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蒙古人而言,四十鞭子抽下去那是皮開肉綻,需要休養好久才行。蒙古百戶的兒子調戲孛兒隻斤萬戶家的老婆後被抽了四十鞭子,知道此事的上等人覺得郝仁萬戶未免太軟弱了,那些反對蒙古漢化的蒙古人甚至嘲笑這是因為郝仁讀了太多漢人的書導致的結果。至於知道此事的中等人則覺得郝仁萬戶真的是慈悲,對蒙古人真的好。


    有些人知道郝仁殺了十幾個大食人,沒人將此事放在心上。蒙古萬戶殺些大食人有什麽了不起呢?


    就在郝仁為了讓老婆趕緊懷孕而在家賣力的時候,蒙古大汗忽必烈召見了郝仁。大汗詢問蒙古火炮的製造情況,郝仁認真報告。等大汗進而提出要郝仁出任北伐萬戶,郝仁果斷的拒絕了,“大汗。我現在沒有子嗣……,哦,現在沒有成年子嗣。還請大汗讓我先生個幾個兒子。”


    忽必烈知道郝仁在江南擄掠了一名女子為妻,他也知道之前郝仁也有老婆,難產之時大人小孩都沒保住。他更知道這名江南女子生了個娃叫孛兒隻斤?郝康,然而這娃不是郝仁親生的。


    黃金家族裏麵成吉思汗的長子術赤出身就很可疑,所以黃金家族不是很在意這種事情,但是黃金家族還是需要自己的親生血脈。於是大汗說道:“便賜給你十個江南女子,一年裏頭給我好好生娃。”


    “我又不是種馬!”郝仁立刻拒絕。遇到心上人之前,郝仁和普通男人沒啥兩樣。遇到心上人之後,他就沒了亂搞的心思。


    看著郝仁這幅油鹽不進的熊樣子,忽必烈怒了,“我問你,我們現在一聲令下能征集多少蒙古人?”


    郝仁沒想到大汗竟然這麽問,雖然意外,卻也難不倒讀了這麽多書的郝仁。稍微盤算了一下,郝仁答道:“至少十五萬。”


    “察合台汗國的海都呢?”忽必烈繼續問。


    郝仁皺了皺眉頭,但是他繼續答道:“他們在漠北與新疆那邊,征集的話十萬總得有吧。”


    “更向西的幾個汗國呢?”忽必烈追問。


    “那就不知道了。”郝仁果斷回答。


    忽必烈哼了一聲,冷冷的說道:“若是能把幾個汗國歸於一統,我大蒙古就能征集百萬蒙古鐵騎。那時候宋國能頂住我們一擊麽?”


    這個對未來的描述讓郝仁眼睛一亮。他原本以為大汗與宋國停戰是因為打不下去,或者是受到了郝經的影響。沒想到大汗竟然還有這樣的考慮。的確,如果能夠再次統一蒙古,把蒙古各個汗國都統一到忽必烈的旗下,以蒙古現在的疆域之廣,人口之多,滅宋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豪情起了片刻,郝仁心裏麵又冷靜下來。現在的蒙古可不是當年成吉思汗的那個蒙古,從東到西縱橫幾萬裏的廣闊疆域,那幫汗國敢獨立,不就是因為大汗忽必烈鞭長莫及麽。想統一蒙古,就需要再來一次西征。那需要很多年才行。


    “郝仁,我準備任命你為京兆尹。同時主持鑄炮的事情。”大汗忽必烈說道。原本大汗還準備再給郝仁解釋一下這個安排的理由。忽必烈對郝仁的認同度很高,覺得這位年輕的蒙古萬戶除了打仗之外,還有些治理的才幹。讓他為西征裏麵的重要將領,目的之一也是希望郝仁可以一路上發揮他的才幹。可看著這個沉溺女色的混蛋那不聽話的模樣,忽必烈隻是冷冷的發布的命令,就讓郝仁下去。


    從皇宮出來,雖然知道大汗不高興,郝仁的注意力還是被大汗的戰略考慮吸引了。再次統一蒙古,這是多麽令人讚歎的夢想。以前的時候蒙古軍實力其實差不多,所以大家以為的北伐隻是去解決察合台汗國的海都。如果大汗真的準備充份利用學自宋國的火炮、火器、長槍陣,西征就完全有可能再現。隻要能保證火藥的話……


    既然已經停戰,是不是再從宋國購買些火藥?


