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什麽味道呢?’


    趙錯閉著眼睛品味著溫香軟玉。


    他似是墜入了香甜的春風之中,又好像在灑滿秋葉的河中漂流,忘卻了一切。


    心中所有的驚惶不安,都在雨水與江河的衝刷下冰消雲散,他無可抗拒地沉浸其中不願自拔。


    “趙無咎……你要輕薄本座到何時?”


    楚別枝迷離許久後率先回神。


    她勉強抬起手將身前的少年推開了去。


    不過他有力的手臂,卻是依然摟在小國師的蛇腰上,隻是抬起了頭。


    “你現在可滿意了?還不快將手拿開!若是得寸進尺可休怪我不留情麵。”


    楚國師抬起清麗容顏與他對視。


    她杏眼中一片複雜。


    小公爺與之對視。


    “莫哭。”


    趙小賊輕柔地將她眼角的晶瑩拭去。


    “你當我是焰兒不成?本座是大虞國師,非是你以為的弱女子……”


    楚別枝毫不退卻的與他對視,眸中流露出了倔強之色,不過眼眶中卻又凝聚出了寶珠。


    “我之後不欺負你了。”


    趙錯無奈。


    他憐愛地將小別枝要落下的淚花擦去。


    不過在他的溫柔以待下,楚國師的美目卻不斷積起水花,就隻是望著他無聲落淚。


    “我會在時機合適時與焰兒坦白,她最敬重愛戴您了,會原諒我們的。”


    趙小公爺捧著她的臉頰輕聲說道。


    “你若是與她說我們的事……我不會饒了你的。”


    國師大人的眸光一陣顫動,她像是無法麵對的合上雙目,趙賊的雙手被浸透。


    他沒有再多言,再度將小別枝摟進懷中,輕拍著她的玉背。


    事到如今他難道還能說“就此了斷”這種話嗎?


    “我們一同用晚膳好嗎?”


    趙錯貼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


    “此次隻有你我二人下江南,您就什麽也不要想,我會解決一切的。”


    他的話似乎終於起了作用,小國師緊繃的身軀逐漸放鬆了,但仍是不開口。


    “我抱您進船裏好嗎?”


    小公爺低聲道。


    他不等楚別枝有反應就將之橫抱而起。


    小別枝下意識一般地抬起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方才的話你聽進去了嗎?”


    她在趙賊邁步時開口了。


    “您是說要我不要再糾纏你?”


    趙錯低下頭在她的側臉上吻了一下。


    “我會聽您的話,不過唯有這一點,恕難從命。”


    他知道小國師的口是心非,若是他真的當真了,反倒傷了佳人的心。


    “本座是讓你不要與焰兒說我的事……雖說我們毫無瓜葛。”


    楚別枝低聲嗬斥道。


    她卻沒有責怪趙將軍又冒犯了自己。


    趙賊溫和一笑,抱著她走進了船艙,點頭應允時還用下巴碰了下她的額角。


    “你去讓廚房送膳過來,在燕南府城買的甜點也端上,快點。”


    他走進寬敞的屋內後對小廝吩咐道。


    侍者們對他抱著個美人不奇怪。


    這可是權傾朝野的大將軍。


    “國師大人,我放您坐下來,您可不要一眨眼就跑了。”


    趙錯輕手輕腳地將小國師放在桌旁,然後在她對麵坐下,未有唐突之舉。


    他坐定之後,望著麵前的清冷仙子,見他神色如常也放心了。


    楚別枝畢竟是胸有誌氣的大虞女劍仙。


    “你現在哪還有三軍主將的樣子?”


    她麵帶霜意地盯著小公爺。


    “不要誤了國事。”


    “我自然是知道輕重的。”


    不一會兒,船上的廚房就送來了豐盛的飯菜,以他的身份在水上也有熱菜吃。


    “這幾樣糕點是我在上船前讓人去買的,都是您愛吃的,不過放了一會可能口感會變差。”


    趙賊笑著將一碟桂花糕推到了楚國師身前。


    她望著餐桌上的糕點也是眸光晃動。


    這個小賊確實是一直有想著她。


    “嗯……”


    小別枝應了一聲後才動起筷子。


    他們的安靜地用著膳,趙錯總是挑起話題,但總被她三言兩語結束。


    晚膳結束之後,差不多就該是休息的時候了,一名侍從邁著無聲的步子走了進來。


    “啟稟趙大將軍,您的寢室已經收拾好了,是在最安靜的二層獨間。”


    這個傭人說話也很有水平。


    所謂的寧靜是指什麽呀?


