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的細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遙遠的天邊時而劃過幾道強光,然而最終沒有迎來隆隆的雷聲。


    紹岩麵向墳頭盤腿而坐,有如一個老師在向學生上課,這些在現代被稱之為‘老掉牙’的故事,他卻說得津津有味,每每說到精彩的地方,他要麽拍手叫好,要麽捶胸頓足,要麽唉聲歎氣……,仿佛他自己就是故事當中的男主角,在向世人吐『露』著自己的心聲。


    “人死不能複生,請皇上節哀順變。”話音剛落,隻見張百戶、成勇二人各自打著一把紙傘來到紹岩的身後,盡管紹岩在出來之前一再強調想單獨靜一靜,可是他們兩個始終有點放心不下,為免驚擾主子,他們兩個這幾天一直藏在附近的小山洞裏。


    紹岩其實早就有所察覺,考慮到他們也是出自一番好意,便不去追究他們的擅做主張,此番麵對二人的突然現身,他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喃喃地講著他的故事。


    “……法海被收拾以後,許仙和白娘子終於團聚,許世林也考取了狀元,一家三口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了。”


    “皇上,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見紹岩旁若無人的在那裏口沫橫飛,二人麵麵相覷的搖搖頭,然後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攙扶他,卻被他輕輕的推開了。


    “你們兩個先回去吧,我想再陪陪雲雲。”紹岩無精打采的抬起頭,淡淡道。


    “皇上,您都兩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您還是快些邊彎下腰,用雨傘為他擋著細雨,自己的肩膀卻『露』在外麵,“您現在是三軍最高統帥,您的龍體關乎著天下百姓,您的傷剛剛複原,應當好好在營中歇息才是,末將說句您不愛聽的話,無論您怎麽努力,雲妃娘娘永遠都不可能回來,她如果泉下有知的話,她也不希望看到您今天這個樣子。”


    “成元帥說得對,皇上,雲妃娘娘臨終前希望您做個好皇帝,而不是自暴自棄,不僅雲妃娘娘,還有東林國的所有百姓,所有將士都把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了,您一定要振作啊。”張百戶心直口快,卻不知自己的語氣像是在教訓手下人。


    見紹岩臉『色』有些難看,他下意識的放低語氣道:“皇上,張連不才,之前連續丟失幾座城池,導致手下弟兄死傷不計其數,張連也曾想一死了之,或是從此破罐子破摔,可是每當張連將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時,就會想起您和鄧大人,你們兩個是張連這輩子最尊敬的人,張連深知自己丟失城池死罪難逃,但即便是死路一條,張連也要當著您的麵『自殺』以謝國民,張連死不足惜,隻求皇上能重整旗鼓,團結所有能團結的力量,同仇敵愾,一起趕走梁、楚大軍,張連死而無憾。”說著他突然拔出腰間的大刀,橫跨在自己的脖子上。


    紹岩眼疾手快,趕緊奪了他的刀,生氣道:“你瘋了你,朕什麽時候說過要治你的罪?”


    二人見到皇帝動怒,彼此會心一笑,在此之前,他們還擔心皇上終日沉浸著苦悶當中,從此會一蹶不振,更甭提有什麽進取之心了,如此看來皇上並沒有向挫折屈服,隻是一時難以從悲傷裏走出來罷了,相信假以時日,他依然還是那位霸氣十足的極品皇帝。


    紹岩見他們偷偷的在那裏交換眼神,知道他們肯定在動什麽歪腦筋,板著臉道:“你們有什麽話就直說,別在那兒偷偷『摸』『摸』的,堂堂的大元帥就跟做賊似的,說吧,朕和你們的雲妃娘娘都聽著呢。”說到這裏時,他回頭看了看雲雲的墳頭,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之『色』。


    成勇『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道:“皇上,末將確實有一件事想求皇上恩準,隻是末將怕說出來,皇上您會不高興。”說話的同時,他還不忘給張百戶使了個眼『色』,好像在說,哥們,還是您幫我跟皇上說吧。


    “朕恕你無罪,快說。”紹岩直截了當的道。


    張百戶應成勇之‘邀’,直言不諱的道:“啟稟皇上,是這樣的,成元帥近日看中了一名女子,而那名女子似乎對他也頗有好感,所以他們想請您批準他們完婚,並做他們的證婚人。”


    證婚人?這個年代也有這麽一說,真是新鮮,紹岩樂意的點點頭:“好啊,這是好事,朕沒有理由不答應,嗯,朕準了,不但如此,咱們還要大辦一場,越隆重越好,朕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這是東林國成大元帥的婚禮。”


    成勇頓時心花怒放,趕忙跪下道:“末將成勇謝主隆恩!”


    成勇現年三十五歲,早年曾有一妻,後因患病而死,從此孤身走過了十個春秋,紹岩來長慶時曾有過為他保媒的念頭,可這家夥每次在這個問題上總是刻意回避,活像一個羞怩的大姑娘,如今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竟然主動跑來‘申請’,紹岩為此感到很納悶,心道,這小子平時不聲不響的,沒聽說他與哪個女子有曖昧呀,怎麽這麽快就和人家好上了?


    “不知道新娘子是哪位呀?朕認識嗎?”


    “皇上肯定認識她。”成勇笑嗬嗬地道:“皇上可曾記得張富貴的姐姐?”


