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丁白三人的反應有些出乎郭大路的意料,他沒想到這些大型宗門的弟子竟然敢當著長輩的麵玩吃了吐的把戲,而且這長輩還是個暴脾氣。


    “既然師兄師姐今日無意賜教,那就改天吧。”郭大路也不咄咄逼人。


    三人立即同意並再次恭喜郭大路定親之喜,然後對七師叔行禮道:“七師叔若沒其他吩咐,弟子等先告退了,師傅那邊似乎還有事情要垂詢弟子。”


    七師叔黑著臉,一揮袖,“你們去吧。”


    三人趕緊躬身離開,走了老遠才齊齊鬆了口氣,各自拍著胸口相視大笑,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剛剛真是嚇死了,好怕七師叔下死命令,逼著我們跟郭大路打。”


    “是啊,那郭大路不知根不知底的,萬一手下不容情,一劍把咱仨全給劈廢了,咱們找誰說理去?”


    “所以啊,寧願冒著被七師叔懲罰的危險,也絕不與郭大路比試!”


    “沒錯,我輩修士,逆天而行,講險中求大道,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當我們麵對邪魔外道時,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地就衝上去剛正麵。但在同門切磋中被斬廢這種事,咱們自然能避免就避免,太不值當了,傳出去還會淪為笑柄。”


    “咱們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幾人相互勉勵著漸漸走遠。


    “一群沒出息的兔崽子!”


    七師叔對著三人的背影罵了一句,然後又轉頭看向郭大路,安慰道:“沒關係大路,他們不與你打,七師叔跟你打,走,咱們這就去修羅場,讓七師叔好好見識一下你的浩然劍氣,嗬嗬。”


    “好!”郭大路爽快答應,旁邊的薑菩提臉色卻變了,當即阻止道:“不行!”


    兩人都不解地看向她。


    “七師叔,是這樣……我、我有一件很緊急的事情要跟他商量,現在就要回去商量,一刻也等不得了!”薑菩提邊說邊給郭大路使眼色。


    “什麽事情等我和七師叔打完再說。”郭大路對薑菩提的眼色熟視無睹。


    “是啊菩提,打完再說,不急在這一時。”七師叔語氣威嚴。


    薑菩提狠狠地瞪著郭大路,但語氣還盡量平靜:“可是……”


    “可是什麽?”郭大路語氣冷峻,斷然打斷,“說了打完再說,你沒聽到嗎?還需要我再說一遍?”


    氣氛頓時降至冰點。


    薑菩提完全懵掉,一臉“你吃錯藥了吧”以及“我爸都沒這麽大聲地跟我說過話”的表情看著郭大路。


    七師叔先是震驚,其後是滿臉激賞,心中大讚郭大路:“這小夥子忒有魄力了!真有種!比我年輕的時候還有種!”


    “七師叔,咱們走。”郭大路昂然道,擺足了一家之主的氣派。


    看著薑菩提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七師叔也不好再說什麽,不尷不尬地衝薑菩提點了點頭,然後跟郭大路去修羅武場。


    “不識好歹的臭家夥!”薑菩提跺了下腳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正要賭氣轉身離開,突然看到郭大路蹲了下去。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二師叔的掌傷又發作了,好疼好疼好疼……”


    郭大路抱著肚子滿臉痛苦。


    “大路你怎麽了?”七師叔忙問。


    “剛剛強行提氣斬了蒲山勁一劍,牽動了二師叔的天掌掌傷,現在,呃……必須要馬上閉關療傷,不然……”


    郭大路已然上氣不接下氣,“……後果不堪設想!”


    “菩提,趕緊帶大路回去療傷!”七師叔回頭吩咐道。


    薑菩提冷眼旁觀,原不想搭理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上前扶起郭大路,跟七師叔告別。


    郭大路、薑菩提沒走多久,七師叔忽然明白過來什麽,當即麵露怒色,憤憤地罵了句:“這些個年輕人,一個頂一個的可惡,全在套路本座!”


    ……


    天女道場。


    “別裝了。”薑菩提嫌棄地將郭大路推開。


    “七師叔沒跟過來吧?”郭大路傳音入密。


    薑菩提瞪了他一眼,自顧自離開,留下一句話:“你今晚不要進屋,就在外麵過夜吧。”


    “我不服!”郭大路立即反抗,“結婚第一天就讓我睡外麵,你覺得合適嗎?”


    “合適。”薑菩提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看郭大路。


    “薑菩提我告訴你,你這麽做是違反婚姻法的,我可以告你,我可以告到你淨身出戶。”


    薑菩提抬步就走。


    郭大路正要追過去,突然發現一座大陣橫亙在他和薑菩提之間。


    “嗬!”郭大路停下腳步,開始認真研究起那陣法來。


    天女道場的法陣和郭大路所掌握的法陣在風格上有些差異,郭大路所學的陣術追求千變萬化、詭譎莫測,而天女道場的法陣則是法度謹嚴、氣象恢弘。


    郭大路看了片刻,知道這法陣乃是出自大家手筆,他一時半會破不了。


    原理可以很快摸索出來,但破陣的力量不充分,就好像一個孩童了解所有投鉛球的技巧,但他卻拿不動鉛球一樣。


    郭大路也不勉強,轉身去練武場,剛到練武場就看到武場正中央有一條壯漢正在忘我地舞刀。


    呼呼呼!