    不就是說隔音好嗎!


    “給我準備的那間房讓這位大人住。”


    趙小公爺用下巴向小廝致意,他也還沒想著一步到位,唐突佳人可是非他所願。


    “再去給我安排一間與之相鄰的臥室。”


    他說罷後又看向了安坐的小別枝。


    “怎麽?”


    楚國師別開視線的冷聲道。


    “本作還以為趙大將軍會逼我與你同寢。”


    “我是不想您從我的眼中離開。”


    趙賊起身向她走去。


    “可會讓您心傷的事我也不想做。”


    他在國師大人身側坐下,輕柔地握住了她的玉手,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本座讓你不要再對我有男女之情你怎麽不聽?”


    “這不也是會讓您難過的事嗎?”


    趙錯把玩著她的柔荑。


    “自以為是……”


    楚別枝頓時麵露慍色。


    她有種心思完全被看透的感覺。


    可是,她是真的不想做對不起焰兒的事,今後該如何自處。


    “再過兩日就到廣平府城了。”


    小公爺忽然說道。


    楚國師愣了一下後就低下了頭。


    那個地方,對他們兩個都是特殊的,這一段情也是由此而起。


    “我們會在那兒休整一日,到時我帶您重溫一下去過的地方,當初與您約定的一同遊江南至今也沒能兌現……”


    他說著又將小別枝的白皙小手拉到了唇邊。


    “本座已經忘記了。”


    國師大人低著頭說道。


    “可我說過的話都是作數的。”


    趙賊伸手將她摟入懷中,將二人的距離再次拉近,她也隻是象征性地表達了抗拒。


    “我打完這一仗後,就帶你在這兒遊山玩水,我這樣說你不會再忘了吧?”


    他輕笑著揉了下小別枝的長發。


    “沒忘……”


    楚別枝輕顫地抬起雙手。


    她似乎想要也想要抱住趙錯的腰。


    可她的手還是僵住了,始終無法真的擁上去,最終也隻能放下。


    “我好像說了什麽不吉利的話?話本裏的角色有如此約定的時候,大多就是有去無回了。”


    趙錯忽然又失笑了一聲,然後就挨打了,國師大人不想聽他亂講。


    “本座要回屋休息了。”


    她輕緩的出聲道。


    “我送您回去。”


    趙小公爺與她一齊站起身。


    小國師並未抗拒,由著趙小賊牽著自己向樓船的第二層走去,二人停在了一間房外。


    他沒有離開,而是率先推開了廂房的門,走進屋中打量了一番,好一會後才轉頭看向她,笑著說道。


    “在船上也不能苛求太多了,您就姑且先在此休息吧,我也回房去了。”


    “本座非是貪戀外物之人。”


    她平靜地說道。


    “可我也不想委屈了您。”


    趙錯又握了下她的手就轉身離去。


    他平心靜氣地回到房中,在床上盤膝而坐,此時的心安來源於知道小別枝會一直注視自己。


    船隊一路向南,乘舟從燕南到廣平府也就不過兩日的功夫,他們在又一日的早晨抵達了有過經曆的廣平府城。


    “下官攜廣平府百官恭迎趙大將軍!”


    小公爺得到了奉承式的歡迎。


    他命人去應付了一番後就安靜地進了城。


    在此地休整是離京前就計劃好的,行程也沒有過度保密,所以有不少攀附之輩求見。


    “趙大將軍,我等給你安排的府邸,是您當初到此治水時住過的。”


    廣平府巡撫在他身旁陪著笑臉。


    “您若不滿還可以換……”


    “不必。”


    趙賊滿意地點了下頭。


    “本將軍是戀舊之人,你做得好,不錯。”


    他如今雖然可以對仕途上的迎來送往不屑一顧,但伸手還不打笑臉人,總要留點情麵。


    “大將軍,兩江總督趙淦大人派了人來見您,您看……”


    趙錯才到府邸就收到了消息。


    “你將人帶到大堂去。”


    他對親爹可是一點不敢怠慢。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感情極深的父子。


    就算他如今的權勢遠在鄭國公之上,但是哪有兒子對老子不敬,這在大虞可是屬於觸犯律法。


    “卑職照朗拜見大將軍!”


    趙小公爺在換了身衣裳後就去見了人。


    來者是一名頗為俊俏的公子哥,不過眼神卻是淩厲,似是軍伍。


    不過讓他詫異的,是這人在眉眼間竟與魔後有幾分相似,還是照姓……


    “不必多禮,照兄可是江南照家之人,當朝太後的親族?”


