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我們的人自稱叫霍桑,和我在一起下水的乃是歐文、胡裏奧……”馬爾西姆傾盡全力配合審問,想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講出來。


    一天前在剛被俘的時候,馬爾西姆認為自己是個堅韌頑強的豪客,是個不慎被俘也會守口如瓶的硬漢。站在審問官旁邊的拷問官已經將這些浪漫的英雄幻想碾的渣都不剩,馬爾西姆現在甚至沒有勇氣去看一眼拷問官。


    看到審問非常順利,拷問官輕輕靠在牆上,感受著完成工作後的輕鬆。他並不喜歡拷問工作,做這份殘酷的工作除了為獲得不菲的薪水,也出於他對正義的堅持。幾萬羅馬兵團兄弟還有幾十萬家屬都靠糧船運來的糧食填飽肚子,什麽理由都沒不是讓大夥陷入饑餓的原因。


    得到口供的審問官並沒有感覺輕鬆,經驗告訴他們口供並不等於真實,很多被抓到的惡徒為了暫時擺脫拷打會編造出各種謊言。證明口供的真實性需要更多艱苦工作。令人無比厭惡的煩躁工作


    之後的事情發展果然出現了波折,歐羅巴行省駐君士坦丁堡的代表上門討要嫌犯,“請將希拉姑娘交還給我們,我們願意出麵保她。”


    皺著眉頭的審問官滿心都是懷疑,希拉是今天早上被抓走的,審問官們並非無的放矢殺良冒功,在鑿船匪徒們下水的海灘上發現一本《東方遊記》,上麵有希拉的簽名。查到這個女人是歐羅巴行省駐君士坦丁堡代表處的雇員,審問官們立刻把這件事當做優先處理內容。


    “閣下,希拉很可能勾結匪徒。”審問官解釋道。


    “我們願意為希拉擔保。代表處的人員肯定沒有涉嫌此事。”歐羅巴行省的代表回答的斬釘截鐵。


    這變化讓審問官心中非常不爽,他試探著問道:“閣下就不擔心萬一弄錯了?”


    “肯定沒有弄錯。你以為我們會隨便雇傭人麽?”代表語氣肯定。


    即便知道歐羅巴行省的代表是惹不起的人,審問官還是拒絕立刻放人。他派人去告知脫離危險後在病床上辦公的內務大臣。希望得到內務大臣的指示。


    聽到這個情況,病床上的大臣就讓前來稟報的人再把事情講述一下。前來稟報的官員趕緊講述到現在為止的審問結果。按照東羅馬的習慣,在這種時候寧殺錯不放過。官員就調油加醋的把希拉可能涉入的陰謀誇大一番。


    試圖鑿沉糧船的賊人多是在水上混飯吃,知道歐羅巴行省的運糧船極少維護。地中海千餘年的航海知識中都在強調名為‘船蛆’的可怕敵人。那是一種會鑽進船殼木質船板內部逐漸長大的蛆蟲,能長到大拇指粗,前臂那麽長。當船殼中船蛆數量夠多船蛆身體夠大,一陣風浪就能讓內部嚴重受損的船殼木板出現無法修補的破損,船隻隨即沉沒。


    對付這些船蛆最有效的辦法莫過於定期整修,更換船板。結果就是一年中需要半年時間對船隻進行維護。鑿船者認為極少維護的大宋船殼內部必然嚴重損害,很容易就能鑿穿。


    這幫家夥拎著鋼鑿潛到水下開始進行破壞,能輕鬆切開大理石的鋼鑿在無比堅固的船殼麵前變成了廢物。靠手仔細觸摸才發現吸附著不少藤壺的船底竟然是堅實的鐵板。這幫人不甘心,圍著大宋的船隻轉了一大圈,不斷嚐試找到切入點。嚐試的結果令他們無比失望,不管是船頭、船身或者是船尾,大宋船隻水線以下的部分全部覆蓋著鐵板。


    沒等鑿船惡徒們選擇放棄,他們之前敲擊船板發出的聲音引發大宋船隻留守人員的注意。他們隨即報警。接到警報的軍隊迅速出動,抓獲了一部分惡徒。惡徒們交代,他們都是拿錢辦事,召集他們的人並沒有表露身份,召集人與岸上放風的同黨已經逃走。審問官到現在還不知道誰是幕後指使。


    聽完匯報,大臣的部下遲疑著說道:“閣下,你覺得會不會……有沒有可能是監守自盜?”


