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做什麽呀?”


    一道婉轉勾人的聲音打破了大殿的寧靜。


    還在玉榻上相擁的二人都感覺到了對方忽然僵硬的身體。


    空氣在這個瞬間好似凝固了,隻有三道呼吸聲格外清晰,時間都定格了。


    ‘焰兒怎麽突然來了?’


    趙錯也呆住了!


    他還沒做好準備的啊……


    此時的災難可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怎麽辦?我好不容易安撫好小別枝,可如今她也一定會當著焰兒的麵與我一刀兩斷!”


    趙大將軍心驚,楚國師方才逼他走,尚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她當著小焰兒的麵就再不會顧及自身私情。


    她必定是會選擇委屈自己。


    “不說話啊……”


    趙賊在心中歎了口氣。


    大殿此時依然是一片死寂。


    他抱著國師大人不敢回頭看去。


    “不對……焰兒的反應也不該是一語不發的呀?”


    他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此時安靜的太過分了,不該如此。


    “你還想抱著本座到什麽時候……”


    大國師出聲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趙錯聽著她柔弱的嗓音也是心口一疼。


    “我會處理好一切的,焰兒怎麽了嗎?她……”


    趙錯從焰兒方才的語氣就能聽出她已經看到了如今一幕。


    他抬起頭向身後望去,入眼是一片混沌迷蒙,似乎這座大殿隻有他們所在的玉床還是正常地帶。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楚別枝擔心事態失控,才以舉火者的偉力暫停了這一切,不過隻是緩刑,她已經看到了……


    “你方才就該走的……不過現在走也悔之未晚。”


    楚國師也抬起了小腦袋。


    她露出了一張如霜如玉的清冷麵孔。


    不過任誰都能看出她泛紅的眼眶才落了淚。


    “您不想我走的,對嗎?我方才說要離開,國師大人就好像天塌了一樣的縮成一團,這要我如何能轉身?”


    趙錯輕聲說道,開口的同時也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溫柔地為她將臉上的淚痕擦去。


    小別枝的臉很美,如同一塊仙玉般,有著尋常女子不具備的仙韻。


    他情不自禁地將仙子的臉捧在手中撫弄。


    “焰兒就在殿門外了,你卻一點兒也不想著她,無情無義……”


    大國師盯著他,她的美眸中又有霧氣在升騰,似乎隨時會有晶瑩凝聚落下。


    她此時幾乎是不自知地將下唇咬得發白。


    大虞女劍仙的眸光極為複雜。


    “你們兩個我都會照顧好,此時隻看著您,是因為我之後要一直看護焰兒。”


    趙小公爺輕聲細語,說話的同時也低頭在她的眉心間吻了下,一舉一動都格外的溫柔。


    楚別枝的眼眶中有著明亮打轉,她望著趙賊好一會沒有說話,似是失了魂魄。


    她的情緒其實已經是在崩潰的邊緣了。


    ‘楚別枝……你還在留戀什麽呢?’


    國師大人在心中自問。


    她忽然沒有勇氣將麵前的小賊推開了。


    在方才封閉自身感知,以為他已經離開的時候,她的所有決然都被消磨殆盡了。


    “我現在就該推開他,當著焰兒的麵與之恩斷意絕,是我的話會這麽做的……”


    楚國師心中光是想到這兒就已是一片冰涼。


    她好想要抬起手抱住趙錯。


    可是她知道不該如此。


    “你想怎麽樣……”


    楚別枝忽然好像脫力地低下了腦袋。


    她的問話帶著無助,語氣中的迷茫難以掩飾,不過再沒有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趙錯愣了一下,他本以為國師大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再次與他決斷,如今這是接受他的意思了?


    “焰兒已經看到我們了,我不能說是抹去她的記憶,她不會認同你的肆意妄為……”


    楚國師的聲音也輕了下去。


    不過她話裏話外,還是沒有承認自己與趙小公爺的關係,還在嘴硬。


    比起強嘴,她心中也是彷徨無措,焰兒是她最重要的人,不能失去的至親,她怎麽能……


    “我不會委屈了她的,她是好孩子,對您又是萬分敬重,一定會理解您的,我也會用心安撫照顧好她的心情。”


    趙賊的語氣雖然很輕,但是也極為認真,不過他的話語才落就有一記粉拳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不要帶上本座……”


    她的語氣帶上了倔強。


    “我與你毫無瓜葛,更不會對你動情,事到如今皆是你之過!”


