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謝灼華,還記得聖旨到達謝家的時候,送走宣旨的天使,謝家一片沉默,沒有一點笑意。


    其實當今聖上,在上位之前早就娶了正妃,按道理應當封正妃為皇後。


    可惜隨著這封旨意一切都變了。而當時的正妃正是現在陸皇貴妃的長姐,最終因為謝家女的進宮,從皇後退居妃,被封為辰妃。


    那時候的辰妃正懷著孕,因為此事大受打擊,孕期情緒一直不穩定。


    五個月後艱難生下皇子,可惜皇子生來體弱,在精心照料之下沒有活過一歲就去了,本來產後就身體狀態每況愈下的辰妃也跟著去了。


    到手的皇後之位飛了,並且陪進去一個本來應該是太子的皇子,陸家怎麽甘心!


    那段時間現在的謝皇後在宮裏特別煎熬,陸家的勢力處處針對他,皇帝也對她冷漠。


    最終年輕的謝皇後幾乎被逼無奈無路可走,還好謝家通過官場的影響力不斷在朝堂上向陸家施壓,沈老太太親自回京了一趟。


    陸家才勉強收手,謝皇後在這場報複裏失去了生育能力。


    陸家又送了辰妃的幼妹,現任陸皇貴妃進宮。


    謝灼華臉色微暗的低聲和沈星晚說著這些宮廷秘事情。


    一是因為沈星晚馬上要真正和她成為表姐妹了,二是因為最近發生了態度她心裏憋的慌。


    “星晚你知道嗎,我知道我大腿無法治愈的時候,比起難過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下不用成為太子妃了。”謝灼華自嘲一笑,“謝家出過兩任皇後,一死一失去做母親資格,宮廷是個太可怕的地方。”


    雖然到了她這裏,謝家吸取教訓,從小陪養她的精力和投入,不輸給男郎。就是希望她可以優秀一點,厲害一點,不要重複前麵的悲劇。


    “我從小就知道我的戰場在那個繁華瑰麗的深宮,我一直也覺得我做好準備了。”謝灼華眼睛裏透露出一些哀傷來,“可是看到太子那一刻,我是失望的,是不甘心的。”


    她真的要去和那些的人共度一生嗎?在漫長的深宮裏對著這樣的人,想想都覺得了無生趣。


    “雖然我本來就是為了責任為了家族而爭,但是我突然就覺得在華麗的牢籠裏麵度過一生,好不甘心。”


    謝灼華將頭靠在了沈星晚的肩膀上,露出了脆弱的一麵。


    這樣的話她不敢和家裏任何一個人說,外人覺得謝家如日衝天,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謝家這些年一退在退,如履薄冰。她怕讓他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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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星晚理解她的感受,輕聲安慰道,“好在太子已廢,姐姐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


    “雖然很難,但是希望這次姐姐沒有遺憾。”


    小姐妹這裏氣氛溫馨的說著私密話,傅景朝和傅司夜也終於從謝老太爺的書房出來了。


    天色已經全黑了,沿路都掛著燈籠。


    傅景朝整個人都緊崩著,臉色又冷又僵硬。


    傅司夜歎了口氣,“想問什麽就直接問吧。”


    傅景朝看著他,許許多多的記憶撲麵而來。


    他學會的第句話是哥哥,走的第一步是衝著傅司夜去的,寫的第一個字是傅司夜手把手教的…


    小時候被欺負了是傅司夜幫他打回去的,生病了整夜整夜陪在他床前的還是傅司夜…


    他在他生命裏占據著太重要的位置,連他的功夫,都曾經有人評價有當年傅司夜的風采。


    雖說鎮南王才是他爹,可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傅司夜養大的,一點一點雕刻出現在的他。


    傅景朝一雙眼睛在夜色裏又黑又亮,有些倔強又有些任性的道,“不想問,也不想知道,反正你永遠是我哥哥,誰都不能改變這一點。”


    傅司夜突然抱了他一下,“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是你哥哥。”


    從他十歲以後,傅司夜很少這樣抱他。


    兩人沉默的來到謝灼華的房間,傅司夜低聲詢問了著樓然謝灼的傷的情況。


    沈星晚一眼發現了傅景朝不太對勁兒,臉臭的像是有人欠了他八百萬。


    傅景朝注意到她的視線,向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沈星晚用眼神詢問她,“你用發什麽瘋。”


    傅景朝就那麽一直看著她,謝灼華也注意到了氣氛不對勁,推了她一下,“我這邊沒事兒,該說的都說了,你過去看看。”


    沈星晚無奈的起身走到了傅景朝身邊,傅景朝對她道,“我們一起出去好不好?”


    “好,祖宗。”沈星晚對上他濕漉漉的狗狗眼,沒好氣的道。


    兩人一起並肩往外走,樓然也退了下去。


    房間裏就剩傅司夜和謝灼華兩人。


    傅司夜背光站在門口,眼神波瀾不驚的淡淡的看著謝灼華。


    “傅將軍什麽時候走?”謝灼華先開口詢問。


    “快了,就這兩天吧。”傅司夜道。


    謝灼華的認真的道,“那麽祝將軍一路順風,也希望將軍平安歸來。”


    傅司夜一時之間也分不清謝灼華到底知不知道那件事情。


    今天謝老爺子說了很多,在最後謝老爺子問他,“你覺得我的孫女華灼怎麽樣?”


    傅司夜是怎麽回答的呢?


    他說名滿江南的謝女郎自然是優秀的。


    謝蘭爺子沒在說其他的,一切未定。


    謝灼華的腳傷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鎮南王府不知道能撐到什麽時候,盛京正亂著,沒有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麽樣的。


    但是謝老爺子,在這樣的時刻問出這樣的話,本來就耐人尋味。


    在明亮的燭光下,兩人對望著誰都沒有在說話。


    直到謝風遠走了進來,才打破一室的安靜。


    謝風遠有些遲疑的道,“皇帝派的使臣即將抵達江南,陸皇貴妃派了女官隨行。”


    謝灼華冷笑,“這是來查看我是不是真的傷的很嚴重吧,怕我隻是推脫之言。”


    這是對她還不死心,雖然太子已廢,保不準陸皇貴妃又開始打其他算盤了。


    傅司夜接話道,“夜色已晚,我們就先告辭了。”


    “祝謝女郎早日康複。”


    謝灼華看著傅司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表情複雜。


    “在想什麽?”謝風遠道。


    謝灼華輕聲道,“你說他會平安歸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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