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太子府,絲絲風中,涼雨落下,沙沙響成一片,宛是蠶房裏春蠶噬桑,出了門,裴子雲才覺得渾身一鬆,暗暗心驚。


    未成陰神,連皇帝都可見,劍氣都可動,成了陰神,隻見得太子,都宛是猛獸在側,陰神壓製,法力盡消,這些也罷了,連體力都消弱,鬥轉星移神通第二層連絲毫作用都沒有,真讓人心驚。


    一輛牛車駕來,車夫沒有說話,百戶是取著一個令牌遞上,小聲:“解元公,這是太子府令牌。”


    裴子雲接過令牌,握在手心打量,令牌上雕刻著蟒紋,金光閃閃,中間刻著太子府三字,才一笑,就聽著百戶說著:“解元公,太子第一個任務就是讓你對璐王選中合適的罪名和執行人選。”


    “……這具體的事也要我幹?”裴子雲不由無語,就在這時眼前梅花一閃,變成一個半透明資料框在眼前出現:“任務:幫助太子打擊璐王,促使任煒離開璐王府。”


    太子府就在近側,深沉的力量在盤旋,更不要說整個帝都無處不在力量,裴子雲沒有細看,暗想:“出城了再說。”


    “解元公,太子吩咐,原路不能走了,我們換一條。”百戶說,領著裴子雲行去,裴子雲至牛車內坐下,望著雨,一時沒有說話,牛車漸漸行了,隻剩著沙沙不斷的雨聲和牛蹄踏水的聲音。


    片刻,經過一顆桃樹時,伸出手摘下了一支桃花,想起了原主:“這樣的壓製,難怪道人雖有神通,也隻是小道,謝成東得了梅花,也必須輔助璐王,插手龍氣變數,得了封號,一舉登仙,肉身成聖。”


    “其它都是爾爾,必須趕快提升實力,目前,還是要擴大聲望才是。”裴子雲暗暗想著。


    起風了,手中桃花被風一吹,花瓣飛了起來,卷到空中。


    “起風了。”裴子雲看著遠處花瓣,長也隨著風而飛。


    祈玄山·道觀


    天色漸漸陰沉,春天總是這樣陰雨綿綿,在門口有數個護衛,道觀圍牆的牆壁上,竹子上雕刻了不少符紋,這些符紋,似散著微弱的靈光,在和不斷侵蝕而上的黑氣不斷對抗,似乎整個道觀都覆蓋上了一種深沉的陰暗。


    道館內一片黑暗,沒有一點色彩,瞎道人端坐,那雙沒有了眼珠血眼眶此時看向了黑色鐵錨,鐵錨上麵裂縫,有暗黑流光不斷盤旋,似乎在不斷填補裂縫,漸漸恢複。


    “逆徒,居泄露了天數,百年大計差點毀於一旦,真可恨。”瞎道人暗暗說著,臉色鐵青:“幸沒有傷得根本,還可挽救。”


    隻是話才剛剛落下,突聽見了“啪”一聲,擺在上麵鐵錨一震,原本裂縫似乎又裂開了一個口子,聽著這聲音,瞎道人臉上頓時湧上了恐懼。


    天地間一下寂靜,緊接著“轟”一聲,一道閃電落下,隻是將要落在道觀上,稍一偏移,落到道觀外,一顆碗口粗的樹木,應聲而折,雷火燒了起來,隻是又被雨撲滅。


    緊接又是數道閃電,隻是靠近了,都偏離而去,打在空地上。


    門口一個護衛抬著頭看著陰沉的天空落下的閃電,臉色有些不好,歎了一聲對著同伴低聲說:“你們說,最近裏麵瞎道人做了什麽,為什麽總呆在道觀內,總不出去。”


    “而且,不知道你們感覺沒有,我總覺得道觀變得陰沉沉,很是幽暗,僅僅是看著,就覺得整個人都不舒服,天上的雷總讓人覺得心慌,裏麵該不會是造了什麽大孽吧?”


    護衛是輪換的新人,隻呆了月餘,隻是話音剛落,隊長臉色一冷,對著護衛就是訓斥:“這種話不要再說,晚點給我去領十軍棍,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狗頭。”


    聽得隊長的話,護衛身子一顫,自知道十軍棍的分量,這時不敢反駁,應著:“是,隊長。”


    隊長訓斥完,不自覺看了一眼道觀,那裏一直有著一種感覺心悸氣息,說不出道不明,隻感覺似乎潛伏一隻巨獸,又似乎潛伏著難以描述的怪物,隻是不清楚到底有著什麽,那裏隻有一個不能出門又殘又瞎的道人而已。


    觀內香案上鐵錨,一道裂縫不斷出聲音,不斷裂開,瞎道人皮膚滲出血,黑色屍體一樣的血,似乎有一股強烈威壓在瞎道人身上,並且隨著裂縫延伸,整個人受到越來越大的壓力,到了後麵,一動也不能動,甚至連哼一聲都哼不出來。


