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大門,軒轅陣前,烏雷陣陣,意味著,一場腥風血雨,即將開啟。


    如果這一站,她顏音輸了,那不僅僅是她,六界,亦將化為烏有。


    所以,她隻能贏,不能輸。


    隻是,這一戰,她還真的沒有贏的把握。


    麵對著他,她從來都是退卻的。


    可這回,是他逼的,自己不得不與他,有此一戰。


    百年未見,此刻戰場再見。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有過多麽甜蜜美好的時光,現如今就有多麽的,痛徹心扉。


    顏音一襲青衣,抱著鳳鳴,立於天族將士之首,淡然無畏。而對麵的,便正是眼神可以嗜血的魔族之主,曜天。


    再不見,天音穀中那個溫婉謙和的少年,龍宮外那個冷傲少年,亦不再是,安平鎮中的翩翩公子哥。


    有的,隻是一心反神族的魔族之主,曜天。


    手中,鳳鳴琴感受到主人起伏的心境,也隨著低鳴著。


    顏音看著那高高在上的他,他亦是看著顏音,眼神無息的碰撞。良久,二人心裏,都有了決斷。


    “投降吧,否則我會踏平神界。”


    弑血刃,終究還是對準了顏音。


    顏音遠遠的看著,便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


    弑血刃出,顏音一抬手,鳳鳴琴亦是浮在了空中。


    不說話,答案已經明了。


    大戰,一觸即發。


    任憑天族與魔族雙方已經血流成河,顏音與曜天,卻還是屹立遠處不動。


    他們都在等,等著對方出手。


    三世情緣,一幕一幕,皆浮現在他們兩者麵前。究竟是緣,還是孽,就隻看今朝了。


    僵持著,到最後,其實還是顏音的心更狠。


    鳳鳴琴啟,一切便再沒有回頭路了。


    還是熟悉的曲調,還是那人,隻是,昔日是甜,而今日,不過是當初曆史的重演。


    隻是,再來,曜天再也不曾手軟了。


    弑血忍破空而出,與鳳鳴琴不相上下。


    法力相鬥,眼神碰撞,無一退卻,亦無路可退。


    鳳鳴於法力最盛的顏音手裏,無疑是一柄利器。


    數百萬年前,就是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對決。


    那一次,輸的是他。


    所以,這次他不想再輸了。弑血刃早就被他磨煉出了死亡的氣息,就算是全盛時的顏音,亦是要用盡全力去抵抗。


    然而,感受到越來越猛的攻勢,顏音卻笑了。嘴角淺淺的上揚,轉瞬即逝。


    可是,曜天還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麽。


    曜天隻知道,他已經給了她機會,可她沒有選擇。那他便選擇毀滅,親手毀了她所在乎的一切。


    愛到深處,便成癡狂。


    三生糾葛,曜天已經瘋了,被這不公的命運,被這可笑的情,給折磨的瘋了。


    可最後的那點癡念,依舊留存在心中。


    愛了數百萬年,感情並非是假。


    “如果還能重來,你還會那樣做嗎?”


    殘存的理智入了顏音神識,隻為了問出這句話,但答案,卻是那樣的讓他傷心。


    顏音雙手撫琴,緩緩抬頭,眼神中,答案已經明了。


    曜天見了,心中的那最後一點的念想,還是沒了。


    本來緩緩放下的手,還是繼續抬起,指向了一臉淡然的顏音。


    眼尖著曜天的弑血刃破空而來,顏音雖然繼續撥動著琴弦,但低頭的那一瞬間,誰也沒有看見,她那粲然的微笑。


    “噗……。”


    隻在一瞬間,弑血刃自顏音身體穿過。


    一口血噴薄而出,撒在鳳鳴之上。天地之間,六界之中,皆是鳳鳴的無盡悲哀。


    “顏音……”


    曜天怎麽都沒有想到,會成這樣。親眼看見弑血刃穿破顏音的身軀,那一刻,曜天終於明白了。


    什麽稱霸六界,什麽六界之主。沒有她在,對他來說,這些又有什麽意思。


    再顧不上其他,曜天自千軍萬馬之中衝向了顏音。但到了麵前,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曜天,對不起,我又騙了你。別再打了,就當是為了我,別打了,好嗎?”


    顏音伏在鳳鳴之上,笑容是那樣燦爛,一如初見。


    可曜天,眼淚卻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啊……。”


    把人摟在懷裏,曜天知道,自己是真的敗了,從一開始就敗了。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有贏過。


    血已經浸染了顏音的一襲青衣,曜天抱著顏音,那種痛,無法言說。


    “曜天,別傷心了。恨我吧,恨我。你這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


    顏音躺在曜天懷裏,是麵帶笑容的,千百年來從未有過的笑容。


    可這笑容,落在曜天眼裏,卻是那般的刺眼。


    “不,不可能。別睡,千萬別睡。要不,我隻會忘記你,把你丟到腦後。你要知道,我才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去恨你。所以,你千萬不要閉眼了。看看我,看看我,顏音。”


    曜天麵對什麽殺戮,什麽殘酷之事,都能雲淡風輕的麵對。


    可就是她,他永遠奈何不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到底還是響徹了整片天際。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曜天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可笑自己還自詡,永遠不會留下眼淚。可事實,卻是這般。


    可任憑曜天再怎麽費盡法力替顏音療傷,顏音知道,什麽都改變不了的。


    趁著自己還有力氣,顏音隻想抓著曜天的手。隻有徹徹底底的感受到他的存在,顏音才能放心。


    “我……我想……回去天音穀,帶我……去……好嗎?”


    顏音抓著曜天的手,再不願他為了自己而耗盡修為。


    不做多想,曜天抱著她,就這樣消失在了戰場之上。


    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了。


    這場持續了三世的糾葛,終究是落下了帷幕。


    可這代價,卻太大了。


    大戰,兩族之中,皆是有著不少的將士隕落。


    最終,天族是勝了。


    可天族,亦失去了他們的小公主。


    而魔族,落敗而歸。


    魔族之主,再不見了蹤影。


    誰都知道,他在哪裏,可是,卻沒有一人,去打擾他。


    天族並未追究魔族之罪,便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魔族之主易位,從此,世間再無曜天。


    至於四海八荒,皆是忘卻了這天地之間,還有著這天音穀的存在。


    或許,這是大家,對他們,最後的一點補償吧。


    隻是不知道,他們這對糾纏了三世的苦命鴛鴦,是否,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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