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州·國公府


    沈直進去,立刻叫請,問著話,這仆一路帶著向書房去,低聲:“公爺的病沒有啥,就是染了點風寒,隻是醫師說需靜養幾天,就是剛才來的消息不好,公爺把杯子砸了,臉色都是變了。”


    沈直心裏一驚,說著:“知道了。”


    抵達了書房外,就聽得咳嗽,沈直站在外麵,等濟北侯平靜下來,才移步進去行禮:“臣拜見主公!”


    濟北侯閉目,指了指椅子:“坐,情況你也知道了吧?裴子雲不損一兵一將,就連下七縣,隻有羅攸死戰殉職了,這些官將,見我時喊著忠貞喊的響,一遇到官兵,就立刻降了,端是無恥可惡,孤有意盡起大軍,一決勝負,滅了此軍,再起兵奪下全州,你看怎麽樣?”


    “國公,不可,朝廷大軍雖隻有三萬,都是百戰之軍,我軍隻有一萬老營,更分散各地,防禦襲擾。”


    “而州內實隻有五千老營,還有五千是郡縣之兵,也勉強算合格,但新招五萬卻完全是民壯,匆忙對戰,勝了還好,不勝,恐怕。”沈直不安的說著,在濟北侯眼裏,有此戰果就是手下不忠,不戰而降,但是他苦心研究,卻得出了一個震怖的結論——這全是裴子雲戰略戰術導致。


    這話當然不能說,濟北侯壓力已經很大,不能再增了,隻是勸說:“主公,啟北郡有糧有兵,當可堅守,我軍新軍還沒有完成,隻要爭取一段時間,就可一舉殲滅敵軍。”


    “現在,還是再忍忍。”


    濟北侯直覺一陣不安,許久才是說到:“隻能樣罷了。”


    話音才是落下,目中波光漸漸散去,閉目說:“沈先生,希望大事能按照我們所想吧!”


    啟北郡·晴


    陽光落下,帶著溫暖的氣息,裴子雲領數將前行,後麵大軍雲集,臉上都帶著笑意,顯的輕鬆。


    “真人真是好手段,八縣巡遊,不到半月就全數降服歸屬,這啟北郡立刻成了孤城,而且我軍人數不但沒有損失,還增了六千餘。”


    又一將接話:“第一次見真人時,末將慚愧,是有著心思,但這些日子我們真的心悅誠服了。”


    是恭維的話,也是真話,裴子雲也不在意,笑著:“還有一府,可不輕鬆。”


    “有真人在,必可雷霆擊下!”這些人說著,神色輕鬆,八縣降了,有兵七千,兵力擴大一萬七。


    斥候營營正這時奔到麵前,下馬行禮:“真人,前方十裏未有敵人埋伏,已探查完畢,陳將軍已經迎接。”


    營正臉色黝黑,是行軍探查曬的,身子威猛,言語強錯有力,頗有軍伍特色。


    “好!”


    裴子雲聽著,說:“繼續探查,隨時注意周圍二十裏,一旦有動靜,立刻向本隊稟告。”


    “是,真人,標下立刻再去巡查。”


    “謹澤,我們派出的暗諜,應州濟北侯是否出兵,還是繼續駐守城內?”裴子雲看向身後的一人問。


    身側跟隨一個道人一躍而下,行禮:“掌門,應州傳來消息,濟北侯正加緊練軍,並未出征。”


    周圍大將聽到了,臉上都輕鬆了起來,應州沒有出兵,自壓力倍減。


    就在這時,陳永已迎接,率著十數將跪下:“末將恭請真人升帳!”


    這十數日,一萬六加上一萬,再加上附近三郡之兵一萬餘,總計四萬,軍容鼎盛,殺氣衝天,與剛來時不一樣了。


    而中軍大帳雖修的時間短暫,但壁上繪郡圖,中間是沙盤,正中一張卷案上擺著文房四寶。


    這些還平常,虎皮交椅後兩個架上,一個供著“如朕親臨”的金牌,一個供著天子劍,帶著生殺予奪的權威。


    將尉一個個衣甲鮮亮疾趨而入,裴子雲步入大帳,滿帳五十餘人“呼”一聲全單膝跪下,甲衣頓時叮當一片響:“參見真人!”


    “起來,忠勤伯請坐!”裴子雲環視一下左右,伸手請著,又問:“郡王可安好?”


    “郡王安好。”忠勤伯欠身說著,徐徐入座。


    裴子雲頜首:“今日召你們來,是八縣已平,雖這八縣沒有多少抵抗力量,但還有廂兵和道人,一旦有人進攻,立刻可以報告,就無有後顧之憂,不怕有人突襲了,給攻打郡城營造了良好環境。”


    “現在傳達我命,城下埋鍋造飯,發下肉食,吃飽喝足,準備攻城。”


    “是,真人。”在場的人都大聲應著,有人就出去傳令,沒有多久,炊煙渺渺升起。


    裴子雲又問著:“我發令要的三郡攻城機械,可都運來了?”


