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


    劍舞顯寒光,江海凝清光,片刻裴子雲的長劍停下,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取出了長笛吹奏。


    蕭笛相通,吹起來沒有大問題,隨裴子雲吹奏,笛聲婉轉,遊於山穀幽靜之中,最奇特是這笛聲聽起來似乎凝聚不散,練劍肅殺之心漸漸平息。


    “兵者,凶殺之器也。”


    裴子雲行在山穀幽徑中,戴黑木小冠,穿白色長衫,袍袖翩翩,屐聲清脆,這時已是濃春,想必京城已經是殿試,昨夜一場雨衝得山穀清新,陽光映照,路側石斛、萱草、桑椹等花點綴,宛是圖畫。


    此時暗暗思忖:“難怪劍道精深者少,這殺人之術同樣損耗自身,傷身傷神,須養生來安撫,青鬆道人30歲後,就寄情在蕭畫兩藝上,漸漸凝聚純化,才能在劍道者更進一步。”


    “青鬆道人始於殺戮,養於蕭,凝於畫,以劍入道,蕭畫與劍不可分,所以我才繼承了這些。”


    想到這裏,看了一眼。


    “蕭藝:精通。”


    “畫藝:精通。”


    “鬆風劍法:宗師(6.5%)”


    “青鬆道人的經驗值我已經全部消化了,也隻到這步。”裴子雲歎了一聲,回到房中,取墨硯輕輕研磨,書法重耐心,心性,研磨也是調神,取過一副空白裱好的畫卷鋪上,沾了點墨,思忖起來。


    稍過一會,腦海就有了打算,京城自己也曾高山遠望,見得京城全貌,這一想,就是下筆畫了起來。


    城上有旗,城門一群人趕著牛車,幾隻驢子在鬧,遠處街道人來人往,一個老者在大街上追著一隻公雞,有一個小販挑擔子,京城繪成一卷。


    思念、寄托、凝聚,隨畫卷在筆下流淌,京城示意圖漸漸勾勒成形,將自己在京城所見一點一滴畫出,宛要活了起來。


    裴子雲漸漸投入,似又是回到了都城,在街道漫步,周圍街道、人群都漸漸濃縮其中。


    五米紙上繁榮異常,城牆、運河、碼頭、皇宮,小小到一個攤販及販賣貨物,店上的招旗都分厘不差,隻是看著就能體會到京城種種。


    “子雲!”隻聽聲音,門沒有關上,虞雲君在門外呼了一聲,沒有應答,就向裏麵一看,一個翩翩少年正在運著筆在寫著,又或是畫著。


    虞雲君有些好奇,推開了門進來,房間中也清雅,裴子雲身後是一個書櫃,書櫃上有著不少道經,此時虞雲君沒有關注這些,而近了裴子雲向桌上看去。


    桌上一副京城圖漸漸完善,寬廣,雄偉,詳細,浩大,描繪出的是一幅盛世,繁華撲麵而來,隻讓人眼花繚亂,見著似就能看見京城,虞雲君也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驚擾裴子雲,毀了這一副畫作。


    虞雲君是大家閨秀出身,家中詩書傳家,可以說見著裴子雲下筆,宛數十年沉浸此道,心裏一驚:“這徒什麽時連丹青都有這氣象?”


    近了看著,裴子雲正畫著就聞到了一股幽香,此時不動,持筆繼續,見得這神態,虞雲君專心看著,就是恍惚。


    仿佛是在樓上,室內青銅燈散發柔和暈黃的光,地上鋪一張鑲邊葦席,少年正北而坐,麵前是木案,此時揮筆而書,而自己跪坐在一側,隻是凝神看著,似乎就這樣已經幸福,已經喜樂,心意已平。


    “餘郎!”


    虞雲君一口幾乎喊出,這時裴子雲一筆畫下將最後一個角落勾上轉身,她卻回過神,他並不是當年的人了,逝者再也尋不回,就算轉世了,也沒有記憶秉性,一陣茫然突襲上心去,定了定神,將心情收拾,她這才讚歎著:“好畫,這可是京城繪畫圖?”


    裴子雲把筆放在一旁,晾著圖,行禮:“是,師父,這的確是我見得京城繁華,有感而作。”


    聽著這話,虞雲君就帶上了笑:“子雲,我一直知道你是大才,見得你諸多驚豔之處,今日不想你又展示著一手畫技,這畫真是精彩。”


    聽虞雲君的話,裴子雲也笑了起來:“師父,這與我劍道修行是有關係,劍煉之,蕭養之,畫凝之,我這番出行明白了其中三昧,作畫就是凝得劍意,畫有多深,劍就有多凝。”


    裴子雲這時細細道來:“我這畫還不算很強,隻能算登堂入室,卻還算不得爐火純青。”


    虞雲君一側聽著裴子雲的話,拍手:“子雲,你已有著以劍入道的根基,就算不修道術,怕也能入道,可為什麽曆代道人很少以此入道?”