    紹岩愣了一下,忽地想起當日在長慶城樓上,金定國手裏的那個女人質,懷疑道:“你說的可是張芸娘?”


    “就是她。”成勇歎了口氣道:“皇上,您有所不知,芸娘身世真的很可憐,在她八歲的時候,她的父母得了瘟疫而死,留下她和五歲的弟弟,他們姐弟倆相依為命了十年,不久後,弟弟張富貴當了兵,收入雖然不多,但總算能維持溫飽,芸娘也到一戶大戶人家做上了丫環,可是好景不長,那次長慶城被梁軍攻破,梁軍尤如洪水猛獸,見人就殺,芸娘因相貌好看被金定國看中,後來的事,想必皇上都已經知道了。”


    紹岩嘖嘖一樂,這小子平日裏粗手大腳慣了,沒想到在對待感情的問題上這麽仔細,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既然是神女有心,襄王有意,朕很樂意做這個證婚人。”


    “末將這就回去為他們選個黃道吉日。”張百戶見皇帝極力讚成,不禁欣喜若狂,說罷便要離開。


    紹岩笑著搖搖頭:“擇日不如撞日,咱們這是在營中,不需要講究那麽多的規矩,這樣吧,今天的日子也不錯,幹脆今晚就把事給辦了吧,將士們也好幾天沒聽到好消息了,咱們要讓他們吃好、喝好,重要的是新郎新娘能和和美美的過一生。”


    成勇、張百戶拍手叫好。


    ……


    綿綿的細雨整整下了一個下午,終於在天黑之前結束,良久,天邊悄悄『露』出一輪圓月,圓圓的笑臉喜盈盈地照耀著大千世界,世間萬物在經曆了雨滴的洗滌後更是一塵不染,呈現出一片溫馨、祥和的氣息。


    岐縣的大營內,士兵們喜氣洋洋的圍成一圈,地上到處升起了暖暖的火堆,四周高高的圍牆上麵掛滿了紅燈籠,上麵還寫著一個大大的‘喜’字,除此之外,但凡是一人高的草木上都係上了紅『色』的飄帶,在微風的作用下,飄帶便會隨風而揚,為整個軍營增添了喜悅的氣氛。


    一對身穿大紅嫁衣的新人站在中央,他們便是今晚的主角——成勇和張芸娘,成勇一改往日嚴肅的麵孔,時不時向眾兄弟卑躬屈膝,沏茶倒酒,打從拜堂開始,他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中斷過,張芸娘麵容生得嬌俏,紅通通的臉蛋帶著幾分羞澀,尤其是在燈光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嫵媚動人。


    按照規矩,夫『婦』二人拜完堂後應當去向證婚人敬酒,然而待他們提酒上前之際,卻不見紹岩的蹤影,成勇心急如焚,張百戶再三叮囑他稍安勿躁,今晚難得大家高興,不要掃了大家的興,成勇隻得遵照他的意思,便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繼續與大家歡慶一堂,他身邊的張芸娘忽然變得心事重重,兩隻眼睛時不時看著四周,像是在找尋著什麽。


    灰暗的夜空下,張百戶領著四大高手向後山嶺走去,他們借著模糊的月光,遠遠的看見紹岩站在雲雲的墳前,將手裏的一壺酒輕輕地澆在墳前,深情一笑:“雲雲,朕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成勇結婚了,新娘叫張芸娘,不僅這樣,朕還當了他們的主婚人,唉,要是你還活著該多好啊,你知道嗎?今天晚上軍營裏可熱鬧了,這段時間我們屢屢打敗仗,將士們難得這麽開心過。”


    “咱們東林國太需要這樣與世無爭的太平日子了。”紹岩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坐在墓碑前,語重心長的道:“朕曾經想過一個問題,這個時代與我那個社會盡管有很多的不同,但有一個共同的地方,那就是統一,如果這世上隻有一個國家,也就不存在所謂的戰爭,朕今日願意在你的墳前立下誓言,朕在離開這個時代之前,一定要統一全國,結束三國鼎立的局麵。”


    “皇上英明,皇上有此想法實在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張百戶眉開眼笑的走到紹岩的身旁,興奮道:“皇上,咱們與其被動挨打,倒不如積聚所有力量主動還擊,如今三國各自為政,勢必常年爭戰,到頭來受苦的還是百姓,因此依末將愚見,咱們先除南梁,再滅西楚。”


    紹岩淡淡一笑:“張元帥,說著容易,辦起來就難嘍,咱們目前連南梁國都對付不了,其它的就免談了吧。”


    “不,末將以為皇上剛剛的那番話絕非是在信口開河,您能在雲妃麵前立誓,就說明您有統一天下霸業的決心,末將張連誓死都會追隨您的左右。”


    “不錯,朕確實有這個想法,不過不是現在。”紹岩想了想,伸出右掌,斬釘截鐵的道:“五年之內,朕必須吞並梁、楚二國,朕想過了,咱們之所以經常打敗仗,主要原因有三點,一是經濟較為落後,要打仗,首先就得有錢,可我們國庫裏的錢基本上都拿去賑災,就算想要招兵買馬都不可能了;第二,咱們的子民沒有居安思危的思想,這樣不行,一旦打起戰來,咱們必然自『亂』陣腳;最後一條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條,那就是我們的士兵的戰鬥力還有待於提高,所以朕希望好好利用這幾年的時間,要想成霸業,必須要準備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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