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開始一點一點和沈家通信,計劃著下一步怎麽走。</p>


    除了那晚的暗流湧動之外,皇帝隻字不提關於沈星晚的事情。</p>


    每天在宮裏不是飲酒賞舞,就是個嬪妃一起取樂,看起來沉浸於難得不上朝的時光。</p>


    他既然不動,底下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也隻能暗戳戳搞小動作了。</p>


    讓沈老夫人趕到不安的是最近東廠人的異動。</p>


    蕭無疾有些擔心的道,“東廠有人去見前太子妃了。”</p>


    當年前太子死後,太子妃傷心過度,最終墜入佛門,在皇家寺廟清修不問世事。</p>


    老夫人眸光閃了閃,“應該不會查到什麽。”</p>


    太子妃當年和太子是青梅竹馬,即使身子不好,太子還是堅持娶了她。</p>


    婚後,果然太子妃兩年無子。</p>


    後來前太子和老夫人的兒子一起出事的時候,東宮表麵上依然是無子的。</p>


    連一個女孩子都沒有。</p>


    這也是這麽多年,為什麽皇帝表麵上看著待她這個前太子姨母好的原因。</p>


    當年太子出事,謝皇後半年後去世。</p>


    現在的皇帝被記在還是牧貴妃的太後名下,順利登上皇位,又娶了現在的小謝皇後。</p>


    算起來就是一筆爛賬。</p>


    謝家和皇上看似關係親密,實則隔著上任皇後和前太子的死。</p>


    蕭無疾道,“既然開始查了,就是察覺到什麽了。真這樣的話,危險的不止是星晚,而是整個沈家。”</p>


    “看樣子,消息多半是那晚陸國公府或者閔世子透露給皇帝的。這麽多年了,一直瞞的很好,我想知道他們到底從哪裏知道的。”</p>


    老夫人一瞬間神情變的銳利起來,“知道了也好,我已經忍了這麽多年了。”</p>


    同時失去兒子侄子,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熬過來的。</p>


    “安排這邊沈家的人做好隨時撤退的準備。”老夫人鎮靜的道,“是與不是,很快就能知道了。”</p>


    元宵節那天,整個京城熱鬧極了,街上還有耍花燈的,舞獅的舞龍的。</p>


    家家戶戶也是張燈結彩,唯獨沈府素雅安靜的不行。</p>


    沈家的老人都知道,元宵日是沈家那位驚才豔豔卻早逝的沈三爺的祭日。</p>


    當然也是前太子的祭日。</p>


    隻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已經很久沒有人敢提起前太子了。</p>


    沈老夫人先是一身素衣,在小佛堂裏念了半天經,給死去的兒子燒紙錢。</p>


    “這麽多年了,娘終於要為你們報仇,讓當年的真相大白於天下了。”</p>


    “娘給你挑了一對很優秀的兒女,墨塵小時候你還抱過,星晚你沒有見過。但是她聰明又伶俐,娘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她的。”</p>


    “你在天上,要保佑他們平安無事。”</p>


    老夫人直到下午才從小佛堂出來,沈清然過來扶住她,“祖母,馬車準備好了。”</p>


    </p>


    老夫人上了馬車。</p>


    馬車向皇家寺廟駛去,老夫人陷入了回憶裏,“我好久沒去看過那孩子了。”</p>


    雖然貴為太子,卻一向對她這個姨母親近。</p>


    謝皇後因為他是太子,一向對他要求嚴格,反而是老夫人比較縱容他,帶他出宮玩兒,帶他去騎馬。</p>


    他走之前去沈家吃飯,還和老夫人開玩笑,說將來有了女兒,讓老夫人把教她功夫。</p>


    他的女兒要做最英姿颯爽的公主。</p>


    可惜她沒能等到。</p>


    沈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安慰道,“一切都過去了,太子在天上肯定不願意看到您這麽傷心。”</p>


    老夫人眼睛裏閃過戾色,這件事情過不去。</p>


    太子和她的兒子根本就不是死於意外,而是死於精心的謀殺。</p>


    隻是等她查到端倪是,皇帝已登基,大局已定。</p>


    她隻能忍。</p>


    馬車很快到了寺廟,老夫人直奔供著太子牌位的佛堂。</p>


    牌位前跪著一位穿著素衣,身形削瘦的女子。</p>


    老夫人神色複雜的道,“太子妃,別來無恙。”</p>


    太子妃回頭,臉上未施脂粉,整個人蒼白瘦弱的不行,對老夫人行了一個佛家禮,“師太為我賜號靜心,老夫人叫我靜心就好。”</p>


    老夫人看著將帶來的東西擺在牌位前,靜心居士看了一眼,全是太子愛吃的,“這麽多年了,您還記得?”</p>


    老夫人道,“日日不敢忘。”</p>


    廟裏的高僧們開始給太子做法念經,兩人跪在一旁安靜的聽著。</p>


    突然皇帝走了進來,親自給前太子上了三柱香。</p>


    兩人向皇帝行禮,皇帝擺手示意不用。</p>


    一直等誦經結束,皇帝才背著手開口,“突然想起三哥了,所以來看看。”</p>


    當年太子兄弟裏排第三。</p>


    老夫人神色淡淡的道,“陛下有心了。”</p>


    皇帝目光幽深的道,“可惜三哥沒留下一兒半女,要是有孩子的話估計也和景朝一般大了吧。”</p>


    老夫人垂下了眼眸沒說話,靜心居士依然充耳不聞的念經。</p>


    皇帝也似乎隻是那麽隨口一提,並沒有在這裏逗留多久,很快就回宮了。</p>


    靜心居士道,“老夫人到我那裏喝杯茶吧。”</p>


    主持說她塵緣未了,心不靜。</p>


    所以她隻是居住在後山上,每日跟著做功課念經,並未正式出家。</p>


    一路上,她咳了好幾次。</p>


    老夫人忍不住道,“你也要保重身體,我讓府裏郎中過來給你看看。”</p>


    靜心居士親自給老夫人上了一碗熱茶,“我的身體我清楚,能撐這麽久,就靠的是那口氣。”</p>


    青梅竹馬,少爺夫妻,恩愛兩不疑。太子死在他們感情正好的時候,她如何能放得下。</p>


    當年她幾乎差點就隨太子而去,還是老夫人一句,太子是慘死的,留下了她的命。</p>


    她要撐著,看著太子大仇得報,才能瞑目。</p>


    何況還有一個孩子。</p>


    她的身子懷孕有極大的危險,而身為太子不能沒有孩子。</p>


    所以雖然最終是她親自勸太子去了側妃房裏。</p>


    她所求的不是生時陪在他身邊,死時同墓。</p>


    她也是大家貴族出來的女孩子,從嫁給太子開始就知道她不能獨霸太子。</p>


    但是她願意,那是陪著她長大的小哥哥。</p>


    她一直以為她會走在太子前麵的,沒想到最後結局會這樣慘烈。</p>


    太子死時,側妃已有兩月身孕。</p>


    她想著時間太子在無太子此人,總要留下他的血脈。</p>


    愛一個人到極致,不過如此。</p>


    她對那個有著一半太子血脈的孩子,愛屋及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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