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可真好呢……”


    趙錯麵帶笑意地站在船頭。


    他愜意地半眯著眼睛,碧空中的金色火球燒得正旺,明豔的光線不曬人但是有點兒刺目。


    河水波光粼粼,倒映著兩岸的江南風光以及他所在的浩大船隊,南軍旌旗在柔和的春風中飄蕩。


    “可算是等到開春了,江南的春天似乎是一年四季中最美的,比秋時的柔雨朦朧要更明媚。”


    一道輕柔端方的女子嗓音響起。


    小公爺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去。


    那是比春日更明耀的光彩。


    “賞心姐。”


    趙賊麵上的笑容更盛。


    一名氣質雅澹溫婉的女子出現在他眼中,她眉如墨畫,一張豐潤白皙的鵝蛋臉在晨光下燦若明霞。


    她對大惡人眨巴著一雙嫵媚多情的桃花眼,望向他的目光有著難以掩飾的柔情愛戀,即使她努力表現出大人威嚴。


    “您也起來了呀,我還想著去叫您呢,昨晚睡得還舒服嗎?”


    趙錯笑吟吟地走上前握住了她的玉手。


    “你還問?”


    趙賞心白了她一眼。


    她說話的時候也忍不住臉紅。


    這幾日她總是在受欺負,趙小公爺變著法子的欺辱她,每一次的體驗都是她事前無法想象的。


    ‘所幸還是守住了紅線。’


    大小姐心中輕歎。


    她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兒自欺欺人了。


    自南下起至今,她的底線就不斷變得靈活,總是一退再退。


    “我昨兒讓您早睡了吧?看您現在的精神也挺好的,這樣子中午見了父母親,她也就看不出,您成日受我欺辱。”


    趙公爺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他邁著輕盈的步子上前,抬手摟住了她纖柔嬌軟的腰肢。


    大美人這與端方儀態不相稱的妖嬈多姿的身子落入了他的懷中。


    可憐無助的龍女隻是象征性地抬起手推著他表示抗拒。


    “您是沒有反抗權力的哦。”


    趙錯一本正經地說著沒有人性的話。


    “我如果想要抱著您了,您必須投懷送抱,任我擺弄。”


    他說著還垂下了手,掐了下她的厚實,賞心頓時又是霞飛雙頰。


    “你一會到了玉杭城可不許胡作非為……”


    她小聲地告戒道。


    “您的意思是現在可以從了我嗎?”


    趙公爺麵露淺笑,忽然又低下頭,在她的白淨側顏上印了一下。


    賞心對他的冒犯已經是逆來順受的態度了。


    她將臉蛋兒埋在趙賊胸膛上不吭聲。


    “好吧。”


    趙錯忽然好似勉為其難似的鬆開了她。


    趙賞心奇怪地揚起臉龐,不解地望著大惡人,這個混賬還能是良心發現了不成?


    事實證明,她不對趙小公爺抱有期望是正確的,這家夥才放手又繞到了她身後抱了上來。


    “早點還沒準備好,趁著暖風徐徐,我給您講個故事怎麽樣?”


    趙賊貼在她耳邊笑著說道。


    “嗯?”


    大小姐反應過來後有點兒高興了。


    “你不想著辦壞事倒是難的,想要講什麽話本就說吧,我聽著。”


    “隻聽船上撫尺一下。”


    趙錯進入狀態。


    他垂下手在賞心的側腰往下的豐潤拍了下。


    說書人手中都有一塊醒目,他倒不用特意去準備,大手一拍就聽見“啪”的一聲。


    ‘這個小賊哪來這麽多的花樣?’


    趙賞心微惱。


    不過見這人要認真講故事她也隻能忍了。


    不過說書可不隻拍一下醒木,他一會兒估計還得來個十來次,真可惡。


    “話說在哪遙遠的時空,有著一艘巨大的遊船,名為巨神號。”


    趙公爺以多年畫舫聽書的經驗說起書來有模有樣。


    趙大小姐不一會兒就沉浸在了他的故事中,都忽略了他作怪的手,聽得入神。


    這是一個窮小夥機緣巧合下,上了隻有權貴才有資格上的遊船,他在船上邂後了一位貴族大小姐。


    ‘這個女人難道沒有禮義廉恥嗎?竟然在一個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麵前寬衣解帶,還在船頭上任其觀賞作畫……’


    賞心很快黛眉淺皺,忽然驚覺自己現在也是在船頭啊!趙賊給他講這個話本是意欲何為?


