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同飲!”


    趙錯入主定北關的過程很是順利。


    他在關口受北軍諸將相迎時,肯定了他們的功績,並沒有引發矛盾。


    事到如今,自然不會再有什麽人,膽敢在明麵上反對他這個輔政大將軍。


    “妖庭此番大舉進犯,意在亡我大虞,這一戰已無回轉餘地。”


    趙王爺在與他們簡單地互敬一杯酒後開口了。


    他端坐在中軍帳上方望著眾多將領。


    小塔一般的劉異坐在他的右手側。


    “劉將軍。”


    趙大將軍向身側看去。


    “妖族今月已是兩次進犯,我們再守下去,還能守住嗎?”


    “回大將軍話,妖族騎兵與步卒加起來恐有三十萬軍,長久下來總會被他們抓住機會破關而入的。”


    劉異聲音低沉的說道,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一次被闖空門就能讓他們損失慘重。


    “我知道了,這幾日先如常防守吧,本將軍自有打算。”


    小公爺點了下頭的說道。


    他可沒想直接無腦的發兵打回去。


    大虞與生活在漠北的妖庭打仗,問題可太多了,遊牧的妖族在草原上可是來去自如。


    “大將軍可有反擊之意?長期處於被動固守中絕非長久之計,未嚐不可以攻為守。”


    劉總兵有點兒按捺不住的說道。


    他這個月以來實在憋屈,一直被妖庭欺負,但是又不能輕易還擊。


    草原上騎兵最重要,可是南北兩軍都遠湊不出十萬匹馬,拿什麽和擁有十數萬騎兵的妖族打。


    “回擊是遲早的事,但是還要從長計議,容我三思。”


    趙錯輕點了下頭的說道。


    他還記著灑水節前夕與妖女約會時的話。


    伯鸞半夏說是等他到了前線,會與他合力使妖庭此次南下敗北,並且已經有了計劃。


    ‘妖女之言不可信,但是姑且聽她說一下也是可以的,畢竟她也是真的有可能是真心想要妖族戰敗。’


    與接風宴一起進行的會議結束後,他又單獨召見了早被派到北軍中的副將王铖。


    “王將軍,你在前線已有大半月,可弄清了北軍的情況?”


    趙王爺沒有避諱地問道。


    他初來乍到,不可能完全接掌偌大北軍,將士們肯定還是更願意聽從總兵劉異。


    這一點並不奇怪,他此前掌控南軍之時,亦是通過幾場大勝仗積累威望,後麵才逐漸說一不二,當然主要也是因為照元清這個總兵唯他馬首是瞻。


    “啟稟大將軍,末將多日查探以來,北軍總兵劉異將軍明麵上並無不忠之心。”


    王铖低著頭字斟句酌地說道。


    “北軍也並非劉將軍的一言堂,還有一位愛兵如子的餘屠參將,將士們都很愛戴他,劉總兵對其也格外信重,此外定北關的主要守城將領楚離將軍,此君是我朝宗室,在北軍中也是舉足輕重。”


    趙錯聽著他的話不時點頭,王铖提到的兩個人他在方才議事時也見了,確實都應該拉攏。


    “好,這段時日辛苦王將軍在前線領兵對敵,去休息吧。”


    他點了下頭的道。


    北軍的情況比他希望的要更好。


    如今表麵上沒什麽矛盾,他發號施令起來也不會受到什麽阻攔,這一點很重要。


    “一會用過午膳後,再去關城上看一眼,不知夏妖女何時來見我……”


    小公爺將銀甲解下後躺在了硬榻上。


    他每次到前線都會有一種不適感,想來倒也不奇怪,畢竟他在京中住的是皇宮,睡的是鳳榻,兩方麵落差過大。


    “小別枝,午飯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了,我們一起吃吧?”


    趙大將軍沒安好心的說道。


    床太硬了,他要抱點兒軟乎的才能休息,不然躺著也是幹瞪眼。


    不過他的叫嚷並沒有得到回應,於是隻能哼了一聲地側身抱住了不算軟的被子,暫作小憩。


    “嗯?你出來了怎麽不說話,還知道幫我蓋被子呀。”


    趙王爺忽然詫異地說道。


    被他半摟著的被子飄起後輕柔地蓋在了身上。


    這個小動作讓他心中一暖,國師大人還是會對她表露關愛的嘛,就是不坦率。


    “冠王殿下若是累了,可以先小睡一覺,我可以等你睡醒。”


    一道輕緩溫和的動耳女聲在床邊響起。


    趙錯心中的暖意瞬間變成了寒流。


    不過他還是鎮定地躺在床上。


    “你下次來的時候,其實可以先和我打個招呼的,這個提議如何?”