    “是,一切都是我的不對,我會彌補。”


    趙錯攬過罪責。


    他應當接下所有指責。


    不論如何,最後他一定要將道宗金花抱在懷中,他此時若是退了可就是始亂終棄了。


    “你知道就好!若非焰兒對你死心塌地,本座絕不會將她交托你手。”


    大國師厲聲嗬責,不過聲音越發輕了,最後低下了頭。


    ‘錯不過在我一人……’


    楚別枝又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她此時甚至不敢去看就在殿中的焰兒。


    可是,此時的她真的已經提不起抗拒小賊的心氣了,至少現在沒有。


    “你去看焰兒吧……不可以讓她傷心。”


    她輕聲開口了。


    “您已經沒事了嗎?”


    趙錯摟著國師大人纖弱的腰肢。


    他的手還安慰似的在仙子身後輕拍。


    從她不自覺地半依偎在賊人懷中來看,他的溫情舉動還是有用的,她明顯受用。


    “本座能有什麽事?你走之後就閉關一百年,死了也不出來。”


    小別枝說出了有點兒孩子氣的話。


    “我會帶兵將你的仙府大門轟開的哦。”


    趙大將軍用輕柔的口吻說著狠話。


    “趙賊……”


    楚別枝輕聲罵了她一句。


    “你還不起開?本座也堅持不了太久了,你想讓焰兒看見我們如今的模樣嗎?”


    她的語氣又變得嚴厲了。


    “我給您更衣吧。”


    趙錯直起身後又低頭看了眼。


    大虞國師的衣裙方才就被他解開了。


    她此時就穿著一件淺粉色還繡著荷花的動人小衣。


    ‘焰兒來得還真是時候,我與國師大人衣衫不整地在玉榻上,這是湖弄不過去了……’


    他在心中念了一句,當然不是怪小焰兒壞自己好事,心裏是慚愧得不知該如何安慰那個就在門口的笨蛋美人。


    “不用你多手多腳!我自己會穿,走開。”


    小國師傲嬌地打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這可不是您說的算的。”


    趙大將軍這會又強硬了起來。


    他不由分說地將楚別枝抱在懷中。


    謫仙子的臉蛋兒一時間更加紅潤了,趙小賊看不見,她可是能清楚地注視到殿門處的焰兒……


    “衣裳有點兒亂了,我給您捋一下,莫動。”


    趙錯溫和地道。


    不過他的手卻放在了不該的地處。


    國師大人麵無表情,她覺得自己還是變回在南方時的模樣比較好,不會像如今一樣受辱。


    “焰兒還在看著我們,你不要太過分了!本座饒不了你。”


    她低聲喝止。


    “我隻是為您穿衣服。”


    趙小公爺眨著眼睛說道。


    他現在也不緊張了,隻要小別枝不想著和他割袍斷義,情況就不算危急。


    焰兒他當然疼,一會他也會竭盡所有的安慰好小美人,他為自己的不當礽子道歉。


    “您兩個月不現身,是一點兒也不想我嗎?我可是一直念著您呢。”


    趙賊牽起她的玉手抵在嘴邊。


    “本座想你死在戰場上!”


    小別枝冷聲說道。


    她擰著細眉的想要將手抽回來。


    正所謂抵抗不堅決,就是堅決不抵抗,惡人的手還在她腰上摟著呢。


    “您就是說這樣的話我也不會傷心的哦,對於您說得所有話,我都是反著聽的。”


    趙錯又將二人相握的手換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


    “是嗎?”


    楚別枝的聲音很冷。


    不過她的臉已是難掩紅暈。


    她像是想要試著說什麽話但又膽怯。


    “如……如果本座說對你有情你也會聽出我的本意吧?”