    這話讓周圍的人臉色都大變,焦慮的目光投到大臣身上。大臣想了一陣才回答:“如果他們的目的是恐嚇我們,何不直接說遭遇風浪,船隊無法按時抵達。”


    聽到這個可能,眾人都被驚到了。君士坦丁堡的人口在十年前不過幾萬人,現在是三十幾萬。十年前糧食供應嚴重不足,現在至少還沒出現過糧食發放不及時的問題。想合情合理的中斷糧食供應,大臣的說法是最有效的手段。


    看到部下恐慌的表情,大臣覺得自己的假設未免太有衝擊力,連忙說道:“你們不要毫無證據的懷疑,聽到了麽。”


    “可是……”部下卻沒辦法從恐懼中掙脫出來。他們都知道長時間餓肚子是什麽感受,回想起那種感受,就自然而然陷入恐慌之中。


    看到陷入恐慌的部下,大臣指著那個自作聰明罪魁禍首喝道:“把他拖出去抽十鞭子!”


    衛護立刻上前拽住那廝就向外拖,等鞭打聲與呼痛聲響起,大臣嚴肅的對其他人說道:“你們誰能證明這個懷疑?”


    沒人能證明,也沒人敢說話。大臣恨恨的對這幫人繼續說道:“煽動懷疑,破壞四方同盟的都是什麽人?肯定是壞人。這種話聽著有道理,都是混帳話。你們誰有辦法直接和元國聯絡,用現在的糧食價格買到現在這麽多糧食。我告訴你們,你們誰有這個能耐,我馬上推薦他給皇帝陛下。你們誰能做到,告訴我!”


    大臣的目光掃視著部下,看到沒人敢造次,這才喝道:“告訴歐羅巴行省的人,我們還有些問題沒審問完,他們可以和我們的審問官一起審問,等審問結束之後就可以把人帶走。”


    部下們領命而去,大臣恨恨的坐在床上看著這群廢物的背影。大臣能理解他們的感受,每個人都會希望掌握局麵,主導局麵。大臣更期待不受外部勢力的控製,如果縱橫海上主導航線的是東羅馬帝國,大臣會無比歡喜。正因為如此,大臣明白絕不能讓歐羅巴行省感受到這樣的氛圍。東羅馬帝國已經開始組建自己的商船隊,逐漸從歐羅巴行省那邊爭取到近海運輸的航運份額。歐羅巴行省雖然沒有拒絕,看著也不高興。如果展現出破壞合作的打算,歐羅巴行省有無數手段讓東羅馬帝國痛不欲生。


    朝廷裏卻有幫廢物們剛吃了幾天飽飯,就開始胡思亂想!


    大臣不想氣到自己,努力把念頭轉到正經事上。歐羅巴行省不會玩這種鑿自己船的把戲,這點可以確定。那個叫做希拉的女人是個普通小貴族的女兒,和東羅馬貴族一樣接受過教育,又窮的很。若是以前,這樣的女兒會被先給大貴族們聯姻或者充當情婦。偏偏大宋歐羅巴行省不斷增加在東羅馬各地的辦事機構,招收許多希拉一樣的貴族子女為他們辦事。為希拉擔保,應該是種表態,大宋歐羅巴行省有能力在東羅馬帝國內護住為歐羅巴行省效力的人。


    做出這樣的判斷,大臣決定不去管這種事情。東羅馬現在完全依靠著四方同盟的支持,不僅是貨運,還有借貸。他之前所說是發自內心,任何破壞四方同盟,引發對四方同盟懷疑的人都是壞人。不管他們的動機是什麽,結果都是在危害東羅馬帝國。


    搞出鑿船事件的必然是東羅馬國內的逆賊,任何把水攪渾的人都不能放過。想到這裏,大臣惡狠狠的對外麵喊道:“把那家夥再抽十鞭子!”


