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輔城城頭,一位三十出頭的中年漢子五花大綁,嘴裏塞著麻核,看著一行人馬上了碼頭的船隻,船上飄揚著東羅馬旗幟,以及使者特有的旗幟。隨著一聲汽笛,船隻緩緩啟動,明輪拍打出明亮的水花開走了。


    當船隻消失在視野之外,中年漢子已經滿麵是淚水。等他被帶到附近的屋裏解除束縛,掏出麻核,漢子先是一陣幹嘔接著嗚嗚的哭了起來。


    等他情緒稍有平複,坐在主位上的郝睿笑道:“這位兄台,我敬你是條漢子,幾個月都不透露口風。不過到了現在你也該明白你在伯顏大王眼裏有多少份量。我這人不愛難為人,你信不信,我都把話說在頭裏。你隻要在我們元國朝廷上公開了事情,前來詢問你的人你據實以告,我就放你走。”


    漢子聽到這裏,又是悲從中來,忍不住哽咽。他幾個月前奉伯顏命令前來基輔向郝貴講述郝康的出身。伯顏當然選擇他未來的女婿,幫一把也是應當的。卻沒想到郝貴得知此事之後沒多久就意外死亡,而使者被突進來的人綁走。後來才知道綁架他的居然是三王子郝睿。


    使者堅定的忠於伯顏,絕不肯透露消息。受了幾次刑忍住不說。好在郝睿也不敢殺使者,就把他關起來。前幾日西羅馬使者前來,詢問郝睿上一位使者的下落。郝睿就和他們談起郝睿願意與西羅馬帝國全麵合作的事情。雙方越談越投機,越來越融洽。最後郝睿說上一任使者失蹤,這麽兵荒馬亂的時候隻怕凶多吉少,請求伯顏見諒。


    西羅馬使團對此隻能感歎,並沒有因為使者之死而大發雷霆。反倒要繼續和郝睿談有關合作的可能性。卻不知道他們詢問的使者就在隔壁密室,捆的結結實實,嘴堵的嚴嚴實實,聽著他們談話。


    之後幾次會麵,郝睿都提起使者可能不幸歸天的可能,西羅馬使者都感歎‘世事無常,人生如夢’。眼瞅著第二波使者們已經走了,第一位使者知道自己完全不可能得到西羅馬帝國伯顏奧古斯都的援救,這種絕望真的是如墜深淵。


    看使者情緒激動,郝睿讓人給他倒了杯酒。使者一口喝幹,郝睿就命人再倒一杯,這才繼續說道:“你放心,我讓你再露麵,就不會殺你。更何況我隻是要當元國國主才讓你說幾句實話。等我當上元國國主之後,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放你。伯顏大王是個極聰明的人,他怎麽會不知道你是受了委屈的。而且國家質檢打交道是大事,根本不會為了你這點小事翻臉。你休息一陣,好好想想,這等事情你能想明白。”


    說完,郝睿站起身要下麵的人好好招待使者,他自己大步離開了屋子直奔王宮而去。


    回到王宮,侍女前來稟報,王太後包惜弱要郝睿去見他。郝睿對著整理一下衣服,用毛巾擦了臉這才前往母親寢宮。見到母親之後郝睿上前行禮,“母親安好。”


    “三郎,你不能和你大哥打仗。”包惜弱麵色慘白的說道。


    郝睿站起身從侍女手中接過茶壺給包惜弱倒了杯茶,這才溫言說道:“母親多慮了,我隻是要繼任國主,為何要和大哥生死相搏。大哥從小就對兄弟們極好,大哥剛走那些日子,母親還說我當時哭的比你還凶,拉著大哥的手堅決不讓他走。最後還是母親把我抱開的。”


    包惜弱聽了這話,眼圈忍不住紅了。她依稀記得那時候的樣子,郝康和郝睿兄弟兩人長得非常像,看到郝睿的時候包惜弱就回想起長子郝康來。但是兩人的眼睛不像,郝康之所以被說是包惜弱的翻版,是因為郝康的眼睛與包惜弱一模一樣。那是漢人明亮的大眼睛。郝睿臉型雖然像包惜弱,但是眼睛繼承了蒙古人郝仁。細長,目光銳利。


    之後包惜弱還嚐試勸說讓兒子們好好談談,郝睿笑道:“既然如此,母親請大哥回基輔來就好。他是我大哥,我怎麽都不會害了大哥的性命。”


    包惜弱很想相信三兒子的話,可她還是沒辦法完全相信。她很清楚自己的三兒子一定要登上王位的決心。他甚至能請包惜弱出麵殺了蔣廣投,那帶了許多槍械機關的輪椅就是郝睿精心準備的。包惜弱希望的是兒子們不要互相征伐,為了她的兒子們她可以違逆自己的人生信條。但是三兒子為了王位卻可以不顧一切。


    在郝仁決定脫離蒙古金帳建立屬於他的元國之時就是這樣的目光,與郝仁一模一樣的眼睛裏閃動的是同樣的光芒。


    安撫了母親之後郝睿回到父親郝仁以前辦公的宮殿,先給父親的靈位上了香,郝睿低頭默默祈禱父親的在天之靈保佑自己。接著就開始召集群臣商議國政。也許是因為母親是漢人,郝睿的個頭比蒙古人高大的多。達到了普通北漢漢人的高度。


    文官們都是被郝睿從蔣廣投手裏解放出來的,所以他們熱情洋溢的為自己的恩主開始出謀劃策。不過漢人文官好歹是漢人傳統,沒人提及已經開始流傳的消息,商務尚書說道:“大王,此時我們也不能太著急。須得讓百姓們自己明白才好。我們這些人都是漢人沒錯,但是我們都不肯投奔宋國,才萬裏迢迢跟著郝仁大王到了這裏。那些新加入的蒙古人馬爾紮人都忠於大王,自然知道輕重。所以不要急。”


    其他大臣跟進發言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大家都覺得此事須得往後拖。郝睿聽了一陣後問:“諸位,我倒是擔心那魏京望狗急跳牆。他若是挑動戰爭又該如何。”


    馬上有信任代理樞密使席崇柏說道:“大王不必擔心,現在已經是西曆九月,這個月再往後天黑的早,不適合打仗。”


    席崇柏的話讓郝睿想起了大哥郝康教給他的晨昏線之說,那是郝康剛留學回來的時候,兄弟兩人有說不完的話。看著大哥早早就打起哈欠,郝睿就笑大哥懶了。大哥就對郝睿說了晨昏線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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