    裂縫沒有再撕下去,鐵錨裂縫中,又彌漫出一絲絲黑氣彌補著,原本香案上的油燈裏的火焰已經熄滅,但隨著壓力漸消,黑氣湧出,青綠的燈焰突自動亮起,幽幽著光,顯得有點森人。


    “哇!”瞎道人一口血吐出,血出口原本還是鮮紅,吐著出去落在了地上,漸漸變得烏黑,散著惡臭。


    “可惡,氣數進一步撕裂了。”瞎道人身子抖動,帶著恐懼取著一個瓷瓶,倒著出來一顆丹藥服下,才喃喃自語:“天數變了,依附的龍氣似乎在衰退,反噬一次比著一次強,真是可怖。”


    “不好,璐王氣數轉衰,恐怕太子氣數變漲,一漲一消,要是璐王大局被破,那就萬事就休,身死魂滅,再無生之機。”瞎道人想到這裏,再不遲疑,向著外麵喊:“快請公子,我要大事稟報。”


    “今日可是生了異像?”半個時辰後,穿著蓑衣的謝成東,沒有立刻進去,麵無表情問著。


    “公子,今日天上突降雷電,接著就是道長要請著公子,除此外並無異相。”隊長上前應著,心裏有著許多猜疑,但什麽多餘話都沒說。


    “是麽?”謝成東皺眉看著一顆明顯雷擊的樹木,怔了片刻,才步入道觀,不過才踏入裏麵,就覺得不對。


    道觀中一些灰黑之氣在彌漫,一種惡臭在散,謝成東見著聞著,就皺眉,這是反噬,天機反噬越來越重了,瞎道人還能撐著多久?


    “謝公子,最近可是生了什麽大事?天機反噬,璐王的氣數衰退,這樣下去,恐怕我撐不過一年,公子也要遭逢大患。”瞎道人見得謝成東詢問,就說著,露出了些惶恐。


    “什麽?天機反噬,既已嚴重到步,你之前為何不說?”謝成東看著瞎道人模樣,心裏隱隱竟有點快意,此時聽了這話,一時間皺眉。


    “公子,誰跟你說反噬是漸漸積累?”


    “原本還不錯,可今日突電閃雷鳴,原籠罩著道觀上一絲龍氣,今日突衰退,天譴又顯,才連忙聯係著公子,這是天機示警,不可有絲毫大意。”瞎道人見著謝成東神色不對,立刻覺自己失態了,連忙恢複鎮靜,徐徐說著。


    謝成東踱了幾步,蹙眉緩了緩才說:“接到情報,不久前璐王對裴子雲動手,死了兩個六品太監,一批王府甲士,我們則新折損了梁、雍兩地的暗子,莫非這已傷了根基,壞了運數?”


    聽著這話,瞎道人沉思良久,稍過一會才說:“按照情理來說,別說死二個六品太監,死幾十個甲兵,就算多十倍,也傷不了璐王根基,至於我們的棋子損失,更是間接,沒有這樣大影響。”


    “可龍氣衰退,我又受到反噬這是事實,必是某處傷了根基,太子得了運道,璐王運數大損,壞了根本由盛轉衰,現在恐怕危矣。”瞎道人歎了一聲。


    “什麽?該死。”謝成東站著起來又踱了幾步,臉上冰冷:“是誰,是誰引起了變化?莫非是裴子雲?”


    聽得這話,瞎道人緩緩說:“裴子雲數次與我們作對,現在龍氣變化,我看必和此人有關。”


    “恐怕這就是我們之前謀算爭奪一線道機的反噬。”


    謝成東冷笑:“順則凡,逆則仙,奪了就是奪了,難道還能還回去不成,要成道,哪能不奪,此子數次反殺,又何嚐不是逆奪運道,聽到先生的話,我是懷疑此子身上或有大福源,甚至大機緣,不然何以兩年時間就晉升陰神。”


    “要知道我奪了原本主果的氣數,奪了許多機緣,晉升到陰神也花了五年時間,他何德何能這樣快?”


    “有沒有異寶算不清楚,天機除了大勢早已攪亂,混沌不清,但局麵得失損益來看,此人必是源頭之一。”


    “哈哈,此人也要爭奪一線道機?”謝成東冷冷說,語氣之中,已有著一些不耐:“先生你說一說,天數還會不會有著大變?”


    謝成東這話,說的瞎道人一凜,知道謝成東心中起了懷疑,還是說著:“這個,我實在不知道了。”


    “是這樣?那先生好生休息。”話音才落,謝成東轉身出去,“哐”隻聽門關上的聲音。


    “我感受到了,你就要下了決心了。”


    “你們謝家父子疑心太重,貪心太過,當年施法又忌諱著我,不然何至於此,隻是我們氣數早已相連,我逃不掉,你們逃得掉麽?”瞎道人低聲說著,突笑了起來,連連咳嗽,一些血流了出來,又化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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