    歐羅巴行省的代表正如內務大臣所料,他們出麵的理由就是要護住投奔過來的人。任由東羅馬帝國對歐羅巴行省的雇傭人員動手,堂堂大宋的麵子往哪裏放?大狗還得看主人,東羅馬帝國沒資格與大宋平起平坐。


    花容失色的希拉姑娘看到歐羅巴行省代表和審問官一起出現,臉上登時就有了期待。歐羅巴行省的代表沒有說話,他也好奇希拉怎麽就和惡徒有了瓜葛。審問官就已知的內容作了詢問。


    希拉隻能說出在一個月前軍隊大規模出動那天,老爹贈送給她的《東方遊記》不見了。至於為什麽會出現在惡徒所在的海邊,她根本沒有頭緒。


    要是按照東羅馬傳統,此時就該上刑。審問官這次可不敢下令上刑,隻能沒好氣的繼續問。問的結果讓他非常不滿意,最後忍不住喝道:“你這麽不老實,難道不怕吃苦頭麽?”


    希拉再次花容失色,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歐羅巴行省的代表,無言的期待著求助。歐羅巴行省的代表微微歎口氣,他以前也見過這麽簡單粗暴的問案,還一度很讚成這麽直白的手段。現在他觸景生情,終於明白自己為何在麵試中失敗。麵試的問題和現在的局麵頗為類似。


    “希拉,你為什麽能夠記得丟書的那天?”代表問。


    “那天好多軍人經過我家樓下,我記得很清楚。”


    “你還能不能記起,那天最後看到這本書是什麽時候?”


    “這個……大概是中午……我吃了飯,想睡一會兒。又怕睡過頭,就到二樓想看會兒書。我父親那時候叫我,應該是一點多。”


    “你什麽時候發現書不見了?”


    “晚上。我本想看會兒書就去睡,發現書不見了。”


    聽著問答,審問官一臉不耐煩。這是要串供麽?接著,他就聽到歐羅巴行省的代表說道:“閣下,可否有時間和我一起去希拉家一趟?”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審問官覺得多跑一趟也無所謂了。沒多久,他們就到了希拉家,先讓希拉確定書消失前在什麽位置,代表看了一陣房間,注意力就放到了小書桌附近的壁爐上。找來了馬燈進去探看,沒多久代表就出來把馬燈交給審問官,“請閣下親自去看看。”


    審問官不忿的拿著馬燈探進壁爐,看了一陣後就喊道:“裏麵有人爬過!”


    沒人會喜歡鑽壁爐內的煙道,燈光照耀下,不久前有人在裏麵爬過痕跡非常明顯。沾了一手黑灰的審問官探看完畢,出來就瞅見書皮上那個手印。他已經明白這個手印就是賊人的。審問官看向希拉的目光更加嚴厲,他認為希拉非常有可能在勾結刺客。


    看到審問官的表情,沒通過大宋司法部麵試的代表心中感歎,他當年就是這樣的思路。先找個嫌疑人,將得知的所有線索引向這個嫌疑人,試圖做成鐵案。被人批評為‘懶惰’的時候,年輕時的代表滿心委屈和憤怒。


    經曆這麽多年磨煉,他再也不會那麽想了。根據現在收集到的情報,大概能夠確定在岸上放風的那個賊人是刺客聯盟的人,應該是為了躲避追捕逃到希拉家的屋頂,鑽進煙囪躲避。根據希拉所說的時間,這個賊人在天黑前帶著書本離開。既然這樣,周圍一定有人見到過他。


