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最終決定去。便給他爺打了電話,讓他轉達村民們,今明兩天不收果蔬。同時,帶上蘭花坐上了出鎮的班車。


    沒有果蔬,劉海也樂得清閑,把相關的事情安排好,便在羅玲家裏陪她,做做飯、洗洗衣服、調**,倒也是一種幸福。


    晚上七八點鍾的時候,二流到了省城。


    一下車,他便看見羅玲他舅開著私家車來接他了。這是一台保養得很好的廣本車,二流讀大學的時候,看過一次車展,知道這種車的售價將近二十萬。


    上了武米的車,這還是他第一次坐這麽高檔的小轎車,不禁好奇地瞅瞅這瞅瞅那,他想摸一摸,但又害怕武米笑話他沒見過世麵。


    看到二流的目光和表情,武米笑了,說:“我這車不管錢的,還沒有你那盆蘭花貴。今晚上你就住我那兒,蘭花就放我寢室,我熬一個通夜,好好看看。我對蘭花很癡迷,圈子裏的人都送我一個外號叫武癡,別人笑我太癡狂,我笑別人不懂花,嗬嗬。”


    “聽羅玲說你的外號還真有趣,我就叫你二流吧。我先帶你去吃個飯,再送你到魏老那裏去,魏老就是你在qq上看到的那個老人。”


    “行,一切聽武叔的安排。”


    車子在省城的路上七彎八拐,到了一家中式餐廳,在餐廳裏吃過飯,車子又向城中心開了進去。路過省城大學的門口,二流透過車窗看了一眼大學門口的雕塑,不禁感慨,沒想到這一次回來,自己卻是坐在小轎車裏麵。


    二流記得,自己所讀的大學附近,有一個高檔別墅區,叫浣花溪,裏麵住的全是在省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以前讀大學的時候也偶爾到別墅區的外圍逛過,看到墅區內盎然的綠意和高檔的洋房,二流和他的同學們極其羨慕,但是隻能望洋興歎。


    這一段路二流極為熟悉,看著車子前進的方向,二流想道,莫非這車是要開到浣花溪那兒去?


    “魏老是住在浣花溪?”二流問道。


    “你對省城還蠻熟悉地嘛。”武米答著話。已經把車子開進了浣花溪別墅區。他地車子經常在別墅區進出。保安都認識他地車了。也沒有進行盤查。直接放行了過去。


    進入浣花溪。裏麵鳥語花香。完全沒有城市裏那種鋼鐵般地感覺。


    這是二流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浣花溪別墅。欣喜無比。別墅區內綠樹成蔭。與鄉間地綠樹相比。多了幾分精致感。無論從哪個角度向前看。都能看到一種精典地美致。可以看出設計者地獨具匠心。


    車子在一座別墅地門口停了下來。下了車。韓米帶著二流走到別墅地門口。按了鐵門上地按鈕。“啪”地一下。鐵門彈開了。韓米打開鐵門。讓端著蘭花地二流先進去。隨後自己也進了門。


    別墅內。一道防盜門打開了。裏麵走出一個優雅地老者。對著兩人笑著說:“快進來。我等你們好久了。”


    武米一見那人,微微地鞠了個躬,說:“魏老好。”


    二流和武米跟著老者進了屋。


    屋裏布置的簡單大方,並沒有什麽豪華鋪張的裝修,但每麵牆上都錯落有致地掛著字畫,看筆跡並不是出於一人之手,但無疑每一幅字畫都具有極高的欣賞價值。因為有字畫的原因,這屋子顯得書卷氣相當濃厚。


    “難怪魏老儒雅氣如此濃厚,每天泡在這些字畫裏,泡也要泡出些味道來。就好像自己,成天呆在山上,身上全是鄉土味,別人不用看一聞都知道。”


    “這牆上的掛著這麽多字畫,怕是要管不少錢吧?”二流在心裏猜測道。


    進了屋,魏老將二人帶到樓上的書房內。書房內布置得更為精致,背牆上一排方格子,裝著全是二流沒見識過的古董。側麵的大窗戶外麵是陽台,陽台外擺滿了各種蘭花,看蘭花的葉片也知道不是凡品。書桌的前方裝裱著一幅字,上麵所寫的字明代孫克弘所寫的《蘭花》一詩,給人一種氣勢宏大、意境幽遠的感覺,很配得上所寫詩句的內容:


