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遇同胞好友,總是件令人心情舒暢的事,當天晚上,四人就聚一起享用了頓馬爾代夫自助餐。


    馬爾代夫海鮮品種豐富鮮美,各類海鮮美食非常之多,各種熱帶水果應有盡有,即使這裏的廚師烹調手藝不如曆史悠久的天朝,但徐徐海風,皎潔的圓月,璀璨燈火下的海景,足以彌補天朝人養叼的口胃。


    品著略帶印度口味的美食,喝著馬爾代夫淑女(當地一種強烈、香醇的調製雞尾酒,是沒有酒精的酒)。章景新和王女士很快聊到一起去了,婷婷對這兩大人滿口的財經時事不感興趣,隻揪住杜臻陪她聊天。


    “我的同學都太幼稚了,我和他們真有代溝!”婷婷一臉憂傷。


    “哦,有代溝?”杜臻好笑的看住才十歲多一點的小女孩,婷婷現在是十一還是十二?杜臻想不起來。


    “我的老師也不理解我,他們總是對學生的成績最注重!”婷婷叉起一片水果扔嘴裏,繼續和杜臻訴苦,難得有個大人一本正經聽她倒苦水,讓婷婷覺得遇到知音。


    “婷婷,作為老師最主要就是教會學生知識,成績好壞是知識掌握多少的測量。”杜臻心裏在想,你是不需要注重這些,因為你母親已經為你打點好了無憂的前程。


    “我最痛苦是政治啦!為什麽兩個詞組順序顛倒就扣我全分?”婷婷猛喝一大口水果汁,以此泄憤。


    杜臻笑而不語,因為詞組順序顛倒,它們的意思也顛倒。什麽是政治?差之毫厘,失之千裏。不過這些和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解說了,她也不明白,等她以後長大才會了解。


    四人的自助餐吃到9點多才結束,婷婷和杜臻喋喋不休了將近兩個小時,一句也沒有提到她的父親。王女士在和章景新談話的空隙,總是憐愛的注視一下女兒。她的丈夫隻在大年夜回家過年,正月初三以後就不見蹤影,為了不讓女兒對父親過年都不在家呆著,有什麽過多的感想,王女士才決定帶女兒出來旅遊。


    之後的幾天,這四人就組到一起到馬爾代夫各處遊玩,婷婷和杜臻的友情是急劇加深,當然,這兩人友情的深淺都是婷婷自己定的。在馬爾代夫的最後一天,四人本來想出海釣魚,用早餐的時候章景新碰到位相熟的歐洲名流,此名流年紀大概在五十多歲,大腹便便,身邊卻跟一妙齡金發美女,很顯然,是名流帶著情人來共渡浪漫假期。名流碰到章氏總裁很高興,兩人相約去酒店商談業務,杜臻和王女士他們也就取消了出海釣魚的娛樂項目,改成沙灘曬日光浴去了。


    杜臻懶懶地躺墊子上沐浴著赤道的陽光,婷婷在他身邊正用沙子努力碼城堡,王女士在不遠處和一位台灣胖女人閑聊。


    馬爾代夫除了景色美麗,另一大特色就是美人多,眯著眼的杜臻看著不遠處一歐洲栗發女郎,胸前波濤實在太洶湧,杜臻看著實在替她那件泳衣擔心。


    “你在看什麽?”婷婷停下建築工程,詢問看呆了的杜臻。


    “我在思考人體比例協調的問題!”杜臻用一隻手摸著下巴,很嚴肅地回答婷婷。


    “哦,思考問題?”婷婷回過頭看了看遠處沙灘,除了她母親和台灣胖女人,就是幾個歐美男女在那打沙灘排球。


    婷婷覺得沒什麽好看,轉過頭想和杜臻說話。


    赤道的太陽沒有把杜臻白膩的皮膚曬黑,皮膚隻有點像抹了蜜色,杜臻微眯的雙眼,微翹的嘴角,讓杜臻有種俏皮。


    “杜臻,你長得真好看!”婷婷歪著頭一本正經表揚杜臻。自從婷婷認為自己和杜臻是一國的以後,怎麽也不肯聽從她媽媽的話,叫杜臻叔叔,而是直呼其名。


    “額!謝謝誇獎!婷婷以後也是美女!”杜臻聽到太多讚美他容貌的話了,忽然給個十一、二歲的女孩讚美,頭一遭有點不好意思。


    “那當然,我以後肯定是美女的!我媽媽都告訴我幾百遍了!”婷婷對杜臻的隨口稱讚非常不以為然。


    杜臻挑著眉看婷婷,前世婷婷在他麵前沒見這麽自信。


    “杜臻,等我以後長大,你來娶我好不好?”婷婷滿臉希翼。


    杜臻一驚,細看眼前的小女孩,小女孩兩眼純淨,表情無辜。


    杜臻放下心來,這小女孩對杜臻的求婚就好像她在建造的沙子城堡,很用心,孩子般的用心。


    “不行,等你長大我就老了!”杜臻摸摸婷婷的頭拒絕。


    “為什麽你不能夠等我長大,要先去老呢?”婷婷失落了,她忘了她在長大的時候,杜臻也在經曆歲月的流逝。


    “婷婷為什麽想要和我結婚?”


    “你長得好看啊!”婷婷的理由真直接。


    “婷婷,你看到那個老外沒有?”杜臻指指一位正在打沙灘排球的中年歐洲人。


    “嗯,看到了。”


    “等婷婷長成美女時,杜臻就要變成他那樣了,你還會和那樣的杜臻求婚嗎?”