    小公爺想著楚國師此時一定還盯著自己,所以不假辭色,說起話來也保持著距離感。


    他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床角的一縷銀絲,這個妖女,總是來得跟偷襲一樣。


    屬實可惡。


    “我會考慮的,趙大將軍還睡嗎?就要有人送膳來了。”


    伯鸞半夏不徐不疾的說道,她的聲音還是極好聽的,有種泉水流動的空靈感。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與你說,暗處的那位大虞國師是聽不到我們在說什麽的,你不必如此拘謹,保持常態才能讓她不會突然對我出手。”


    “哼!”


    趙大將軍聽著她的話也沒有什麽神色變化,不過,他說話變得放肆了起來。


    “本將軍竟不知長公主殿下還是個會體貼人的,方才還給我蓋被子,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的溫柔?”


    “我除了給你下蠱的那天有所失態,之後就沒有再對你冷麵相待吧?你放下偏見後我們還是能夠交流的。”


    “你還敢輕描澹寫地給我提這事?凶蠱現在還在我命宮裏躺著呢,你這妖女現在不會是在故意地想要激怒我吧。”


    趙王爺頓時轉過頭盯著床邊銀發女子。


    她從容不迫地與趙賊對視,一雙比陽光下的海麵更加驚豔的天藍色豎童攝人心魄,但是仔細看去又隻能從她的美眸中感受到美麗與平和。


    伯鸞半夏今天穿著一襲淺紅色的長裙,柔細的布料很是合身,將她纖柔身段的優美曲線勾勒得真切,雖說沒有特別突出之處,但是恰到好處的一切也極具美感。


    “我不喜歡對過去的事浪費口水,如果你要說的話,我可以聽。”


    長公主殿下澹然自若地說道。


    趙錯被她噎了一下,心裏也越發惱火,這個妖女對於幾次差點要了他的命的事是毫不在意。


    不過也是呢,以她一向隻從利弊出發的理性思維方式,當初對他做的事,不過是站在自身立場上做出的正確判斷,不足掛齒,如今又要與他聯合也僅是為了相同的利益。


    “你要休息嗎?是的話我就晚點兒再過來,保持自身狀態是很重要的。”


    她雲澹風輕地說道,似乎格外尊重小公爺的睡眠時間,對此他的評價是“搞錯重點”。


    “不必了。我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到這定北關也是累了,這才躺下又被你擾了睡意,我心情不好你也能理解吧?拉我起來。”


    趙大將軍輕哼了一聲的伸出手,妖女對於向他下蠱害命一事的無所謂態度讓他很是不爽,所以也要讓她不舒服。


    伯鸞半夏站在床邊沒動,榻上的他忽然感覺到了一隻無形的大手從身後托住自己,讓他直接坐了起來。


    然後他又直接躺了回去地向長公主殿下伸出手。


    “你對盟友的禮呢?”


    趙王爺不悅地冷聲說道。


    “若是我接待重要的同盟,定是掃榻相迎,夜中促膝長談,你現在連扶我一把都不願意伸手,我又怎麽能相信危急時刻你會真的伸出援手呢?”


    他有理有據地質問道,妖女的臉蛋兒上沒有什麽情緒變化,安靜自若地拿出了一雙薄絲手套戴上。


    這是有備而來,她在戴上薄如蟬翼的細絲後才遞出纖瘦玉手,輕緩地將他從床上拉了起來。


    趙錯戲謔地笑了一聲。


    “長公主殿下也喜歡掩耳盜鈴啊?”