    刀風自帶殺伐之意,一招一式隱含怒雷之聲。


    郭大路看了片刻脫口讚了句:“好刀法!”


    嗡!


    壯漢發現有人,陡然停住,斜劈而下的大刀定格在半空。


    壯漢回頭看向郭大路,眼神先是殺意沸騰,繼而歸於風平浪靜。


    “姑爺。”壯漢收刀敬立。


    郭大路點點頭,“您繼續,我到別處去逛。”


    壯漢猶豫了下,然後開口叫道:“姑爺!”


    “嗯?有事?”


    壯漢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點了點頭。


    “您請說。”


    壯漢冥思苦想措辭,良久之後,才憋出一句:“姑爺,昆侖請您好好對待天女。”


    “啊?”


    “如果讓昆侖知道您傷害了天女,昆侖即使搭上性命,也會宰了您。”


    “哈?”這樣客氣地說要宰了我,真的大丈夫?


    “昆侖可以為天女粉身碎骨!”


    壯漢說這句話時,臉上的拘謹已經蕩然無存,而是充滿了神聖的光輝。


    “呃……好的,沒問題。”郭大路懵逼地點點頭。


    “謝謝姑爺,昆侖不打擾您了。”壯漢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去。


    “拜~”郭大路揮揮手。


    昆侖離開之後,郭大路還是有些哭笑不得,這都叫什麽事?莫非是碰到天女腦殘粉一枚?


    郭大路搖搖頭,飛身躍上一根石柱,盤腿在柱頂坐下,開始修煉。


    ……


    修煉完一輪《天經》第二卷“風字卷”,薑菩提離開蓮台。


    回禪院的時候,看到郭大路已經離開,當即眉頭一皺,召來侍者詢問:“他人去了哪裏?”


    “回天女,姑爺去了練武場。”那侍者答。


    薑菩提運目朝練武場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郭大路盤腿坐在一根羅漢柱上麵。


    不知為什麽,她心裏突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絕對不是因為在擔心郭大路不辭而別,而是擔心明天一個人去地宗參加葉朗天和餘驚鵲婚禮,被其他宗門看了笑話。


    “哼,今晚就讓他在練武場好好反省一下吧。”薑菩提說罷轉身進了禪院。


    時間推移,轉眼日去夜至。


    天女道場白光盈盈,照耀每個角落,不留任何一縷夜色。


    而郭大路已經換了六根羅漢柱。


    “你反省好了嗎?”


    就在郭大路準備換第七根羅漢柱的時候,一道聲音從武場邊傳來。


    郭大路轉眼望去,看到薑菩提正負手站在武場邊緣,白光之下,一襲白衣的她如籠罩一層煙霧,如夢如幻,混不似凡塵中人。


    “略有所得。”郭大路隨口答道。


    “得了什麽?”


    “倒插門女婿不易做啊,以後這家我是別指望做主的。”郭大路道。


    薑菩提聽了莫名想笑,但她當然忍住。


    背著手,隨意向前走了幾步,漫不經意地隨口問道:“書劍宗和北冥宗那兩個姑娘和你什麽關係?”


    “她們是我在人間世界結識的好朋友,而我之所以能來到玄界,也全靠北冥宗魚靈靈。”郭大路如實答道。


    “所以你喜歡那魚靈靈。”薑菩提似陳述又似疑問。


    “這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你對北冥宗大弟子的態度很不友善,自然是嫉妒。”


    “哈哈,天女居然也八卦。”郭大路笑,“但你猜錯了,我對林亦凡態度不友善並非是嫉妒他,而是因為他在六宗向我興師問罪的時候沒有站出來,還阻止了其他人站出來,他想保持靜觀其變。這樣的心機城府,我不喜歡。”


    薑菩提想了想,換了個話題:“那蟠桃核……”


    “送出去的禮物絕沒有收回的道理,你若不喜歡,扔了便是。”郭大路語氣隨意,然後從青燈世界取出心魔鏡,吐槽道:“倒是你送我的這魔鏡,完全不準,我問它誰是這世上最英俊的人,答案居然不是我。”


    “準。”薑菩提一字反駁。


    郭大路一味搖頭。


    “你問它……誰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薑菩提淡淡道。


    郭大路舉起鏡子高聲問道:“魔鏡魔鏡告訴我,誰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


    “薑菩提!”魔鏡毫不猶豫地答道。


    “是準的。”薑菩提再度強調,然後背手轉身,昂首走開。


    郭大路愣了半晌,忽然大笑不止:“哈哈哈……原來我媳婦也是一自戀逗逼啊。”


    “大陣已撤,滾回來吧。”


    薑菩提的聲音遙遙傳來。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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