    “是因這劍道是殺伐之道,氣盛傷壽,哪怕配合內養成了根基,怕也難長壽,你可知道,根據記載,很少劍客活過七十?”


    “就是此因。”


    “原本我還想提醒你,現在你養於蕭,凝於畫,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已經自己發覺了這弊端。”


    裴子雲正要說話,虞雲君正言說:“陰神之道,還在養身,這才是正道,你師父更傾向道術,劍道我也沒有可教你了,隻是切勿遲了道法,開得天門才是正經。”


    聽著虞雲君的話,裴子雲思慮一會,笑著:“多謝師父指點,我明白,修行才是根本。”


    “劍道是護道之基,道法靈慧則是長生之本,二者都不可或缺,唯兩者並行,才能長生久視,不受災禍。”


    “真是可教,兩者才是根本,可多少修行之人看不穿?要麽隻行一端,求得精神劍術,沒有內息養的長生,終難免化成灰燼,若隻修的道法靈慧,遇見人道災劫,沒有護道之基,怕也難免成一捧黃土。”


    裴子雲聽著虞雲君的話,深有同感,前世自己精深股市這就是求道,自股市獲取大筆財富,這是得道,但沒有護道之基,終淪成某個大機構的操盤手,為人嫁衣,與著修道何其相似,就有感慨。


    稍過會想起了宋誌,原主記憶裏,無論出了多少事,掌門就是偏袒,此時心裏想了想,遲疑了一下。


    虞雲君見著就問:“你現在還有著什麽心事?不妨說給我聽聽。”


    “師父,敢問,宋誌和掌門是什麽關係?雖是師徒,但我看出來,這兩人似有著特殊!”裴子雲神色凝重問著。


    聽著這話,虞雲君踱了幾步,才歎息了一聲:“你也看出來了啊,他們關係,雖現在隻是師徒,但事情要追述到幾十年前。”


    “掌門年幼孤苦,是本門一長老把他接了進去,既是師又是父,撫養長大,最後成績優秀脫穎而出成了掌門。”


    “這長老勉強修道陰神,但無緣嫡傳,故選擇了轉世,被掌門尋著,就是現在的宋誌。”


    “掌門親自出門尋了宋誌,且核驗無誤,納入門中。”


    “隻是這宋誌雖確認,但不破天門不成陰神,記憶沒有恢複,性情也和以前不一樣了,掌門念情,就是把恩情還在他身上。”


    “前世你為父,這輩我為師,仙門中多有此事,這倒並不稀罕,若來日我遭劫轉世,也需要你為我護道。”虞雲君正色說著。


    裴子雲才是明悟,仙門師徒,更有關係,誰也不能保證一世成道,這師父徒弟都是氣數緊密相關,糾葛其中,當下稽首:“來日師父若有難,徒兒必定護持,引著師父入道。”


    聽著裴子雲的話,虞雲君點了點首,誰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隕落?有徒弟,來世就能獲得更多照顧。


    裴子雲起身,就明白過來,掌門和宋誌還有這樣的隱匿內幕,難怪前世一直到最後,這掌門都鼎力支持著宋誌。


    這不僅僅是對師父的養育的尊敬、敬愛,更有養育一個孩子長大的父愛,這樣複雜情緒,割舍不斷,難怪會這樣。


    這話題不必多提,虞雲君卻冷哼:“雖說這樣,可宋誌成嫡傳,你不行,掌門實在是太過份了,就算有私情,也不能跨過紅線,這一點我已向得祖師匯報,隻是我們也得爭氣,你早日開得天門,掌門就再也不能阻攔你成嫡傳。”


    “哼,掌門原來一支不過是普通長老,不是嫡傳,要是學他現在作派,當年他就當不了掌門。”虞雲君說著,對掌門有著怨氣。


    一聽這個,裴子雲大笑了起來,向虞雲君說:“原來還有這番內幕,我要迅速突破天門,達成陰神才是,不負師父所願,與這宋誌爭上一爭。”


    裴子雲話聲剛落,眼前出現一梅,並迅速放大,變成一個半透明資料框,浮現出一行紅字。


    “任務:突破天門,成就嫡傳。”


    虞雲君聽了就鼓掌:“你有這心思,為師很滿意,期待你突破天門一日,你是我的唯一弟子,我這一脈資源都會為你傾斜。”


    “隻是你不要大意,其實按照本門道法,循序漸進,大部分都可修到八九重,但突破天門並不是理所當然,事實上大半弟子都在天門之外徘徊十幾年,甚至終身,連師傅我也是才突破沒有幾年。”


    有著原主的記憶,聽了虞雲君的話,裴子雲思忖了一會,笑著:“師父,我明白,不過我必不負所望。”


    “相信我,這天門之關,還難不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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