絲不亂,連汗都沒有一滴的楊薇,黃清月突然心中一動,想到:“我的心念力恢複能力超強,何不試試對身體疲勞有沒有效果呢。”想到就做,黃清月運起心念力遊走全身,效果立竿見影,疲勞的細胞就像是泡在溫水裏一樣舒坦,舒服地黃清月眯著眼睛,幾乎**起來。片刻之後,黃清月睜開雙眼,神采奕奕地看著楊薇說:“繼續吧。”


    楊薇看著黃清月從卡白的一張臉,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沒多大功夫就恢複如初,不禁很是驚奇,又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問道:“你確定沒事嗎?要不~~~~~再多休息一陣子?”


    黃清月此時一臉的大義凜然,鏗鏘有力地說:“楊姑娘此言差矣,業精於勤而荒於嬉,必然要經過千錘苦練方能修成正果,怎麽能夠區區疲憊就暫停鍛煉呢?我等必須要~~~~~~~~~~~(如何如何,怎樣怎樣,一通嗶嗶)楊姑娘以為然否?”


    楊薇氣得幾乎吐血,剛才給黃清月說的一大堆話,全部被他如數奉還。楊薇咬著牙暗道:“好吧,既然你這麽想,那就隻好滿足你了。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於是楊薇來到院子中間,讓黃清月學著自己的姿勢紮下馬步,開始一招一式指點黃清月練習起來。沒有什麽高深的技巧,都是最簡單的發力方式,也不要求黃清月做到最標準,隻需要他不停地重複再重複,直到這些基礎的東西完全映入黃清月腦海,並且形成本能。


    時光荏苒,轉眼過去了半年。每次黃清月都被楊薇操練的欲仙欲死。楊薇無數次的覺得黃清月就要堅持不下去了,可是黃清月總是異常頑強的挺了過來(如果沒有心念力的三溫暖照顧,十個黃清月也趴下了五雙),讓楊薇在對文人的自然尊敬之外,又對黃清月的刻苦精神,充滿了敬意。


    在擁有了一些基礎的技巧之後,黃清月想起前世曾經看過的一些武俠小說,那些書上提出了各種各樣的鍛煉方式。刨除了一些不靠譜的,或者是現階段暫時不適合自己的,黃清月想到了一個既能鍛煉身法,又能鍛煉身體協調性,還能使之盡快適應自身力量的鍛煉方式——抓麻雀。


    不是在室外抓單獨的一隻麻雀,而是在室內,抓很多隻麻雀。從一兩隻起,到無數隻;從明亮的房間起,到光線漸暗的房間;從把麻雀抓傷起,到麻雀毫發無傷。這是一個看似簡單,實則極端鍛煉人的項目,黃清月吃足了苦頭,雖然說半年來,黃清月還沒有能一次全部完成自己的訓練計劃,但是每天都在增強的敏捷身手,還是讓黃清月由衷的感到喜悅。


    於是就這樣,黃清月上午跟隨楊薇學習基本的動作,忍受這極端的枯燥乏味,包括黃清月恨之入骨的熱身跑步;下午關在一間專門給他準備的屋子裏抓麻雀,從毫發無傷的抓到一隻,到抓到十隻,從用時一炷香,到用時四分之一炷香。


    而且曾經最讓黃清月無法忍受的晨跑訓練,現在也沒有當初那麽不能接受了。半年來的體能訓練,在心念力的恢複幫助下,波瀾不驚的度過,現在跑上二十圈都沒有問題。每當想到自己所擁有的能力,黃清月都感慨萬分。這哪裏是心念力啊,分明是作弊器嘛,隻要心念力一刷,疲憊的身體極短時間就能恢複過來,每個細胞都像是被溫水浸泡過一樣的舒坦,而且黃清月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心念力還在持續不斷的更新著這具身體,除了沒有在基因層麵動手,其他可以說是全方位的提高著肉身的綜合素質。每天都能感覺到的進步,讓黃清月充滿了快感,現實世界的壓力,又讓黃清月充滿了緊迫感。在一內一外兩種力的作用下,黃清月就像勤勞的螞蟻一樣,不知疲倦的忙碌著,一點一點提升著自己。


    半年後,發現自己已經教無可教的楊薇停止了對黃清月的基礎訓練,並且一並停下了黃清月的體能晨跑,因為她發現,再讓這個人跑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還是那副看上去瘦弱的身軀,隻是身形看起來更協調了,精神狀態更飽滿了。而且總鏢頭田通說過,黃清月這樣的人不是靠身體吃飯的,也不是靠技巧吃飯的,是靠頭腦、靠精神、靠壓倒性的實力。養父田通的說法一定是正確的,多少年來無數的事情反複證實了這一點。


    那麽接下來就隻剩下實戰了。當然,黃清月希望能晚點起來,有時間睡個懶覺的想法還是被無情的剝奪了,不做基礎訓練不等於無事可幹,在楊薇的課程表裏,黃清月需要提高的項目簡直不要太多。時隔很久之後,黃清月回憶到那段日子,總是感覺是楊薇內分泌失調,出於青春懵懂期,在強烈的荷爾蒙刺激下,又沒有地方發泄,變著花樣折磨自己,看見自己受苦就興高采烈,以達到心理的平衡。