    歸納了線索,代表就把自己的判斷講了出來。並且要求審問官對周圍的人進行調查。審問官此時滿心都認為代表和希拉有問題,反倒爽快的答應下來。他憤怒的心中做了決定,一定要追下去,把代表包庇希拉的事情戳穿。


    審問官當天就行動起來。調查進行了不過一天,審問官就覺得煩躁到想打人殺人。問了許多人,那些人所說的消息毫無價值。隻是心中沸騰的那股意氣還在,他決定堅持下去。再問一天,依舊沒問出什麽有價值的情報。到晚上睡覺的時候,疲憊的審問官發現自己隻想拋下毫無意義的撒網調查,偷偷把希拉抓走交給拷問官。拷問官一定有辦法撬開希拉的嘴。


    第三天,審問官拚命想說服自己繼續去調查,屁股卻牢牢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不想挪動。就在他決定待在辦公室渡過這一天,外麵有人來稟報,“有人來檢舉。”


    “哦。讓那人進來。”審問官有氣無力的應道。這些天君士坦丁堡提出了懸賞告示,任何來舉報的人如果能提供有價值的情報,就可以得到三十斤大米的獎賞。如果能夠給出準確的情報,最高可以給出一百五十斤麵粉。許多人都來舉報,那些辦案的審問官們腿都跑軟了,卻一無所獲。


    進來的是個看著賊眉鼠眼的家夥,光是這麵相就讓審問官想把他抓起來送去拷問官那裏拷問。這人點頭哈腰的問道:“閣下,獎勵能否送讓我秘密領走?我怕被人看見”


    “別廢話,先說出來你知道什麽。如果你能指出賊人所在,我們當然不會讓你倒黴!”審問官沒好氣的喝道。


    賊眉鼠眼的家夥又是一陣點頭哈腰,終於說了起來。審問官聽著聽著已經不自覺坐直了身體,賊眉鼠眼的家夥講述的內容讓他非常熟悉。在羅馬軍隊圍殲刺客聯盟的那天,有人從屋頂逃走,躲進了一家帶陽台家庭的煙囪,到了傍晚,那家夥髒兮兮的溜了出來,躲避著人走了。


    聽到這裏,審問官再也忍不住,大聲喝道:“那人到了哪裏!”


    賊眉鼠眼的家夥卻不說,帶著可憐兮兮表情的問道:“閣下,我的獎賞……”


    審問官隻想拽住這家夥狠狠給他幾個嘴巴,衝動的站起來之前,他卻坐下了。叫進來會計,讓會計給這廝一張四方交鈔,足夠買一百五十斤糧食。那廝倒也夠賊,即便裝作可憐巴巴的眼神中滿是貪婪的光彩,他依舊望向審問官,試探著說道:“閣下,這錢怎麽講。”


    “帶我找到這個人,這錢就是你的。不過你要是騙我,嗬嗬!”審問官冷笑著說道。


    “一定!一定!”賊眉鼠眼的家夥雞叨米般點著頭。


    傍晚時分,一個不起眼的小旅館門口出現身材結實的年輕人,他質樸端正的臉上有著漂亮的胡須,和店主打了招呼後走進小旅館。藏在暗處的審問官低聲問道:“是他麽?”


    賊眉鼠眼的家夥連連點頭,“就是他。”


    審問官打了手勢,便衣們開始圍上去。店主看到一群不懷好意的家夥逼上來,嚇得臉都變色。便衣們向店主出示了一下他們的徽章,這才問道:“剛進去的那人住哪個房間。”


    “他……他住二樓靠左。今天有人來找他。”店主嚇得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便衣們輕手輕腳的向二樓走,踏上破爛的樓梯,木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這些人剛到二樓,就聽到外麵有人焦急的喊道:“賊人上房了!”