    婷婷看著頭發已經變成地中海式,鼻子已成酒糟的中年歐洲人,頭如撥浪鼓般搖動。


    “所以,婷婷隻有長到可以考慮結婚的時候,去考慮結婚對象才合適,那時的英俊男士會任你挑選。”杜臻微笑的拍怕小女孩。


    “哦,這倒是!”婷婷對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求婚失敗,一點都沒介意。


    “杜臻,你不要難過,你以後即使老了變醜了,我們還是一國的,我不會嫌棄你的。”婷婷見杜臻看著遠處的海麵出神,以為杜臻在傷心他以後俊美容貌不在,不由安慰起他。


    “好,等我老了走不動,我和小婷婷依然是一國的!”杜臻給婷婷的言語逗笑了。


    到中午的時候,章景新回來和杜臻他們一起到度假酒店享用了頓法式美食。杜臻和章景新同居快一年,對法式食物已經有點習慣,馬爾代夫不同於天朝口味的美食,吃多了就很膩,如今用法式美食換換口味還是不錯的。對於婷婷來說,吃了兩三天的馬爾代夫食物就覺得難受,開始懷念滬市的各種佳肴。王女士在旁安慰她,隻要再熬一天,明天就可以到家,那時隨便女兒想吃什麽。


    杜臻抿著紅酒發笑,看來凡人就是凡人,天堂隻能短暫光顧,凡間才是你生活所在。


    王女士下午午睡起床,發現女兒已經不在房間,對女兒的失蹤,王女士並不著急,婷婷不具有冒險精神,像海裏這些可能有危險的地方她從不孤身前去,失蹤的原因大概又和前幾天一樣,去章景新和杜臻的觀海別墅,找杜臻去了。


    王女士看了看外麵美麗的風景,想到明天就要離開,即使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心中已經想念家鄉,可美景總是看不夠的。王女士拿起數碼相機,想多拍幾張照片,回國後放電腦慢慢回味。


    王女士一邊選著景,一邊往章景新、杜臻他們居住的觀海別墅走去,也許婷婷現在已經在他們別墅裏了。王女士轉進座長廊,腳步頓住不動,長廊盡頭有兩人在接吻,正是杜臻和章景新兩人。


    杜臻腰靠在長廊的欄杆上,一手撐住欄杆,一手搭在章景新肩上,而章景新一隻手緊樓在杜臻的腰間,一手按在杜臻後腦勺。遠處的海水淨藍,沙灘淨白,島上的植被淨綠,接吻的兩位男子,一位俊美如玉,一位俊郎挺拔,真正一副完美畫作。


    王女士愣愣的看住,隻感覺眼前的一副美景讓人震驚,她想都沒想,舉起相機把這美景拍攝下來,拍過之後才感覺自己莽撞了,連忙輕輕離開。王女士的鞋子鞋底柔軟,走路沒有聲音,沉浸在接吻中的兩人,一點都沒有感知有人來過,依然在那忘我柔情。


    據研究,海水正以每年二厘米的速度侵吞馬爾代夫的小島,50年後,這裏的海水會漫過閑散的小島,漫過大木屋和那些軟軟的沙灘,最後,剩下的大概就隻有藍天和大海。這美輪美奐、天堂般的美麗就將消失在大海裏。那畫作中的沙灘、綠樹、小島,以後將會消失,而畫作中兩位美麗的柔情,又將什麽時候消失?


    馬爾代夫的是個美得讓人害怕,讓人落淚的地方,這讓上帝遺忘的地方,終究要給上帝收回,美景要消失,而柔情是真的存在嗎?王女士隻感覺眼前模糊,她用手一抹,竟然是滿手的淚水。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坐上水上飛機飛離小島,去馬爾代夫飛機場搭乘返回滬市的飛機。


    “毛毛,以後要想再來馬爾代夫,等你有長假就可以來,下次來我可以找位熟人,借他的私人水上別墅一用,那裏住得還要舒服。”章景新見杜臻看著飛機下的馬爾代夫目不轉睛,以為杜臻對這裏戀戀不舍。


    杜臻回過頭一笑,沒有應聲。他剛才隻是覺得馬爾代夫在以後會從印度洋消失,是因為她太過美麗,是種罪,難怪老天要收回。


    到了滬市已經下午,莊順德、李叔已經帶了章景新和杜臻的大衣等在通道,而王女士家的司機也已經在那裏迎接。婷婷和杜臻拉了勾,讓杜臻保證不忘記她,才和母親告別杜臻和章景新,坐上來接機的車回家。杜臻跟著李叔的賓士回別墅,章景新則要和助手莊順德一起回公司,去馬爾代夫度了十天假,公司已經積累太多公務,他得馬上去公司處理。


    “毛毛,晚上你先吃晚飯,不要等我,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別墅。”


    上車前,章景新拉過杜臻本來想給他一個告別吻,不想杜臻頭一偏,身子微微後退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杜臻低垂的頭回答章景新。


    章景新看了看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反應過來他們已經不在世外桃源,而是回到了塵世,他的毛毛又開始不好意思了,不由拉住杜臻一隻手,捏了幾下才放開上了去公司的車。


    杜臻坐著李叔的賓士,注視車窗的情景,感覺落差實在有點大了,是不是從天堂到凡間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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