    國師大人冷漠的道,她此時也幾乎要被心中的背德感擊潰,當著焰兒的麵與趙賊打情罵俏什麽的……


    “這句話當然是真的嘛。”


    趙大將軍笑了。


    他抬起手捧住了大國師的臉蛋兒。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將臉貼近,久違地品嚐了她的甜。


    “你要做甚!不許你在此輕薄本座,焰兒還在看著我們……”


    小別枝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封住了唇。


    她開口之前就有九種辦法躲開。


    可她選擇了最無用的說服。


    “住口……”


    楚別枝在許久的掙紮後才得以脫身。


    她的臉此時已是紅成一片,不過她的眼神依然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冰冷,之後其實是羞怒。


    趙賊沒有說話,安靜地為她整理著淩亂的衣裙,身邊的迷霧正在退去,處於被定格的空間中的焰兒,將要投來目光。


    “請你照顧好焰兒,她若是就此消沉下去了,我也就……”


    楚國師低著小腦袋。


    覺得自己是欺負了小焰兒的她不知所措。


    她方才雖然是說錯全在趙賊,但這也就是她的嘴硬之言,她心裏是將過錯歸於自身的。


    “你放心就是了,我不會讓她傷心的,之後會帶她笑著來見您。”


    趙錯後退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我們已經讓她難過了……”


    大國師還是垂著頭。


    她不自覺地抿了下嘴唇。


    賊人的味道還留在上邊呢。


    “交給我吧,我的不對就讓我修正,大家都會沒事的哦。”


    趙錯抬手摸了下她的柔順長發。


    “嗯……”


    小別枝應了一聲。


    她在大殿恢複清明的此時也還是不敢抬頭。


    小公爺深吸了一口氣,向大殿門口看了去,一位身著湖綠色道袍的美婦人正用迷茫的眼神望來。


    “你們是在背著焰兒吃點心嗎?”


    焰夫人好像逐漸回過神了。


    她的狐媚兒臉蛋上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顯然她並沒有忘記被定住前所看到的一切。


    “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焰兒先回去看著貓!”


    不等趙錯做出反應,她就慌亂地轉過頭,踉蹌地向殿外跑去。


    她本來就是不會控製情緒的小女孩心性,要她裝作什麽也沒發生地演下去是不能了,這是超鋼的內容。


    趙小公爺見她紅著眼睛逃開,輕握了一下還是低著頭認錯姿態的國師大人的手,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地追了上去。


    “焰兒!你先聽我說,我有話要和你說。”


    他跟出了大殿。


    焰夫人正失魂落魄地立在走廊上。


    一聽到大惡人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就想要逃,但是已經被攔住了去路。


    “人家都看到了哦……”


    她已淚盈眼眶。


    不過即使此時她還是擠出了淺笑。


    不一會就已經滿臉淚痕的她後退了半步,抬起手將臉龐捂住,似乎想要藏住情緒。


    “你來追焰兒做什麽呢?又不用和我解釋,我們不是朋友而已嗎?沒有關係,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


    她的語氣明顯是想要表露出輕鬆與不在意,但是落在別人耳中就隻剩下哭腔,傷心欲絕。


    “你怎麽還是這樣兒愛哭?”


    趙賊邁步上前。


    他抬起手輕握住了焰夫人擋在臉上的雙手。


    不過隻是這一個動作,就引來了她的激烈反應,甩開他的手後又接連後退了好幾步。


    “你以為焰兒會哭嗎?是騙你的,以後都不要你管了!”


    她用倔強的眼神看著麵前的少年。


    說著不哭,她的眼淚卻沒有停過,不停地往下掉。


    趙錯小心地上前一步,她就跟著後退,可憐的扁著小嘴。


    “我說話你也一句不想聽了嗎?”


    他見此也是心口一抽。


    “不聽!”


    焰夫人抬起手捂住了耳朵。


    小公爺知道還是必須先穩住她的心緒。


    他直接快步逼近,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將她的小腦袋抱進懷裏。


    “不許你輕薄焰兒!放手,我要告訴……”


    她的話忽然停住了。


    之後響起的就是女子壓抑的抽泣聲。


    似乎她也意識到了靠山不在了,這個威脅也沒用了。哭聲逐漸變得清晰。


    “焰兒被你害得什麽也沒有了……”


    她哽咽地抓住趙賊的衣角。


    “不是的哦。”


    趙錯輕拍著她的背。


    “國師大人已經教訓過我了,我們會一直疼著你的,你再哭的話她肯定要出來一劍刺死我。”


    焰兒聽著他的話似乎安心了一點兒,不過眼淚還是止不住,張嘴咬他的肩膀。


    “你騙人……”


    她啜泣地說道。


    “沒有,我今天哪也不去,陪你修煉,明早帶你和半夏進城,年節就在我府上一起過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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