    通過對抓麻雀的訓練,黃清月初步掌握了對自身力量的控製,已經可以在控製力量的情況下,和楊薇過招了。這,就成為了黃清月在接下來半年裏早上起來到中午飯前的固定娛樂項目。


    楊薇的兩把峨嵋刺上下翻飛,神出鬼沒,貼在自己身邊,招招不離要害,或點或挑,或如**般溫柔纏綿,卻布下陷阱無數,或如疾風驟雨般暴烈,劈頭蓋臉的籠罩了黃清月的全部視野。黃清月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左支右擋,狼狽萬分,到半年後的遊刃有餘,如同閑庭信步,實現了質的飛躍。


    楊薇還能記得,轉變發生在相互交手2個月後。之前的黃清月在自己的進攻下顯得無所適從,教給他的基礎知識完全不能合理的利用,顯然隻是利用黃清月自身的高度感知能力和日漸強化的敏捷身手,躲避著進攻。當被自己憑借地利或者別的什麽外部因素逼得躲無可躲、退無可退的時候,就提起全部的力量,無視一切阻礙,直接一拳轟向自己。自己確實無計可施,隻能飄身退後。如此反複,根本起不到鍛煉的作用。楊薇甚至於開始懷疑田通的眼光出了問題,這個男人白擁有了一顆文人的頭腦,實際上隻會直來直去。過去了一個半月,還是毫無改觀,楊薇已經心灰意冷,對黃清月直言不諱地說:“教給你的東西,不怕不會使用。不會沒關係,在實際中慢慢摸索總會熟練的。怕的就是你現在這樣,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從來不去思考自己該在什麽時候做什麽,為什麽這樣做,會起到什麽樣的效果。隻知道要麽拚命躲閃,要麽不顧一切進攻。你現在對我這樣的對手用這樣的方法是沒錯的,我確實奈何不了你。以後呢?如果你遇到和你同級別的對手呢?當你的力量不占優勢,速度也沒別人快的時候,你連一點反擊的餘地都不會有,隻能眼睜睜看著別人逐漸蠶食你,直到死。”


    黃清月沉默了,眼神中顯露這思索的神色,良久,對楊薇說:“暫時停止訓練吧,等我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重新來過。”


    楊薇沒說什麽,隻是默默點了點頭,說道:“一周!隻給你一周的時間!要是這樣的問題用了一周都不能說服自己,那你就趁早放棄吧。當然,你的未來也就可以預知了。”說罷飄然而去。


    回到自己房間後,黃清月沒有急於對自己展開心理建設,而是很平靜的用餐,然後還抽出時間在院子裏散了下步,在魚池旁邊駐足觀賞一番五顏六色的觀賞魚類,最後才施施然回到住所,心平氣和的睡了一覺,算是徹底放鬆了自己的精神。畢竟七,八個月來高強度的訓練,讓黃清月感到精神上還是很疲憊的。


    第二天起來,黃清月暗自咒罵:“真是犯賤啊,沒人來大清早喊起床了,還是自己這麽早就醒了,天生悲催的命啊。”罵罵咧咧地洗漱完畢,來到樓下簡單用了些早餐,便吩咐侍女,這幾天不要上樓去打擾自己,除非樓房失火或者是有人殺進來了,其他人等一概不見,等自己下來。


    回到臥房,黃清月在床邊坐下,背依著床榻,坐在地板上(隨著心念力對黃清月身體的改造,他已經開始對寒暑變化不是那麽敏感了,自身調節係統出色的代替了外部保暖的工作),擺下一個最放鬆的姿勢,微微合上雙眼,靜靜地回想著楊薇和田通說過的話,梳理著自己的心靈。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黃清月如同入定一般失去了對外界的全部感知,心靈沉入空明,任由思緒自由的飄蕩。這看似對自身毫無用處的方法,其實找對了路,因為黃清月沒有意識到,這大半年來,每當心頭泛起倪菲菲和葉菲兒的身影,黃清月總是下意識地轉開自己的念頭,借著繁重的訓練任務強迫自己轉移了注意力。但是黃清月對自己心念力的來曆還沒有完全清醒的認識,而且低估了思想對行為的影響。堵不如疏,古人尚且明白的道理,被黃清月拋到了腦後。一味的轉移,逃避,不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讓黃清月的心,在看似平靜的外表下,一直以來動蕩不安。反映在現實中就是,一些可能會對自己的判斷造成影響的問題,放在以前早就會引起黃清月的警覺,但是在一顆心不平穩的時候,這一類問題都被忽略。即便是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找不到頭緒,不知道問題出在什麽地方,甚至於這種隱隱的不安還會擴大心中的焦慮,越是不明白,越想弄明白,形成惡性循環。


    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說:這種時候,放空自己的心,使其平靜安寧,再開始考慮前因後果,不至於盲目的作出決定,是十分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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