    這個念頭一出,郝仁就把自己的想法給按下去,什麽都要向宋國買。這也忒丟人了。


    捶了捶自己的腰,郝仁決定先回家繼續忙活。造娃的活雖然爽,卻也挺累的。


    遠在臨安的趙嘉仁並不知道他有可能要失去一筆大訂單,即便知道的話,他也不會特別在乎。蒙古未來要西征,大宋現在就要西征。火藥這玩意,大宋自己也隻是剛夠而已。


    西征是要準備的,趙嘉仁坐在從樞密院到政事堂的馬車裏,心中盤算著很多安排。到了政事堂外,就見有人擋在街上。警衛試圖將攔路的人趕開,沒想到這幫人不僅不走,反倒是想靠上來。趙嘉仁聽到外麵有人高喊:“國家尚未完全恢複,科舉就要全額,這不公平啊!這不公平!”


    趙嘉仁的理念是現代民族國家的理念,對現代國家的定義有很多,大家的意見分歧很大。不過現代國家有個特點,就是講理論。某種意義上可以認為,現代國家是依照某種理論上建立起來的。正因為如此,現代國家就有非常強烈的‘政治正確性’的問題。


    在新中國,男女平等通過製度被確立。在歐美,男女平等至少是個口號。在非洲,男女平等頂多是個政治借口。


    別的人聽到那句‘國家尚未完全恢複,科舉就要全額’隻會覺得這是別有用心,趙嘉仁發現自己被這話給打動了。他叫過侍衛,“告訴他們,若是想陳情,便派人出來。攔著路算是什麽?”


    15分鍾之後,趙嘉仁和政事堂的諸公麵前就站了一位江南西路的儒生。這位有著大宋士人的感覺,就是見了權貴依舊能夠侃侃而談。畢竟在大宋,一半以上的儒學者都認為朱熹的理學是偽學,大家並不認為自己要無條件的服從官家。麵對政事堂的大人物,也沒有理由謙卑。


    這位的理由倒也很正經,既然江西的士人沒辦法參加科舉,那麽這次全額的科舉就不公平。至少要留下淪陷國土的名額吧。


    聽了這話,政事堂的諸公每一個有好臉色的。這位的小心思實在是無聊,江西那邊能到臨安的士人本來就極少,若是給江西留下點名額,這位江西士人考中的幾率不就大大增加了麽。


    不過政事堂這幫老狐狸們並沒有立刻說話,他們所知的趙嘉仁在奸猾方麵並非老狐狸能比。政事堂的老狐狸們都能明白的道理,趙嘉仁沒理由看不清楚。既然他讓這幫投機份子派遣代表進來,想必有他的認識。


    在眾人目光的攢射下,趙嘉仁微微點頭,然後開口了,“諸位,國家尚有國土淪陷敵手。四川也不能派士人來參考。我們的確要想想那些淪陷國土上的士人。”


    說漂亮話誰不會呢。於是政事堂諸公都點頭,繼續聽趙嘉仁想說啥。發表了一番憂國憂民的心思之後,趙嘉仁歎道:“這樣,此次科舉一甲還是三人,不過二甲三甲就減半。同時想辦法在淪陷區宣傳此事,讓大宋不管是哪裏,都知道我們心中有這些士人。”


    此言一出,那些幹部出身的政事堂成員都連連點頭。他們覺得這挺好的,的確非常誠懇的表達出朝廷對待淪陷區的態度。可進士出身的政事堂成員可就傻了眼。每次科舉都是各派勢力向朝廷裏麵塞人的時候,趙嘉仁將科舉人數減少一半,很多原本談好的人選就要大大的變動,那些急著向朝廷裏麵塞人的官員們可有些吃不消。


    “太尉,這可不妥吧!”吳潛顫巍巍的說道。


    趙嘉仁帶著一副政治正確臉,語重心長的說道:“有何不妥?難倒我們就不該讓淪陷地方的士人和四川的士人覺得朝廷的態度麽?”


    這話讓大家完全沒辦法反駁。政治正確之所以被稱為正確,就是因為它的確占領了某種道義上的製高點。政治正確之所以被人深惡痛絕濫用,也隻是因為政治正確被別有用心的利益集團濫用。用在正確的地方,政治正確就是有讓人閉嘴的力量。


    所以所有敵視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個被召到政事堂裏的江西士人臉上。如果目光能夠蘊含和激烈心情對等的熱度,現在這位江西士人大概就會變成熊熊燃燒的人形火把。當然,政事堂裏麵已經有幾個格外激動的已經在考慮是不是派人私下把這個江西混蛋拖出去燒掉,至少燒掉他那張惹是生非的破嘴。


    而這位江西的士人也是一臉委屈和無辜的表情。他和外麵鬧事的那些士人真的沒有想縮減科舉人數,他們所求的是自己能夠代表淪陷區的士人去金榜題名,進而獲得官職為朝廷效力。科舉人數縮減,意味著他們考上的幾率大大降低。與他們的本意背道而馳。


    然而趙嘉仁並沒有讓這幫人討論的打算,他占據著政治正確的位置。於是發號施令,“若是沒有別的理由,便這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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