    “好了!”


    趙錯在故事到關鍵點的時候突然打住。


    “本將軍的丹青之術可絲毫不比故事中的窮畫家差,講著他的故事我也有點兒按捺不住了,唔……”


    趙公爺煞有其事地說著,他突然話鋒一轉也是讓趙賞心愣住了,等著他把戛然而止的話語繼續說下去。


    “這樣子吧,您像故事中女主站在船頭讓我作畫,以解技癢之苦,結束之後,我再道盡巨神號上的愛恨情仇。”


    趙大小姐聽到這兒已經是漲紅了臉蛋兒。


    “趙無咎!”


    她氣抖冷的掐住了趙賊的腰。


    “你兜兜轉轉大半天可算是圖窮匕見了啊!”


    賞心氣樂了,這個混賬特意講這麽一個故事,敢情就是為了哄她在船頭褪裙呀?


    “是!我錯了,下次不敢了嘛……”


    大將軍被惱怒的她追著打。


    算盤打得太響沒能得手。


    趙賞心的矜持可不會在光天化日下解衣。


    “早點已經好了!先用吧,一會兒給我把方才的話本講完。”


    趙賞心輕哼了一聲的說道,她現在有一種特別難受的感覺,講到一半然後說“下麵沒了”的說書人真可恨!


    “不行,如果您想聽完貴族大小姐與落魄畫家的故事,一定要先陪我談情作畫。”


    “趙錯!”


    趙公爺最後還是得手了。


    不過他改編故事在船頭作畫還是不現實。


    好吧,按照原著在房間裏也不差,正好船艙中有一張華美的貴妃榻。


    ……


    “下官等恭迎趙大將軍!”


    “罷了。”


    趙錯在正午時再次駕到江南府城玉杭城。


    他現在是大虞西南地域的土皇帝,大權一手抓,可沒有人敢開罪他。


    鄭國公作為他生父,一如以往地沒有來港口迎接,而是等在了城門之外。


    “無咎見過父親。”


    禮法大於天。


    趙公爺見了親爹還是要行禮的。


    不過趙家沒有什麽太過森嚴的家規,這也就是分別許久後的再見才見禮,平時也就隨意了。


    “好,我們先回府上吧,正事等安頓下來後再說。”


    趙淦麵帶笑意的頷首。


    他的目光看了眼後邊的馬車,臉上的笑容不減,他知道養女也回來了。


    趙賊對他的安排自然也是沒有意見的,趙大小姐才被他欺負完不肯下車了,好在女卷一般不在人來人往的城門露麵。


    “你母親前幾日收到你們說要回來的信,提早就張羅著接風宴了,這也是給你的慶功宴。”


    鄭國公話裏話外都是對自家虎子的欣慰。


    “她的身子還好吧?”


    趙錯對親娘還是極為關心的。


    “都好!醫師說你的弟弟妹妹也好,入夏後就差不多該臨盆了。”


    趙淦放輕了語氣說道,他如今雖然正直壯年,但是心裏邊卻又一種老來得子的喜悅。


    小公爺也放心了,他自然是希望兄弟姐妹順利出生的,雖說他更期待自己孩子。


    還在京中的貴人也是入夏後生產呢。


    “錯兒~”


    趙賊不多時候就在總督府外見著了母親。


    他帶著賞心一同見禮,偌大的府邸一時間也熱鬧了起來,侍女與家丁忙裏忙外。


    時至正午,一家人在餐堂中坐了下來,因為前線在這段時間捷報頻傳,所以家宴的氣氛也是一團喜氣,歡聲笑語。


    “我們家錯兒還真是帶兵的料,一月不到的時間就打得南疆賊子與龍族節節敗退,哪家子弟有你的本事?”


    國公夫人可得意了。


    母親總是喜歡炫耀孩子的嘛。


    她現在恐怕就遺憾自己現在不在京中,不能在閨中密友麵前揚眉吐氣,趙錯看得出母上的想法。


    “這一戰結束之後,南方基本就不會再有戰事了,我們一家到時候也能回京了。”


    小公爺貼心地說道。


    “為娘可就等著那一天了。”


    蘇錦年眨巴著風韻不減的美眸。


    “錯兒你已經是國公了,這一次以平定大虞西南的潑天功勞,怎麽也得封王吧?”