    他好奇地道。


    “至尊正是下官的姑祖母。”


    照朗恭敬不減的對趙賊拱手說道。


    “還有,某豈敢與大將軍稱兄道弟,您叫我孔昭就是了。”


    他進退有據的說道。


    “好字。”


    趙錯誇了一句。


    他對眼前這人的身份也了解了。


    不過照家人的身份並不尊崇,照太後一直對母族是壓製的態度,京中就沒有姓照的大臣。


    “我父親讓汝到此所為何事?”


    小公爺說起了正事。


    “這有一封督憲大人給您的信。”


    照朗連忙拿出了一封書信遞上前。


    所謂督憲就是對總督的尊稱。


    鄭國公如今是兩江總督。


    “有勞你了。”


    趙賊接過信封打開。


    信上也就是將江南的情況給他做了個詳細的匯總。


    其中最重要的是南軍的情況,他爹現在還是督軍呢,兵權已經被父子倆掌握了。


    ‘南軍的情況倒是要在這幾日仔細研究一番。’


    趙錯將信收了起來。


    “家父還有什麽話要你帶給我嗎?”


    “督憲大人讓下官轉達,您到江南後不要急著去前線,回家一趟。”


    照朗幹練的說道。


    趙小公爺點了下頭。


    他本來就是這樣打算。


    “孔昭,你就與我在明日一同下江南吧,不要急著走了。”


    趙賊和善的稱呼他的表字。


    他怎麽也是當姑祖父的。


    對孫輩當然要照顧。


    “敢不從命!”


    照朗在聽出他的善意後麵露喜色。


    “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兩江之地又是大雨連天,快去洗沐用膳吧。”


    趙錯安排好侄孫後也去沐浴了一番。


    廣平府今日沒有在下雨。


    他正好帶小別枝出遊。


    “國師大人。”


    趙小公爺抬頭喊了聲。


    “今兒天色還在,我們上街去買些吃食吧,明早又要動身了。”


    楚國師雖說依舊清冷,但也不會太躲著她了,他一出聲就有白霧在書房中凝聚。


    “您怎麽又藏到屋裏了?”


    趙賊眨了下眼。


    “習慣。”


    一道幼嫩的嗓音響起。


    趙錯一聽就愣在了原地。


    這個聲線他當然不陌生了。


    “您怎麽突然還變成小國師了呀?”


    他在反應過來後邁步上前。


    “為防被某人壞了清白。”


    她不冷不熱地說道。


    “您對我的‘非人哉’還沒有充分的認知呀。”


    趙小公爺笑了一聲,將雙手伸進了白霧中,成功抱住了一具嬌小玲瓏的身子。


    他一點也沒有客氣地把人從霧裏抱了出來。


    一張驚豔稚顏映入眼簾。


    “真美……”


    趙賊目不轉睛地望著小別枝。


    她一襲烏黑長發直垂腰間,容顏仙靈妍麗,一眼給人嬌柔之感。


    目光向下移去,白嫩秀頸好似可口,稚氣的身段並不惑人但卻撓心。


    “你要盯著本座到什麽時候?”


    她擰起細眉的道。


    “我們到街上去逛會好嗎?”


    趙錯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女孩放下。


    “你要去我還能不跟隨相互?”


    楚國師冷淡地道。


    她就是想去也不會承認。


    趙小公爺又忍不住俯身在她臉蛋兒上印了下。


    “莫要如此黏膩!”


    她嫌棄道。


    “走吧。”


    趙賊牽起了她的溫潤小手。


    他們又去了當初南巡時做過的集市。


    這才過了不到一年,各處都沒有什麽變化,讓人感到親切。


    “您還記得那家首飾鋪子嗎?這個鐲子就是在那兒買的,你是喜歡的對吧?”


    趙錯看向了她纖柔皓腕上的銀絲鐲子。


    楚別枝沒有搭理他。


    她看向了糕點鋪。


    “我給您買的第一根糖葫蘆也是在此。”


    小公爺帶著她在外邊玩了大半天,晚膳也是在酒樓吃的,一直到夜幕低垂才回府。


    他牽著國師大人的手來到了那時一同度過七個日夜的廂房外。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柔弱。


    “您要休息了嗎?”


    趙錯小聲問。


    小別枝點了下小腦袋。


    她這時候卻沒有甩開趙賊的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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