    忠勤伯這時站起來回話:“真人,都運來了,總計箭樓二十,投石車三十部,牌車六十輛,雲梯一百二十架。”


    “除了這些,還有三千石糧食,三郡還運來的加餐的肉食,總有三千斤。”


    忠勤伯說著,對裴子雲暗裏心悅誠服,三郡運來這些需要時間,差不多就是半月,而裴子雲這半月沒有等待,一下平了八縣,恰在時間上天衣無縫,到現在一點浪費都沒有。


    “好!”裴子雲“啪”一拍案,眼神變得幽幽:“傳我命令,射入勸降書,還有,你等縣令,立刻以身作則去喊降。”


    “是,真人。”被點到的人一齊應著。


    一將領命,取箭往城上一射,長箭刺破天空,落在了城上,驚起了一群人,人頭攢動,看這情況,裴子雲也不禁歎:“好箭!”


    接著八個縣的縣令,還有七八個縣內校尉,率著本部舉著旗幟在郡下遊行而過,大聲喊著:“我是陼水縣縣令,我是遊擊將軍李嶽,我等棄暗投明,朝廷皇恩浩大,不予加罪,還讓我等戴罪立功!”


    “我是射鴉縣縣令(校尉)、鎮內縣縣令(校尉)、南容縣縣令(校尉)、紅石縣(校尉),啟北郡八縣盡降了。”


    “你們已經成了孤軍了,朝廷有兵十萬,再有抵抗,立刻粉碎。”


    又懸著人頭巡查:“武漁縣羅攸頑抗,連著全家一起誅滅,難道你們想落得這個下場?”


    又公開高喊:“誰能反戈開城,無論軍民官吏,不但不加罪,且還升官,無官者連升三級。”


    七千人遊行過去,浩浩蕩蕩,郡城中,人人緊張,人心潰散,可就是有一股軍氣抵著不降,片刻一箭射下,擺明了態度。


    裴子雲看著,冷笑:“攻城。”


    “咚咚!”


    鼓聲響起,太陽漸漸居中,裴子雲趕至高台。


    “維持軍紀!”軍法官在戰場上不斷奔著,嘶聲大吼,維持秩序。


    密密麻麻投石機,移到了前線,箭樓更一步步推了過去,分布在長一裏牆前,隻聽一聲號令,三十部投石機彈起巨石,向著城上而去,落在城上隻聽著“轟轟轟”的轟鳴。


    裴子雲眺望,身後跟隨數將,看著城池情況,手中取馬鞭,冷笑說:“對著這處攻打,這處是董滿本部親兵,雖靠著親兵硬是開打,但是隻要損失一大,就無力彈壓了,內應說不定就能舉事。”


    “是,真人。”


    裴子雲踱了幾步,問:“斥候營何在?”


    “標下在。”斥候營正大聲應著。


    “雖有著八縣當屏障,但也不可大意,你將人撒出去,一旦有軍在五十裏內出現,立刻點燃烽火傳信。”裴子雲大聲命令。


    “是!”


    斥候營正上馬轉領著大隊出去。


    “拋石器加大拋石,雲梯準備。”裴子雲說著。


    “咚咚”隨著鼓聲響動,大軍蜂擁,密密麻麻螞蟻一樣直撲而上,數十處吊臂使去,巨大石彈在空氣中呼嘯,轟砸在城恒上,彈跳飛滾著,將閃走不及人體、兵器、設施無差別掃平碾壓。


    盾車下,口咬著刀的士兵,一手抄著剛遮住小半身的圓牌,一手扶梯攀附而上,前後交錯。


    上麵的人也不甘示弱,金汁、石塊、狙射不斷落下,不斷有人慘叫著落下,但隨又有更多的人補上。


    他們身下是牌車,這牌甚厚,一層牛皮,一層鐵皮,小磚石擊之不動,大磚石擊之滾下,柴火擲之不焚,豎立在雙輪推車上,可為車後之兵提供遮蔽,這時還甲兵高舉鐵盾,簇立在手推的擋板後,不停交錯起身,掩護著盾牆內射手。


    “射!”弓弦響動的聲音不斷,一批批箭雨拋射,許多人總覺得直射厲害,要射的準,其實在大規模戰場上,拋射更可怕。


    一箭射出二十米高,在半空落下,因鐵尖重,自動形成鋒銳朝下,由重力不斷加速度,其實很可怕。


    一個雞蛋四樓落下就可砸出包,八樓就可砸破頭,十八樓就可砸死人,二十五樓隻要命中就死,何況箭?


    隻見不斷拋射,抵達空中,反折而下,雨一樣落在城上,要是老兵還可躲避,新兵沒有經驗,頓時死傷無數。


    隻是守城的老兵也有著狠性,不斷用箭狙擊,滾油炮石灰漿雨下,砸擊在蟻附的人潮中。


    “啊啊啊!”士兵不斷落下,下餃子一樣墜砸,頃息落在城下,血肉、兵器、器械成了一片。


    在此刻,每一刻雙方都消耗和吞噬大量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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