    “這個不好說,太宗皇帝當年可是下旨明確了異性不可為王,還要看太後娘娘的意思。”


    趙賊倒是氣定神閑,他不想半場開慶功宴,畢竟如今的戰局遠還沒能說大勝。


    “不說這個。”


    鄭國公神色如常地換了個話題。


    一場家宴盡了興,酒足飯飽之後,趙錯被親爹叫去了書房。


    他們麵前還擺著家國大事,趙賞心則是與母親說話去了,小公爺對此有點兒心虛。


    “無咎,你這一仗已經打出了贏麵了,不過你也要知道驕兵必敗。”


    趙淦開口當然是先告戒了一句。


    他趙家長子如今也才不過雙十年華。


    少年得勢並非福,趙賊這個年紀已經走到了權路巔峰,膨脹才是正常的。


    “您放心就是,我們趙家舉族身家性命都在這一戰了,我在全勝之前不會狂妄自大的。”


    趙錯深以為然的說道,他許多時候也會得意洋洋,但是這場戰爭的幹係太重。


    他到現在都完全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大意。


    若是兵敗他何顏去見太後娘娘?


    “你能如此作想就好。”


    鄭國公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才鬆了口氣的頷首。


    因為如今這一位新封的冠國公的出現,世代公卿的趙家已然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權傾天下!


    可是趙淦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當朝太後之凶名早已天下皆知,未來真的不會做出鳥盡弓藏的事嗎?


    “你如今站在了最高處,向前邁步我是沒什麽好教你的了,可你似乎從來不知退?”


    鄭國公放輕了語氣地說道。


    “此戰結束之後,至尊若是要封你為王,斷然不可受之。”


    他還是清醒的,異性封王有幾個是好下場的?大多都被誅了三族。


    “如果這一戰到了勝利前夕,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壞名聲,好讓東宮那位有一個不封賞你的理由。”


    趙淦鄭重其事地說道,異性王這個名頭實在威勢太盛,無論誰人掌握皇權都不可能容得下。


    不是他杞人憂天,臥榻之側,豈容猛虎酣睡?


    須知明哲保身。


    “您說的是。”


    趙錯對親爹的話表示認同。


    騎在他頭上的如果是大虞皇帝,他又豈會不知一進不如一退?但是現在根本不是這麽個情況。


    一山不容二虎,可將他推到現在這個位置的就是太後娘娘,他們彼此之間一向以誠待之,又是親密無間,無須擔心。


    “不過父親您盡可放心,您擔心的事不會發生的,我自有分寸。”


    他以老成持重的語氣說道。


    “好……”


    鄭國公沒有多言。


    他眉間的憂慮絲毫不減。


    如今的大勢讓他看到了王朝更迭的跡象。


    “太後娘娘禦極十五年,楚氏已然衰落,以後的天下還不知會如何。”


    趙淦長出了一口氣,四百年大虞還能延續國祚嗎?若是歸為曆史,下一朝又是誰家稱帝?沒有結論。


    當今天下就是東宮太後獨尊的局麵,他們趙家似乎唯一有機會當這個亂臣賊子,但是也不能。


    他從未敢有讓趙家向前一步的絲毫念想,朝中至尊積威太盛,隻有楚家人還能爭天下了。


    “這個天下自然是皇太後殿下的。”


    趙錯沉吟片刻後說道。


    鄭國公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


    女主臨朝,可終歸還是以楚家皇帝的名義掌權,照太後的權力是沒法傳承下去的。


    “那一天不會太遠了,我給您透個底吧,大虞……”


    趙大將軍雙目炯炯有神。


    “嗯?”


    趙淦不自覺的屏住呼吸。


    “太後娘娘享國十五載,天下歸心,實為天命所歸。”


    趙賊已經等了太久了,他長久以來的目標就是要推女魔頭坐上帝位,平定南方之時就是他起事的機會。


    “你竟然是想要……我明白了。”


    鄭國公吸了口冷氣。


    有些話即使到了這一步也不能明說。


    他也沒有反對的理由,趙家十數年來本就是魔後鷹犬,東宮繼續掌權也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阻擋我成事的就是永照帝與龍族,我這次回來是要檢閱兩江水軍,確保其有在海上與龍族正麵作戰的實力。”


    趙錯沒有高談闊論,他要先將抬起向前的腳落下去,現在擺在麵前的是龍族。


    不過他是打算明早去突擊水軍的營地。


    焰兒今晚也要到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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