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很快就來了,到達了書院裏,沈星晚舉目四望,平時安靜的學院今天格外的熱鬧。


    沈歸酒眯了眯眼睛,搖著扇子道,“看來想和我一樣,一睹江南四絕風華的人很多。”


    沈星晚不可置否,據傅景朝給的情報來看,周眉黛來江南以後,深居簡出,幾乎沒在外麵露麵。


    今日好不容易出來,各方人馬聞風而動。


    沈星晚帶著冬青徑直向柳風絮住的院子走去,沈歸酒不快不慢的跟她旁邊走著。


    “七少爺你不是說來訪友的嗎?”


    沈歸酒點點頭。


    “那你現在跟著我幹嘛?”


    “我可以先跟著你去見柳先生,然後再見訪友。”沈歸酒理所當然的道。


    “不必。”沈星晚果斷拒絕,“不太方便。”


    她不管沈歸酒打的什麽算盤,別想拉她下水或者利用她。


    沈歸酒還想說什麽,對上沈星晚略帶寒意的眼神,最終後退一步,“那妹妹一路小心,我就不一起去了。”


    沈星晚一路低調的帶著冬青走小路,去了柳風絮的院子,遠遠就看到院子門口人來人往。


    走近了才知道,都是找各種借口上門拜訪的,沈星晚一眼望去,有學院裏的女郎,也有外來陌生麵孔。


    柳風絮身邊照顧她起居的丫環佩蘭一遍遍耐心的向大家解釋,柳先生今日有貴客,不見外人。


    沈星期猶豫了一下走了上去,“佩蘭。”


    佩蘭看到她瞬間眼睛一亮,“女郎來了,先生昨天才念叨你了。”


    “先生她這段時間還好嗎?”沈星晚笑著問。


    “挺好的。”佩蘭笑著道,“外麵太陽大,女郎快進來吧。”


    沈星晚帶著冬青在大家疑惑又不忿的眼神裏進了門。


    有人不服的道,“不是說不見外人嗎,她為什麽可以進去!”


    佩蘭調皮一笑,“我們家女郎又不是外人。”


    沈星晚跟著活潑的佩蘭往裏麵走,剛剛進到院子裏,就聽到了爭執聲音。


    “眉黛你不要命了嗎,就不該摻和進來,更不該回江南。”


    “我不回來也未必活的下去。”


    ……


    佩蘭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沈星晚拉了她一下,安靜的退到一旁去了,並未多聽。


    “嚇死我了,被先生知道我又不通報就帶人進來,肯定要說我。”佩蘭拍拍胸口心有餘悸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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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好一會兒,佩蘭先進去通報了,又出來向沈星晚招招手。


    沈星晚這才重新走了進去,一身素衣的柳風絮正坐在書房中間。


    “先生近來可好?”沈星晚行禮問候道。


    “你怎麽突然來了?”柳風絮略顯疲憊的道。


    沈星晚遞上棋譜,“最近得到的孤本,有些地方不太明白,特來找先生請教。”


    柳風絮接過去翻了幾頁,瞬間來了興趣,“確實是難得的孤本。”


    旁邊響起慵懶的聲音,“你就是沈星晚吧!”


    沈星晚趁機看過去,一名烏發雪膚,眉目妍麗的女子,姿態優雅的靠在椅子上。


    這就是曾經豔絕江南的周眉黛了,不同於江南女子溫柔似水的美,她美的濃墨重彩極具衝擊力!


    沈星晚頷首,“師姐好。”


    周眉黛挑了挑眉,“你知道我?”


    “多虧師姐,書院裏今天才這麽熱鬧。”


    周眉黛瞬間就笑了,“小師妹真會說話。”


    柳風絮站了起來,“今天都留下在這裏吃午膳。”


    沈星晚從冬青手裏拿過一罐桃花釀,“我帶了先生愛的酒,先生今日可要多喝兩杯才行。”


    兩位愛徒齊聚,柳風絮將午膳地點選在了院子裏的梨花樹下,親自動手張羅布置。


    周眉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師妹很會討先生歡心,你一來先生就笑了。”


    沈星晚對周眉黛燦爛一笑,“我也想討師姐歡心,就是不知道師姐給不給這個機會。”


    周眉黛看著眼前看似溫軟甜美的女郎,伸出手掐了掐沈星晚的臉頰,“看師妹表現,畢竟你師姐我是很難討好的。”


    冬青和佩蘭很快從書院的廚房提來飯食,沈星晚親自給兩人倒上酒。


    周眉黛喝了一口,有些惘然,“想起了以前在書院的日子,冬日折梅掃雪,夏日采花釀酒,秋夜和姐妹們秉燭夜談,那幾乎是我人生中最快活的時光!”


    很快就喝多了染上醉意的周眉黛,回憶起過去,眼睛帶光,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


    沈星晚隻是安靜的聽著,這種時刻多言是種打擾。


    柳風絮看著神情恍惚的趴在桌子上的周眉黛,眼裏閃過心疼,“星晚你今日真的隻是為了棋譜而來嗎?”


    沈星晚選擇了沉默,從她踏進書院,看到那麽多人為周眉黛來那刻起,她就知道時機挑錯了。


    傅景朝明明說過,這是機密消息,沒有外人知道周眉黛會在今天上門拜訪,那樣她的出現就會顯得不刻意。


    可惜一夜之間,消息顯然被走漏了,那麽她的出現很難不被懷疑。


    沈星晚還是選擇了走進來試試,龍舟賽就在三天後,沒有多餘的時間和機會給她了。


    柳風絮是何等聰明的人,瞬間就明白了,苦笑道,“好在,你至少沒對我說謊。”


    沈星晚眼神微閃,“已身在局中,隻能向前。”


    柳風絮招手讓佩蘭將喝醉的周眉黛扶去客房休息。


    歎息般的道,“你和你師姐當年很像,一樣的聰明通透,外軟內堅,也一樣的跳不出繁華紅塵。”


    柳絮風隻是感歎了一句,沒問沈星晚為何而來,也沒有勸更沒有斥責。


    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都是一但做了決定絕對不回頭的類型,所以不問也兩邊都不幫,這是她作為先生對她們的溫柔和愛護。


    周眉黛酒醒,走出房間。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刻,暮色裏沈星晚在焚香撫琴。


    周眉黛紛亂的心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她走到院子裏,遙望著遠方輕聲道,“不管師妹今日為什麽而來,都感謝師妹今天的琴和酒。”


    沈星晚坐在樹下仰頭看著她暮光裏的臉,眼角細看已經有眼紋了,但是並未損她半分風華,歲月從不敗美人。


    周眉黛回頭看著她,“師妹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說不定我願意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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