    “空穀有佳人,倏然抱幽獨。


    東風時拂之,香芬遠彌馥。”


    二流這次來,算是開了眼界,這就是人人向往的神仙般的生活。


    “蘭花能給我看看嗎?”魏老指著二流手裏端著的竹筒花盆,他的語氣雖然是詢問,但二流感覺到魏老的話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二流趕緊將蘭花遞了過去。


    端起竹筒,魏老點了點頭,說:“這竹筒裝蘭花,倒有幾分意境。如果這竹筒上再刻幾個字就完美了。刻什麽好呢?”


    想著想著,魏老打開書桌上的一個長方形盒子,拿出了裏麵的刻刀。


    魏老是書法大師,雕刻水平雖然算不得大師,但配上他的書法,已經有幾分大師的意味了,關鍵是他的名氣,如果他刻幾個字在竹筒上,二流的這盆蘭花管的價錢就翻一倍了。這一點武米比誰都清楚,碰了碰二流的肩膀,說:“魏老,二流生在農村,所了解的山歌多,這一盆蘭花又是正宗的下山蘭,不如在下麵雕一首山歌,更顯出其質樸的意境。”


    “好。”魏老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找出一張紙,讓二流寫首山歌在紙上麵。


    蘭花這東西在山裏也算得上是稀罕品了,歌頌蘭花的山歌還真不好找。拿起筆,二流想到了吳剛所唱的夯歌,突然靈機一動,想著牆上寫的那首《蘭花》,在紙上寫道:


    “俏妹子兒站在那高巍巍兒山尖尖兒之上,


    俏妹子兒看著那綠油油兒樹葉葉兒海洋,


    俏妹子兒抱著那竹筒筒兒蘭花花兒噴香。


    東風吹起俏妹子打轉轉兒的衣裳,


    東風吹起俏妹子飄飛飛兒的頭發,


    東風吹起俏妹子悄米米兒的念想。


    蘭花花兒,芬香飄揚。


    俏妹子兒,念著阿郎。”


    這一改,把原詩的幽遠的意境變成了纏綿的情絲,帶著濃厚的鄉土味道。


    魏老拿起紙,讀了一遍又一遍,說:“這首山歌與孫克弘的《蘭花》意思有些相似,但風格完全不同,妙啊,就刻這首了。”說完,拿起刀在竹筒上雕刻了起來。


    魏老的手沉穩有力,雕刻的速度也很快,隨著刀片的轉動,竹筒上顯示出一行行看不明白的圖像,就好像一個個不知名的斑點,看著二流疑惑不解。


    可是,隨著斑點越來越多,竹筒上顯示了一行行清晰可見的字跡,字跡背後,居然還繪著隱約可見的背景。


    “要雕刻的東西全部都裝在魏老的胸中,胸有成竹,則竹自成。”二流地魏老的技術佩服不已。


    三個小時,二流和武米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連大氣都不敢,生怕打擾了魏老。


    三個小時過去了,魏老把刻刀放下,欣慰地歎了口氣,把竹筒遞給二流,說:“終於好了,你們看看怎麽樣?”


    二流接過竹筒,武米趕緊湊了過來。二人仔細地看著新刻出的圖案,竹筒的表皮是綠色的,而內質纖維是淡黃色的,因此雕刻出來的圖案就有了兩種顏色。竹筒的下麵一部分,被魏老處理成了綠色的茫茫的林海,竹筒中間刻著一座綠山,綠山上站著一個裙裾飄風的綠衣少女,手裏端著一盆綠色的蘭花,開著淡綠的花朵。


    二流注意看,這蘭花居然與自己手裏拿著的蘭花有八分相像、十二分神似。


    挨著山巒、少女和蘭花,豎著刻著十多行綠色的文字,用行草字體刻的,字的內容便是二流的那一首山歌。


    而其他地方,竹筒綠色的表皮已經被剝開了,形成了淡黃色的背景,居然可以盾到隱約可見的連綿群山。


    整幅畫的構圖顯得飄逸脫俗,意境深遠。


    “不愧為名家。”二流在心底讚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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