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炙熱的氣息逐漸淡去,有夜風起,從窗戶吹拂而入,吹散廚房中的絲絲熱氣。


    廚房之內,一切還保持著原狀,仿若時間從未在這裏流逝過。


    林小天還是站在爐灶之前,未曾移動分毫,他的手指像是打字機那般,一下接一下地敲打著。


    眼神依舊是專注,盯著砂鍋下的火焰,隨著火焰的起伏,他眼中映出螢火,一同與火焰跳動。


    他已經站在這裏三個小時,如同木樁般站立於此,連頭都沒有扭動過。


    驟然間,林小天那敲動的手指停下來,他的眼神轉變為犀利,低喝一聲“時間,到!”


    喝聲響起,林小天的身軀也開始移動,他隨手將蓋子挑起來,一大團白色的蒸汽從砂鍋中湧出來,廚房中的氣溫瞬間上升。


    林小天的額頭有汗珠沁出,但是他沒有時間去擦汗。


    轉身,快速抄起【拂柳】,同時伸出小指和大拇指,夾起案板上的【瑩紅靈果】,移動到砂鍋之上。


    “呼……”


    林小天深吸一口氣,隻有右手,【瑩紅靈果】又是多汁的食材,想要不浪費汁水,隻能用他很少用的那一招。


    【淩空橫切】


    很花哨的處理食材方式,將食材拋起來,利用食材在空中滯留的時間,用利刃將食材處理。


    這種方式需要很高的技巧,也需要有一把無比鋒利的好刀,其難度之大,實用性並不高,表演成分居多。


    這種花哨的方式林小天平時很少用,他不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可現在沒有辦法,他隻能用這一招。


    深吸的那口氣緩緩吐出,林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這一招,對於他來說難度還是有的。


    【瑩紅靈果】被拋起來,林小天全神貫注,身上的肌肉緊繃,連左臂都傳來輕微的疼痛感。


    “呲!”


    破空聲響起,林小天手中的【拂柳】隨著食材的軌跡而移動,他的手腕不斷抖動,刀刃以極短的軌跡在食材身上貫穿切割。


    “啪”一聲輕響。


    【瑩紅靈果】落入砂鍋之中,紅色汁水開始蔓延,圓滾滾的果實被切成八瓣,成花朵狀從清湯中散落。


    果實紅色的汁水迅速在清湯中擴散,紅色的汁水像是血液,不大一會兒,將整片湯水都染成淡紅色。


    本來是淡淡的腥鮮味,加上果實之後,立刻夾雜著一股草木獨有的甜酸味道湧出來,隨著蒸汽而湧動。


    林小天輕輕聳動鼻子,嗅了下,臉上終於綻現出笑容,低聲道:“聞起來還不錯,沒有走味,看來這麽做這道菜還是可行的!”


    心中總算有了輕鬆感,隻憑這道湯的味道,林小天便知道,它不會是廢品,至於效果到底會怎樣,還要嚐試後才知道。


    轉過身去,林小天又取出保鮮櫃中的血液,拿著海碗在砂鍋上麵抖動一圈,粘稠的血液化作滴狀落入鍋中。


    這是工序的最後一步,將血液加入其中,便隻等著起鍋了。


    林小天往鍋中瞧了瞧,隻見湯水還剩下五分滿,他仔細算了算,大概再需要兩個時辰就能起鍋。


    看一下係統的倒計時,所剩時間為“5小時23分鍾”,留給林小天的時間並不算充足。


    “但願時間夠……”


    時間這種事情,林小天是無力改變的,他隻能默默地祈禱運氣會好一些,改造天賦不要用那麽多時間。


    再度蓋上鍋蓋,林小天鼻孔中的奇異香味消失,他身體徹底放鬆下來。


    一連十多個消失的站立,讓林小天的身體極為疲憊,他有些吃不消,開始往客廳裏走。


    “咯吱咯吱”


    關節發出摩擦聲,像是生了鏽的軸承,讓林小天感覺到異常難受。


    停止做菜之後,身體內的各種後遺症都明顯,疲憊以及左手的疼痛全部湧上來,林小天又能感覺到左臂傳來疼痛感,大概是【傷藥】的麻痹效果過了。


    疼總是要承受的,往後的幾天,林小天恐怕都要承受這種疼痛。


    坐在沙發上,林小天感覺身體疲憊無比,他癱倒在舊沙發上,感覺上下眼皮在打架,似乎隨時會睡過去。


    “不行!不能睡!還差最後一步,千萬不能功虧一簣!”


    林小天這樣鼓勵自己,他從物品欄裏掏出一罐【超級紅牛】,咕嘟咕嘟地喝下去,強行打起精神。


    這一坐,便是兩個小時,林小天的右手不斷敲打著左臂,讓輕微的疼痛感刺激著自己,以免會睡過去。


    終於,這難熬的兩個小時過去了,林小天立刻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精神一振,向著廚房走去。


    打開砂鍋,裏麵的湯水隻剩了兩分滿,肉塊已經成為了幹癟的骨架,其上的筋肉都被燉爛。


    林小天拿起長筷,將大塊的骨架和肉塊都仔細地挑揀出來,湯底之中隻剩下紅色的湯汁,十分濃稠,用勺子稍稍挑動,都有拔絲的感覺。


    果實也早被燉爛,完全融化到湯汁中,再也尋不到蹤跡。


    這湯中最大的顆粒,應該就是那些血液結成的血塊了,小小的血塊每個都是渾圓的滴狀,在湯汁中上下翻滾,如同調皮的小蝌蚪。


    香氣更加奇異,隻是開鍋半分鍾,那種略帶酸甜的香氣已經在整個屋子中彌漫,向著四處飄散。


    “成了!”


    林小天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擋也擋不住,他將鍋蓋再度蓋上,隻留下一道縫隙,然後轉為大火,收為濃湯。


    這一步本來是不用的,若是追求極致的味道,這一步就顯得有些過,會讓味道太過濃鬱,失去清湯的本質。


    但是這道菜是追求極致的精華,再添這麽一步,無疑會讓湯汁更加濃縮,會影響味道,能量卻肯定會再度被提純。


    三分鍾,隻剩下最後的等待。


    林小天不緊不慢,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可能再出差錯,他不禁哼起兒時常聽的歌曲。


    “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


    在哼歌的同時,林小天也沒有閑著,他從保鮮櫃中取出鱉種的膽囊,然後拿小碗盛了,用筷子將膽囊擠破,讓膽汁流出來。


    緊接著,林小天從後麵的櫥櫃角落裏取出一壇酒,這酒據說是他父親離開時留下的,說是回來時慶功用。


    “可惜啊!你回不來了,便宜老爹,這壇酒,就讓兒子幫你喝了吧!”


    林小天笑著自言自語,就算是想到林中尋,他都沒有叛逆感升起,可見他此時是多麽的高興。


    打開壇封,濃鬱的酒香氣息從中傳出來,配合著鱉湯的香味,在屋子中交織,成了一首美妙的樂曲。


    “好酒,可惜啊,我也喝不了多少!”


    林小天搖著頭把白酒倒入小碗中,與膽汁混合在一起,隻是把碗底鋪開,混成一碗鱉膽酒。


    林小天懂酒,為了做菜,他細致了解過,但他輕易不喝酒,因為他明白,酒喝多了,會破壞他的味蕾,會麻痹他的神經。


    一名好的廚師,必須是忌酒忌煙。


    但今天這口鱉膽酒,他非喝不可,這可是“洪流”的開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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