    便衣們再也顧不得隱蔽,衝到靠左的屋門前就開始踹門。門剛踹開,裏麵就射出兩支箭,門口的便衣中箭慘叫著後退。屋裏旋風般衝出兩人奪路而逃。雖然他們身手不錯,打倒樓下的幾人,卻也沒辦法敵對已經撒下的包圍網。審問官從暗處一躍而出,將其中一人撲倒。另外一人愣了愣,就被另外一名便衣撲倒。其他人湧上來就把兩人按住。


    審問連夜展開,到了深夜,這兩人交代了。他們乃是希爾基亞侯爵的手下,前來聯絡刺客聯盟的人。審問官忍不住咋舌,傍晚抓捕賊人,那個有著質樸端正麵孔和漂亮胡須的家夥身手異乎尋常的好,他見勢不妙直接開窗上房逃走了。天色黑的很快,竟讓他給跑了。


    “那個人在城裏的同夥是誰?”審問官惡狠狠的問。


    “他是外地來的。沒聽說在城裏有什麽同夥。”希爾基亞侯爵的手下答道。


    “不老實是不是!還想再接著挨打是不是!”審問官怒喝道。


    兩人被這話嚇得涕淚橫流,方才的拷問已經讓他們再無隱瞞的膽量。隻是他們得知的情況就是如此,兩人真不知道那個刺客聯盟的家夥還有什麽同夥。


    就聽門一想,審問官冷笑一聲,“拷問官來了,他會好好收拾你們。”說完,他抬起頭,馬上就裝了彈簧般站起身,恭敬的說道:“大臣閣下。”


    自己被誤認為拷問官,內務大臣並不在意。走到審問官麵前,大臣拍了拍他的肩頭,讚道:“幹得好。”


    審問官臉一紅,心中隻覺得辛苦都有了回報。內務大臣坐下,語氣平淡的詢問了希爾基亞侯爵手下幾個問題,就讓人把他們帶下去療傷休息。等人走了,內務大臣問審問官:“聽說你覺得歐羅巴行省的代表勾結逆賊?”


    “我覺得他好像在謀劃什麽。”審問官連忙答道。


    “如果他有陰謀,為什麽要給你指出方向?”內務大臣問。


    審問官沉默了。這幾天他偶然會覺得歐羅巴行省的代表指出了正確方向,隻是心中不肯承認罷。現在按照這個方向抓到了大魚,他已經沒辦法否定代表的確指出正確的方向。隻是心中有個說不清的疙瘩就是解不開,讓審問官如鯁在喉。


    此時從外麵又走進來一個人,他整個人罩在長袍裏,臉上還蒙著麵罩,簡直是‘可疑份子’這個詞從紙上直接現實化了。大臣抽出一張畫像遞給審問官,“逃走的是不是這個人。”


    看著精妙的素描,審問官連連點頭,“就是這個賊人。”


    大臣拿回畫像遞給神秘人,神秘人看了一眼就答道:“他是聯盟裏麵安卡拉的委員。”


    審問官一驚,小客棧老板就在旁邊的審問室,嚇得都要尿了褲子。不用上刑,就已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根據老板交代,逃走的賊人有東部口音,住店期間從來沒和女人接觸過。沒想到這廝是安卡拉的刺客頭目。


    得到明確回答,內務大臣收起畫像站起身對審問官吩咐,“別在去找希拉麻煩,她和此事無關。”


    “大臣,我覺得隻怕沒有那麽簡單。”審問官連忙強調。


    大臣盯著審問官,嚴肅的說道:“你這麽在意希拉,是不是因為嫉妒?”


    審問官隻覺得心髒仿佛被大錘擊中,腦子混亂的同時也猛的清明起來。他的確非常看不慣希拉,一個能住在帶陽台有壁爐兩層樓的貴族女兒,還能在歐羅巴行省代表處當差。每天過著悠然的體麵生活,拿著數倍於審問官薪水的收入。沒有什麽比這種人更討厭了!


    拍了拍審問官的肩頭,丟下一句“我看好你,你不要自毀前程”,大臣帶著神秘人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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