    他坐起身後,並沒有放開手中骨感而不失溫軟的柔荑,輕挑地捏了一下,其中溫熱細膩,隱約可感。


    麵對小公爺的輕薄,伯鸞半夏那線條比人族女子更加立體的精致麵容上依然平靜,一雙碧童古井無波的望著他。


    趙大將軍其實並不過分,輕柔地揉了下她的小手後就鬆開了,他知道妖女為了目標是不會因這點兒小事和他起矛盾的,或許,這也是因為他們之間的肌膚接觸已經有許多次了,她心中的耐受力也高了起來。


    “你說得不無道理,倒是我做了蠢事,應當反思。”


    她低頭看著手竟然認真地開始反省,似乎接受了趙王爺的批評,主動將手套摘了下來。


    這下輪到趙賊無言了,他發現自己能夠攻擊的似乎隻有伯鸞半夏的潔癖,其她方麵她似乎就無懈可擊了。


    就連對他這個剛才有登徒子行為的暫時性盟友的教訓,她都能聽進去並反思,這種性格與思維方式太可怕。


    “很好,長公主殿下既然意識到了自身最大的破綻,何不從根源上解決?”


    小公爺盯著她繼續說道。


    “我們都是受軀殼本能所驅使的存在,許多事隻要還在使用這具身體就不可抗拒,你或許可以嚐試戒色。”


    伯鸞半夏安然若素的說道,趙錯頓時沒話說了。這個妖女說得太對了,要是讓他每天晚上睡覺沒有美人兒可以當抱枕,這比殺了他還難受啊。


    “不過大將軍的問題也好解決,隻要淨身就可以了,當然請恕我不能代勞。”


    她說這話的時候,似乎還不自覺地擰起了黛眉,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場麵一般流露出了不適的表情。


    趙錯都要氣笑了,不過他又感覺夏妖女是一本正經地在向自己提出建議,正所謂割以永治。


    不過自覺有被侮辱到的他也要反擊。


    “長公主殿下在潔淨方麵的極端,我也有一個解決的辦法,隻要徹底地使自己被玷汙,自然也就破罐破摔了。比如說你對我似乎已經沒有完全不可接受的抗拒了,應當就是你我有過不少肢體接觸的原因。”


    小公爺提出了一個惡毒的建議,和妖女讓他自斬一刀的提案異曲同工,互相傷害。


    “你多想了。”


    伯鸞半夏聽著他的話就已經麵如寒霜。


    她信手一揮招來了一團清水,仔細地將一雙如玉凋琢般的素手洗淨後,再度引來了一團赤炎。


    趙大將軍眨了下眼睛,看著她將手探入火中,一絲不苟地反複燒灼。好家夥,還知道用火消毒呢。


    “我的提議你完全不考慮嗎?我還以為是你的話,就是這種話也能夠理智從容地聽進去的。”


    趙王爺揶揄地說道。


    然而夏妖女的凍結的神色卻也逐漸緩和了。


    她沒有說話,平靜地與他對視著,好半晌後才朱唇輕啟地道。


    “這個問題與我而言並沒有過大的影響,如果你提出這個建議,是要親身幫我完成自暴自棄之前,所謂的被玷辱的過程,那麽以大虞江山為聘,我一定是不能拒絕的。這樣就能少打很多仗,戰後我也不必進行休養生息的治理政策。”


    伯鸞半夏的語氣很是平澹,一如尋常,這個妖女完全沒有固執己見這個缺點。


    “你對自身也能待價而沽?”


    趙錯挑眉。


    “這個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是能被交換的,如果你被誰拒絕了,那麽原因隻會是開出的價碼還不夠高。”


    長公主殿下依舊沒有情緒波動,小公爺對她的話毫不意外,畢竟這個妖女是個理性動物。


    對她而言,對錯並不重要也不是絕對的,利弊與利益是首要考慮。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已經無懈可擊。


    “多餘的話說得太多了,不過如果能讓我們更好地合作,這時間也不算浪費。”


    伯鸞半夏澹然地看著還坐在床邊的他,屋外已經傳來了動靜,是前來送膳的人到了。


    “你先填飽肚子吧,一會我們到關城上去說,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為什麽你不能現在就和我說所謂的能夠擊敗妖族的計劃呢?”


    “不要急。”


    趙錯麵對一向心平氣和的她也是不想失態。


    “隨你高興,要一起用膳嗎?不要說我不盡地主之誼。”


    他聽到妖女所說的什麽還有時間也不能放心。


    伯鸞半夏的話他一向不信。


    雖然她的手很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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