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卻富有生機的森林。


    建造於森林深處,磚牆之上長滿四季常青藤蔓的房子。


    任由花草自由生長的庭園。


    藤架之下泛黃的石質桌椅。


    年邁的兩位老人。


    羅站在庭院木質柵欄門前,看著數年來沒有絲毫變化的房子,感慨道:“還是老樣子。”


    瑪奇無法理解羅的感慨,不過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倒有一絲喜愛。


    七天的時間,她的傷勢已經恢複,所幸那時她避開了,沒有正麵吃下整招“震拳”,不然她有可能重傷甚至死去。


    嗒嗒。


    略微急促的腳步聲,從曲徑小道的盡頭傳來。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須發蒼白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卻是林聶的管家晝虎。


    他來到柵欄門前,將木門打開,恭謹道:“您來了。”


    他看到了跟羅一起來的瑪奇,但沒有多問,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是羅帶過來的人。


    羅聞言,無奈道:“不要用敬稱。”


    晝虎聞言笑了笑,沒有表態,而是側著身子,比出邀請入內的手勢。


    羅微微搖頭,領著瑪奇走上曲徑小道,向著房子的正門走去。


    駕輕就熟的打開正門,進入古樸氣息濃鬱的一樓正廳。


    羅回頭看了一眼晝虎,問道:“林聶人呢?”


    晝虎回道:“在二樓的陽台。”


    羅點了點頭,領著瑪奇走上斑駁的樓梯,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林聶常在的二樓陽台,正好在房子正門另一頭的方向。


    很快,兩人來到二樓,通過一條廊道,就看到了坐在靠背椅上,背對著兩人的林聶。


    “坐。”


    林聶聽到聲響,緩緩睜開眼睛,伸手比向身旁準備好的椅子,而在中間的圓桌上,已經倒好兩杯散發著清香的熱茶。


    羅和瑪奇走過去,坐在椅子上。


    瑪奇認識林聶,倒不會拘束。


    林聶靜靜打量著羅的變化,心中有很多的話想說想問,片刻之後,隻是說道:“回來了就好。”


    羅微微一笑,從黑貓空間裏取出一個長形石盒,輕柔的放在圓桌上。


    “這是?”


    林聶稍微轉動了椅子,看向石盒。


    “尼托洛米。”羅道出石盒裏物品的名字。


    林聶的眼睛頓時眯成一條縫,她清楚已知的五大希望,知道尼托洛米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長壽食品。


    “雖然隻有半株,但效果仍在。”羅打開盒子。


    林聶看著石盒內的金稻,沒想到生長在沼澤地區的長壽食品的真麵目會是金稻。


    她抬眸看著羅,隨即伸手將石盒往前一推,淡淡道:“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羅推回石盒,態度堅決。


    瑪奇並不知道尼托洛米是什麽,看著兩人一推一去,頗感奇怪。


    見林聶絲毫沒有收下的意思,羅神情認真,勸說道:“我還會去一趟黑暗大陸,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發,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回來。”


    “你心中若仍存希冀,就老老實實收下。”


    林聶聞言不由沉默,她知道羅的意思,無非就是擔心第二次回來後,她會因為壽限已到而老死家中。


    片刻之後,她不再推卸,說道:“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倒是大方。”


    羅風輕雲淡笑道:“需要的話,我會再去拿。”


    一句輕巧的話,落在知情人耳裏,根本不是一般的狂妄。


    林聶怔怔看著羅,不知為何,心中便生出一股失落之感。


    當初若再堅定一點,如今豈會在將老之際仍有所盼,甚至依托於後輩。


    流逝的時光,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了。


    羅感覺到林聶的失落,默默將石盒蓋上,隨後又從黑貓空間裏取出食材,放在圓桌之上,頓時將茶杯擠到一邊。


    一顆含苞待放狀的鮮紅果實。


    一截生有雪紋的半透明筍菇。


    一塊一半翠綠,一半雪白,形似麻將的肉塊。


    一簍覆滿岩石,籃球大小的石頭蛤蜊。


    除了這些,還有幾顆火紋蛋。


    這是羅從諸多食材之中所挑選出來的,並非是最好的,但卻是能夠百分之百自主保留風味的食材。


    在歸來之前,他還特意去了一趟地底世界的地心區,想獵捕一隻火雞,然而多次被岩漿浪潮逼退後,始終沒有發現火雞的蹤跡,無奈之下隻能作罷。


    取出這些食材後,羅笑道:“全是從黑暗大陸帶回來的食材。”


    林聶看著這幾樣特色十足的食材,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當羅將長壽食品推到她麵前時,她沒什麽反應,但當羅將從黑暗大陸帶回來的食材擺在她麵前時,她失態了。


    無數日夜裏,乃至做夢都想要親自料理和品嚐黑暗大陸的食材。


    她從椅子起身,伸出顫抖著的老手,輕輕撫摸著食材。


    不知覺間,竟是老淚縱橫。


    羅看著失態的林聶,能夠體會那種彌補了遺憾的心情。


    無論是尼托洛米,亦或是特意挑選帶回來的食材,都是羅作以回報的方式。


    他從來都是這樣,不說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對於所認同的自己人,他就沒有小氣過。


    直至林聶平複了激動的情緒後,沒有直接料理掉食材,想要做好完全準備再去料理,表現出了高度的重視。


    要知道,自從林聶年歲已高之後,外界就鮮有人再嚐過她的手藝,隻有老朋友尼特羅和馬哈,一兩年才有機會嚐到一次。


    料理黑暗大陸的食材,恐怕是林聶這輩子最重要的時刻之一,在做好準備之前,也會邀請老朋友們過來。


    她跟羅的觀點一樣,認為美食的真諦在於分享。


    當天,羅和瑪奇留宿下來,不知是不是林聶故意所為,言明多餘的房間都用來堆放雜物所用,所以可用的房間隻有一間。


    於是,羅和瑪奇隻能共住一方,共睡一床。


    林聶房子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房間很大,相對的,床也很大。


    夜色深沉,側耳傾聽時,能聽到外頭的低微蟲鳴聲。


    大床之上,羅躺在左邊,瑪奇躺在右邊。


    “你這幾年,是去了黑暗大陸?”瑪奇白天旁聽,才知道羅可能是去了名為黑暗大陸的地方。


    “嗯。”


    羅的雙臂枕著後腦勺,目視天花板,能夠感覺到從側麵望過來的目光,不禁回想起最初時被瑪奇接回去的日子。


    瑪奇看著羅的側臉,沉默不語。


    這時,羅忽的側身,對上瑪奇的目光,調笑道:“瑪奇,我有件事得向你坦白,雖然到現在我還死不承認。”


    “什麽?”瑪奇也是側身,疑惑道。


    “我承認,那一天晚上,你的衣服確實是我不小心扒下來的。”羅認真道。


    被褥中,瑪奇忽的踹出一腳,卻被羅用手握住了。


    “放開。”瑪奇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這一夜,他們可能,也許,或許,要成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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